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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炎之狂

 史家之韵 2020-06-20

章太炎(1869年—1936年),浙江余杭人。初名学乘,字枚叔,后易名为炳麟。因反清意识浓厚,慕顾绛(顾炎武)的为人行事而改名为绛,号太炎。清末民初民主革命家、思想家、著名学者。

章太炎先生给世人留下了诸多话题故事,又因其行事疯癫痴狂,常常被人冠以“章疯子”的称号。

章太炎遇事看不惯,便开骂,不要说保皇派的康有为、张謇、梁启超等人,民国新贵唐绍仪、赵秉钧、段祺瑞等人,即使是革命阵营中的同志如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等人,章太炎往往也是毫不留情地开骂不止。

  

当时的人们被章太炎骂的次数多了,也都习惯了,既不生气,也不理会,只是以“章疯子”一笑了之。

章太炎经常批判孙中山先生,但是,他在骂孙中山时,别人只能听,不能答,更不能附和,如果有人附和说骂得对,他马上给此人一记耳光,并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总理(孙中山)是中国第一等的伟人,除我之外,谁敢骂之?”

看到没有,章太炎这话可是够狂了吧?当世第一等的伟人,也只有当世我一人能骂啊!

  

在对待近代维新派鼻祖康有为,章太炎更是时时嘲弄康有为不已。

康有为别号“长素”,有人认为此号源自孔子的尊称“素王”,即康有为想以教主自命。章太炎在张之洞帐下时,梁鼎芬曾问章太炎:“听说康祖诒(康有为初名)欲做皇帝,真的吗?”

章太炎回答:“康有为想做教主,未闻他想做皇帝。人人有帝王思想,本不足异,但想做教主,则未免想入非非。”

后来,康有为自称“教主”,号称“不出十年,必有符命”。章太炎闻之嘲笑:“康有为什么东西!配做少正卯(春秋时期和孔子同样开办私学的闻人,后被孔子所杀)、吕惠卿(北宋改革家,王安石变法中的二号人物)吗?狂言呓语,不过李卓吾(李贽,明朝晚期思想家)那一类货色!”

  

章太炎曾作一联嘲讽康有为:“国之将亡必有;老而不死是为。”

该上下联分别集《左传》中“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和《论语》中“老而不死是为贼”两句,巧妙的是,上联句尾隐去“妖孽”,下联句尾隐去“贼”,而两联尾处嵌入“有,为”二字,意指康有为乃是“妖孽”、“贼”。

章太炎反对袁世凯称帝而被软禁,期间,有人劝章太炎讲学,章太炎欣然同意,遂在化石桥开了一个国学讲习会。

章太炎在讲学之余,仍不忘消遣康有为,他在国学讲习会门口贴有一张告示:“康有为之门徒不许入内。”

章太炎被袁世凯软禁期间,曾被迫写“劝进书”,有人请示袁世凯,愿游说章太炎上请愿书,以为交换释放之条件。该人拜访章太炎,说明来意,章太炎假装应诺。

  

第二天,一纸呈于袁世凯,书云:“某忆元年四月八日之誓词,言犹在耳。公今忽萌野心,妄僭天位,非惟民国之叛逆,亦且清室之罪人。某困处京师,生不如死!但冀公见我书,予以极刑,较当日死于清朝恶官僚之手,尤有荣耀!”

据说,袁世凯看罢气得直跳,想直接下令杀掉章太炎,但转而又自嘲说:“彼一疯子,我何必与之认真也!”

袁世凯称帝后,欲物色一位德高望重的学者为其撰写元旦草诏,有人推举章太炎为独一无二之人选。

袁世凯叹道:“何必为人所难呢?你们难道忘记了他绝食之举?如果以此事逼迫他,是加速其死之志啊!我不愿意让太炎为祢衡(三国时辱骂曹操的狂士),我岂能成为变相之黄祖(杀害祢衡之人)?要是他真的死了,最起码也是方孝孺(明朝“靖难之役”后,因辱骂朱棣而被灭十族的大臣),我可不能成全其美名。等他日帝国勃兴,再处置章太炎也不迟,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

  章太炎

章太炎闻听袁世凯此言后,轻蔑地说:“人家大明的天子姓朱,洪宪天子姓袁,我既不是祢衡,也不是方孝孺,袁世凯更不是明成祖朱棣,仅仅是乘乱而起,过一把皇帝瘾的袁术而已。”

章太炎可是一语成谶,袁世凯果真如同三国时代袁术那样,过了一把皇帝瘾后,就因众叛亲离,在悔恨交加中病亡。

有趣的是,章太炎的弟子鲁迅先生,大概也是受其师的影响,一生以犀利的笔锋,也是批判完这个再批判那个。

鲁迅先生在回忆其师章太炎的文章中说:“其人既是疯子,议论当然是疯话,没有价值的人。但每有言论,也仍在他们的报章上登出来,不过题目特别,道:‘章疯子大发其疯。’有一回,他可是骂到他们的反对党头上去了。那怎么办呢?第二天报纸上登出来的时候,那题目是:‘章疯子居然不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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