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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凤鸣||我的父亲

 新用户06868399 2020-06-24


我的父亲

文/刘凤鸣  图文编辑/王成海

很早就想写一点纪念父亲的东西,一是长年飘泊在外,整天瞎忙,难以静下心来;二是当年父亲离世时自己年幼无知,记忆的碎片七零八落没有头绪,再者自己文学素养有限,自感无论如何下笔都难以写出自己对父亲的那份深深的情感,所以多年来,虽有心但终不能成文。时至今日父亲节,收到了我的孩子对我的祝福,想必此刻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儿女在用不同的方式祝福自己的父亲,这也让我情不自禁地想到我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


我的父亲命运多舛,一生坎坷,在世时为家庭所累曾四处奔波,从他自己事业的巅峰跌入低谷,起起落落,历经坎坷,四十五年的人生,让他饱尝了人世间的冷暖,病重的他曾叹息自己力不从心,也曾哀怨世事不公,但他一生无论顺与不顺,父亲对家庭的那份责任始终不渝,对儿女们的那份爱永刻在我们的心里,任凭时间的冲蚀仍历历在目。

父亲兄妹四人,他在男丁中行二,在我的记忆中,除我的四叔据说在冬季砍材热身喝下冰水伤及肺部,16岁便夭折,唯一的姑姑也远嫁集宁外,伯伯(大爷)和三叔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是典型的中国农民。父亲在其姊妹几个中可谓独具性格,应该说从年轻时他对个人生活的向往、想法就与他的兄弟们不同,旧中国那个年代,社会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和眼下的市场经济大有异曲同工之处,只要你有想法,有思路,敢于走自己想走的路,且不损害别人的利益,什么营生都可以做,听老年人们讲,父亲一生干过的行当挺多,最得意的还是在年轻时经营的磨坊生意(粮食加工),那应该是他最成功的事业,其实放到现今社会做粮食加工也就是个个体经营的小作坊,但在当年,应该算是不错的买卖。母亲闲暇偶尔也说起,父亲做事十分的用心,勤快、利索对人大方是他的特点,磨坊经营的有声有色,他为人谦和从不与他人论长短,生意十分兴隆,方圆几里也小有名气,加工 粮食最忙时人手不够还需请几个短工,磨面的生意干得红红火火,买卖如日中天无疑让父亲自感事业有成。过去的隆庄,虽说地域不大,商业却异常繁华,主街由南至北商号林立,买卖兴隆自不必说,我的大姐在她小的时候也曾享受过几日“有钱人家”的生活,无论在哪个店铺买小孩子爱吃的食物,大多不用花现金,街面上多数店铺,都留有 “磨坊”账户,这既是“磨坊”的信誉所在同时也说明父亲早年家庭经济状况至少是小康生活。然而好景不长,日本人的入侵,战火在整个内蒙蔓延,隆盛庄同样不能幸免,加上国军土匪的骚扰,让无数店铺惨遭损失,尤其是让老百姓痛恨的顽固军(被国军收编后的伪军、土匪等),老百姓的财物没有他们不抢的,我们家也不例外,如日中天的买卖,一夜间被顽固军抢了个精光,磨房的主要劳力,也就是我父亲赖以生产经营的骡马以及待加工的粮食一扫而空,就此,磨坊倒闭,当年除没有什么盈利,还因购买囤积待加工的粮食产生了不少的债务,小本生意的买卖经不得大动荡,本来还算过得去的小日子突然断绝了经济收入,生活一落千丈,突发的灾难并没有压垮父亲,有着坚毅性格也正是血气方刚的他,不甘心也不认命,要还债、要养家糊口,父亲带着我的母亲及年幼的姐姐游走他乡闯荡生活,凭借自己吃苦耐劳的性格开始了十多年漫长的求生路。集宁建筑队、包头食品公司、陶林(现察哈尔右翼中期)、土牧尔台、七台镇,处处都留下了他艰辛的足迹。

父亲算是多才多艺的,自信艺多不压身,他没有进过正规学堂,仅有私塾二年的文化水平,充其量只能算现在的初小文化,但父亲又是一个极具头脑的人,善于动脑、勤于苦学是他的特点,祖父辈数人行医,耳濡目染,以其良好的的记忆加上自己的揣摩,基本上掌握了中医之道。其后行医多年,也算得上杏林中人,除家传中医外,我记事中他还曾在县里参加西医培训与考试,据说成绩还不错,可惜农业户口所限,就是考试及格也不能专职行医看病,充其量只能算是乡野郎中!家中藏有祖上所传《本草纲目》《针灸大成》《寿世保元》等珍贵的线装本中医药经典书籍,这都是他极爱看的中医书目。

