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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娘书 文/蔡兴乐 一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实我只能给您屈指可数的几天：除夕，清明，冬至。还有，就是您离我们而去的祭日。 除夕夜，除了要守岁之外，我更多的是在守望您留下来的这些日子。而清明和冬至，我在携妻带女给您叩拜的同时，更表达一种牵挂与感恩。 记得您离去的那个日子，没有像往日带着雨具，也没有带着曾经随身不离的那把钥匙。后来我才知道，您是再没有打算回到自己的家了。 二 您其实一直都没有走远，只是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仿佛战争年代的地下工作者，把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瞅在眼里。您经常在晚上来我的梦里，一五一十地与我讲述着，那些个家长里短和分别后的惦念。 您是我逝去经年的娘。在我忙碌的日子，或者为了生计疲于奔命的时候，您总是很少来打搅。虽然您非常牵挂着儿子，如同我牵挂着娘一样。 故乡分水岭西南的一块岗地，是您永久的居住地。每年清明节这一天，我都要来磕头和请安。 三 您说，棉花种下地的季节，我还没有出生。曾经，我总是管棉花苗们叫姐姐。 一棵棉花，在故乡江淮分水岭，自始至终等着我的归来。我与一棵棉花之间，隔着您那渐渐弯曲的背影。 这是农历九月的江淮分水岭。潜下心来，帮您摘棉花。我看到那些棉花的白，与您的白发渐渐融为一体。 这是我的江淮分水岭。这是江淮分水岭偏南的一隅。这是一片温暖如春的棉花地。如今却是娘永久的居住地。 四 您说，儿子想您的时候就回到分水岭，那些白菜、水芹、扁豆、茄子，那些白米饭、红薯干、玉米糊，它们都和娘一样，它们都心怀一副菩萨的好心肠，保佑着我普渡着我，四季平安。 您说，想您的时候就对着家乡的方向喊一声娘，娘在三尺黄土堆下也能够听得见。我知道，村西南的棉花地旁，一把青草或者一蓬苜蓿花，早已经长过天堂的高度，轻易间就淹没了娘那低矮的坟头。 现在，我忍不住又在想您了。我对着三百里绵延起伏的江淮分水岭喊，我对着江淮分水岭上每一株成熟的，或者正在生长着的庄稼喊：娘—— 娘—— 五 您最喜欢种植南瓜，玉米，也喜欢让棉花开满整个秋天。庄稼们一茬一茬地丰收，雷打不动，如同我的生日，每年都会到来一次。您直至把自己也种入土里，种在分水岭南侧的棉花地。 此后，您坟前的棉花，花开花落三十茬了，也换不来您一季的绽放。 而雾霾天如同您的哮喘病，一年比一年严重；转基因和塑化剂，也将会叫您孱弱的身体更加不堪。娘，你且在里面安享晚年，也许用不了三十年，我们就会母子相会。到那时，我仍然为您鞍前马后…… 作者简介：蔡兴乐，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散文诗创作委员会委员，安徽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有作品近千件见诸《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安徽日报》及《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延河》《诗潮》《诗选刊》《山东文学》《安徽文学》等及部分海外纸质媒体，并50多次入选年度散文诗、诗歌年鉴等选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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