在我的记忆中,稍有空闲,父亲就卷不离手,兴致高时还不时哼上几句自编的山西梆子小调,以此放松他的劳作之苦。这些乏味的古旧书籍一直伴随他走完生命的最后里程。父亲爱好颇多,闲暇时又自学了家装裱糊和绘画手艺(现在的说法也算装修范畴),在生活最困难的年月,他也曾务工建筑业,在没有升降机的年代,一挑二百多斤重的砖瓦,沿着脚手架逐层送到建筑的最高端,怕吃苦的人是干不了的!就是这种吃苦受累的体力活在随后特殊年代里,得不到生产队的允许你也做不成,一个农业户口固定了一个人的活动范围,你有多少特长都无法施展!一个梦想以行医或外出务工期望改善家庭生活状况的农民,得不到生产队和公社等单位的许可,无论你有多少才能,也走不出你的农家院,更不可能有你施展本事的平台!四十五年的经历,三十多年的辛劳,至死没挣下一副棺材板钱,安葬父亲的棺木因家贫最终由团结大队购买……

父亲作为家庭支柱他是尽责的,为了养家糊口,他把学到的手艺用到了极致,然而在那个国家经济整体不景气的特殊年代,纵使你有三头六臂也改变不了贫困的现实。外出闯荡几年,生活并没有多大改善,在此期间,我与我的哥哥和妹妹相继来到这个世界,这对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无形之中加重了父亲肩上的担子,我们本应是姊妹五人,我上边是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在我之后我还有一个妹妹,按说在过去一家五个孩子不算多,但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嘴,生活无着的父亲面对几张要吃要喝的嘴急火攻心,患上了抽风病(癫痫症),一连数日,母亲望着重病的父亲和嗷嗷待哺的妹妹,无奈之下狠心把养育了已三个月的妹妹送与了他人抚养,留下了一段终生遗憾的往事!父亲一生以他的个人志向确切的说他并不想把精力完全放在种地上,可在国家倡导“农民以农为主”的时代,一个农民想兼做点其他营生显然是行不通的,种地是农民的本职,大气候束缚了父亲的志向,限制了他的爱好与特长的发挥,但为了养家糊口,父亲也只得认命,尽管他有病在身难以适应繁重的体力活,但他做起活来也算是一把好手,春种秋收,精耕细作,农家的耧、犁、钯、种,在他的手里都能轻松驾驭,至于其他技能,也只能在生产不忙的情况下兼顾了。他除了给上门求医问诊的病人治病外,有时也应病人要求去城外周边的乡下,无论是哪里的病人求医,他尽己所能为病人减轻痛苦,他的医术不能说有多高明,但在救死扶伤的从医路上也治愈了无数患者,他的医德也受到了病人的认可。

记得一次一位患者肚疼十分厉害,满炕打滚,大汗淋漓,父亲为其诊脉之后,从银针包里拿出十几公分长的几根银针,简单的消毒之后,在病人的肚上深深地扎了进去,几针过后病人立见奇效,再不见病人喊疼,十几公分长的银针深深地扎入病人的肚里,让不懂医术的人看得心惊肉跳目瞪口呆,中华医学的奥秘真是神奇,至今让我不得其解,事后病人家属千恩万谢,父亲对此却不以为然。

可惜父亲去世早,祖传的医术虽然在我们刘姓家族中还有人在延续,但在我们家却没有传承下去!为了贴补家用,父亲有时也捎带做糊裱绘画,农闲时谁家裱个顶棚、刷个房子或者画个墙围,他的手艺都能得到乡亲们认可。父亲一年四季不识闲,再忙再累他从不声张,到了晚上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他还要翻阅那些让我看不懂的医书,充实自己的喜爱的医学知识。这些农活以外一切的一切特长与技能,在那个年代都不能得到很好的发挥,既挣不了多少钱也养不了一个家,在生产队看来都是“不务正业”,只有面朝黄土背朝天伺候一亩三分地才是正经事。然而农忙一年,年底还是挣不回口粮钱!我的两个姐姐都因家里贫穷而早早辍学。为减轻家庭负担,母亲在我妹妹送人之后就给别人家的孩子当起了奶妈兼佣人。一九五八年,刚满16岁的大姐远离了家乡,孤身一人到包头参加了工作,从学徒起,每月十八元的收入,她总要拿一部分寄给家里,钱虽不多,可在那个年代,这点钱那就是我们在家几口人翘首以盼的生活费用。父母的操劳,姐姐的资助,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仍不能解决全家的温饱,贫困的日子似乎没有头,种地挣不回口粮,行医受限、外出务工不让、裱个顶棚刷个房子也挣不了几个钱,一次次一件件,无数个“不允许”,终于让他失去了生活的信心,郁郁不得志,生活压力所致让他早年患上的抽风与日加重,一次次的发作,父亲的身体渐渐的垮了下去,就是这样他也绝不要求家人对他哪怕稍多一点的照顾,旧社会那种男子汉须顶门立户的意识影响了他也支撑着他,他为家庭,为子女吃苦受累忍辱负重贯穿在他的一生,我用父恩如山,父情似海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父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在他身上能体会到严父情感。父亲平时对我们要求很严。在我幼年的时候,淘气的我在东头气也算小有名气,记得一次我为了得到一种孩子们耍的玩具,我领头与其他孩子偷偷拆卸生产队里牛车上专用的轴瓦,六十年代初,生产队还没有多少胶轮马车,大部分使用的还是比较原始的牛车俗称牛板车,类似于现在草原上供游人观瞻的勒勒车,牛车整体都是用木头做成,就连车轮、车轴也不例外,为解决车轴与车轮结实耐用,在木制的车轴上加装一块铸铁轴瓦,木质车轮内圈也相应加装一些铁片,结实问题解决了但金属之间不经过润滑处理牛车走起来还是相当困难的,所以牛车在行走时还要不时地在轴瓦上刷一些油以减少金属之间的摩擦,即便如此,牛车走起来还是吱吱紐纽的作响,轴瓦一旦没有了,车轴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功能,车轮转动非常困难,如不能修复,这挂牛车就得报废,至少说短期内就用不成了。直接影响了生产的使用,这在当时也算一个不小的事件,事情很快就被父亲知道了,当时他除了让我把轴瓦送回队里也只是看了我几眼,似乎没有责骂我的意思,我怀着侥幸的心理暗自琢磨,一向对子女要求严厉的父亲这次是不是能饶了我这一回,提着的心一整天确实相安无事,可到了晚上在我刚要睡着的时候父亲的皮带重重地抽打在我的身上,一下两下,“让你不省心,啥事你都敢干”,父亲一边抽打一边责骂还一边问着我,错是我造成的,倔强的我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嘴上就是不讨饶,直至父亲打累了罢手,我也没吐半个字,此次的惩罚,屁股虽没有皮开肉绽但也红肿几天,说实话,我从小就不是个让大人省心的孩子,打架斗殴,舞枪弄棒,应验了我妈常说的一句话“你呀,一天没有三顿饱饭足得三顿饱打”父母平时的体罚教育和责骂我从不以为然,总是当耳旁风,类似这样的皮带教训父亲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父亲在责打时的一句话非常触动我“从小要学着走正道”,不走正道永远也没出息”,“走正道”三字由此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底……

父亲对待我们的过错是严厉的,然而,严厉之余他又是和蔼可亲可敬的,平时在家中他从不摆父亲的架子,讲究的是全家和睦人人平等,困难时期一个“吃字”是每个人惦记的头等大事,逢年过节生活偶有改善,或买个月饼水果啥的,他总要按照家中人口一人一份,从不多吃一口,更不想有任何特殊,记得父亲也爱喝酒,但窘迫的生活就连极便宜的一毛三分钱一两的土豆干酒他都不舍得购买,他在家中奉行的是有福同享,人人平等,在社会上他所遵循的“仁、义、礼、智、信”,他的一言一行,规范着我们成长路,父亲的口头禅就是“出门仁义点”,每当我们弟兄出门,他总要反复叮嘱:“仁义点”,父亲的这些忠告,多年以后我才理解了它的含义。

今天想来我幼年时一次次的惹祸,无数次让邻里街坊状告到家里,我的不争气。父母是多么的痛心和伤感啊,父亲动怒时尽管把皮带打在我的身上,却把伤痛留在了自己心里,父亲是恨铁不成钢!他的严厉和慈爱,多年以后才明白,父亲啊,都是儿子年纪小,太顽皮,太不懂事惹您老人家生气、伤心,儿对不住您啊!

父亲是个乐施好善的人,也是个极要脸面的人,早年的那种自由职业比较宽裕的生活养就了他不把东西看重的豪爽性格,凡是有求于他的人,只要他有,他都乐意送人,一次一个走街串巷的讨吃子到我家要饭,父亲可怜他,解囊相助,除让他吃了一顿饱饭还留他住了一宿,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义的讨吃货临走时还顺手牵羊裹走了家中唯有的一条面口袋!父亲行医多年,其实挣钱寥寥,那时候看一个病,打针吃药顶多也就是块儿八角,多数情况下也就是三毛两毛,但在贫穷的年代,家家都困难,没有经济收入的人家是多数,看完病患者家实在没有钱付账父亲也就不了了之,有的人家过意不去给你送上几筐山药,此类情况发生的太多太多,有的时候,父亲连采购药的钱也拿不出来!但他从没有埋怨哪一位乡亲。对乡里乡亲如此,对自家的亲戚更是百般呵护,我的姥爷膝下子女众多,早年生活非常困难,听我的母亲讲,当年姥爷为生活所迫靠给他人驮盐为生,在我的父亲开磨坊时几乎包揽了他们全家人的生活,在他看来,周济他人都做的何况是自己的丈人(岳父)家,孝敬老人这都应该属正常的事,人生谁都有困难的时候,相互帮助照应都是应该的,然而,在我们家生活最困难的时期,舅舅和姥爷的的一些做法让我的父亲欲哭无泪!

六十年代初,自然灾害给中国人带来的是想像不到的困难,团结三队的贫困在当地人所共知,家家常有揭不开锅的时候,而处在南泉村我的姥爷家,日子过得相对好一些,至少能保证一年四季不缺粮。一日赶上我们家中无米下锅,一时无奈的父亲让我二姐去姥爷家借粮,也可能是舅舅年轻不太会处理事或者是受姥爷姥姥的暗示,舅舅在秤米的秤杆稍高的的情况下如同卖米的商贩,把多出些许的小米抖落回米缸,舅舅的做法大概是忽视了借米的是他的姐姐家,也可能是困难时期让人都变得有些吝啬?!当父亲了解到舅舅如此细微的称米过程,对自尊心极强的他看来是难以想象的羞辱,他端起借来的小米,不顾往返十多里地的路程,径直把小米送回到我的姥爷家;按说上疼下人之常情,世上哪个做父母不想着遮护自己的孩子?也可能是受旧中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的思想支配,或是姥爷从内心就有嫌贫爱富的想法不一而论!曾记得居住在定襄营的四姨惦记着我们一家生活困难,曾数次接济我们,对此姥爷不仅不赞成,却冷冷的放话“草垛拉空了,老牛也喂不起来”,舅舅的吝啬,姥爷的绝情,深深的刺痛了父亲的自尊心,从此,我的父亲以及我的母亲任凭生活多么困难,再不与我姥爷家人张口借贷!

父亲在街坊邻居、同事朋友眼中是个极和善的人,街坊邻里无论男女老少,至今提起我的父亲,没有谁不说他是一个好人。在为父亲送葬的那一天,街坊邻里叔叔大爷,婶婶大娘无不为过早去世的一位好邻居、好街坊而落泪。父亲又是个极疼爱子女的人,在我的眼里,父亲的和善与严厉并存,和善是他性格真实的一面,严厉则是他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表现,他对儿女严厉之下又包含着严父慈母双重性格,在我的成长过程中,虽说因我的淘气受到过父亲的无数次的惩罚,然每当我在学习或在日常生活中有一些小小的进步,父亲总以赞许的目光给我以充分的肯定。

我自小也算个孩子头,领着小伙伴们舞枪抡棒打仗惹祸自不必说,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小伙伴不多见的“经商”头脑,俗话说得好,“寒门出孝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家中的贫困,让我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很早就有了如何能给爹妈挣钱的想法,我自小爱好挺多,自己动手做幻灯,做冰车、做乐器等,凡是小孩子们喜爱的玩具我都是自己动手做,尤其是捏泥人也算是我的特长,文的书生、武的战将,婀娜多姿的小姐丫鬟,经过我粗笨的手慢慢鼓捣,个个栩栩如生,这些小朋友们喜欢的小泥人除了给我极要好的小伙伴外其他孩子们想要也可以,不过得用废旧物品诸如破铜烂铁破布头和我交换,这些废旧物品我稍加归类就能在公社的废品收购站换个三毛两毛的、钱虽不算多,可在物价并不高的年月买几十斤面煤或几两煤油还是可以的。这些不上档次、令人不齿的小收入虽说解决不了多大问题,但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的家庭,有时也能解决一点燃眉之急。记得父亲病重的一天,阴沉的天下着毛毛细雨,缺乏营养的父亲消瘦的脸倚在窗前,一种对生活无奈的眼神不时地向街外张望着,而此时让他操透了心了的我,头顶淅淅沥沥的小雨,趿拉着一双不知哪里弄来的旧雨鞋,手里提着卖杂物换来的少许猪肉和韭菜,踢里踏拉的走进了院门,看着雨中神气活现的我,重病的父亲脸上露出了既惊异又怜惜地笑容,他当时那种慈祥的眼神深深的印在了我幼小的心里,父亲私下对我母亲念叨,“这个楞货将来也许还有点出息”。父亲的关爱不仅体现在身边的子女,就连远在包头的常年资助家里的大姐,他总是满怀歉意的思念着,记得在我大姐要生孩子前夕,细心的父亲不知在哪里周转了一些钱,买了一只鸡,连夜清洗干净,又为未来的外孙购置了一把小小的银锁,同时也为弥补大姐出嫁时没有点滴陪嫁而买了一个梳头匣,东西不多,却饱含了一个父亲自感没有对女儿尽责深深的歉意,也饱含了一个父亲对子女浓浓的爱。殊不知这几件物件竟成了他送与我大姐以及他未能见面的小外孙唯一的一份礼物……!

父亲早年因为生活的压力,患上的癫痫病算来已有十几年了的病史了,顽固的疾病让他经不得半点刺激,生活越困难,犯病的几率越高,他的这种病症,轻则低头不语,抑或自言自语,手脚不知如何处理;重则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按照现在的医疗手段,此病并不是不治之症,可在那个缺医少药、经济十分困难的时代,无钱医治使父亲的病逐年加重,一九六六年的盛夏,父亲的病终因生活压力一病不起,癫痫发作频繁,一次重似一次,本已患病的母亲只有以泪洗面,带着我与哥哥两个半大小子无助地守在父亲的身旁,那个年代,手里没钱压根就没有去医院的想法,更不懂得向政府求助,七月十一,清空万里,骄阳似火,真是七月流火焦金流石的日子,因家中断粮,病重的父亲几天粒米未进,临近中午,我的哥哥不记得从谁家借来少许莜面,笼屉里的莜面还没有蒸熟,昏迷数日的父亲脸上突然放出了难得一见的红光,喉咙中咕哝的响声似乎要说些什么,我们母子三人赶紧围了上去,满以为昏迷数日的父亲病情有了好转,实际上这就是民间常说的回光返照,父亲想说的话也许很多很多,无奈死神已经降临,他数次张嘴却没有说出半个字,对于他:“两个年幼的孩子未成人,孤儿寡母谁为他们遮风避雨,无奈,无奈……!”,不甘心就这样离去的父亲,弥留之际眼中滚出了大滴大滴无奈的泪珠,目视着同样有病在身的妻子和尚未成年的孩子,起伏的喉结中咕咚一声,父亲带着长长的遗憾与无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当他生命消失的那一刹那,两行苦涩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流下,我没有将它擦去,母亲呼喊着,哥哥呼喊着……,老天爷似乎也在为此情此景所痛,大晴的天,一片乌云过来居然下起了阵阵太阳雨……!苍天有眼,它为一个善良人的离世潸然泪下……!今天每听到刘和刚的《父亲》,我便不自觉的走进了一种常人没有经历过的意境,“人间的苦涩有三分,你却吃了十分“泪水不能抑制的流了下来,也仿佛只有此刻才真正的领会到了歌曲的内涵和我与父亲的骨肉之情。

父亲的离去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嘱托和财产。可是父亲却把他对儿女们博爱的胸怀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中,父亲你走的太匆忙,让我这做儿子的怎不报恨苍天,你一生为家庭,为子女含辛茹苦,饱受了人间冷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你连儿子的一杯白开水的回报都没有享受就离我们远去。父亲啊!你咋叫做儿子的不伤感悲痛,父亲啊!你将你所有的爱都无私的给了我们,你却什么也没得到,做儿女的有愧于你呀,假若人间真有轮回,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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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刘凤鸣,男,内蒙古乌兰察布市丰镇隆盛庄人,现居天津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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