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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飓风居主人 2020-07-04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卢藏用:落日下桑榆,秋风歇杨柳

疫情来袭,在家呆有月余,在这次武汉爆发,继而影响到全国的疫情中,钟南山院士受到了国人普遍的敬仰,一位敢说真话,有担当的老人,值得人们尊敬,致敬钟老。

在敬佩钟老的同时,我对他这个名字也颇有感触,因为,这是与我们国家一个很神奇的山脉谐音的名字,一看就是一个家学渊源深厚的世家大族,才能起得这般好听的名字,严重羡慕中。

终南山,一个在中国文学和历史上留有太多故事峰峦,当年读祖咏的《望终南积余雪》诗便为之神往,加上后学历史,更觉神奇,再往后,一部叫作《空谷幽兰》的书,生生地是将我带进了那亦梦亦幻的云雾山中。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在同终南山密切相关的典故中,无疑要数“终南捷径”最为著名了,而这个故事的主角卢藏用现在却没几知道,因为,在大唐群星灿烂的诗人中,他实在是个提不起的三流诗人,而于政治上,又是个为人不耻的小人物。

说他为人不耻,是现在知道或了解他之人的普遍看法,因为,所谓“终南捷径”是想通过隐居来获取高洁声名,引起关注后进而步入仕途,以此来达到升迁的目的,这作为一种进阶之手段,当然是为人不耻的,所以对卢藏用来说,也不冤枉他了。

不过,卢藏用并非只有这一个“终南捷径”,对他的解读其实也是可以看作了解盛唐诗人生平的前奏,因为在他身上,聚集着很多那个时代诗人的特征。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卢藏用,字子潜,幽州范阳人,即今河北涿州人,进士出身,不得调,与兄征明偕隐终南山,后召授左拾遗,又为礼部侍郎兼昭文馆学士,以托附太平公主被流放岭南,约50岁时逝世。

从这短短简介中能看出,他的官当得还算很大了,礼部侍郎可是副部长级的高官了,而且当时的礼部,可是包括现在的文化部、外交部及教育部的众多职责了,但其中的一个“终南捷径”,再加上依附太平公主,这两项是卢藏用被后世最为谴责之处。

不过,他在当时可是名气很大之人,学文学史的都知道一个名词叫“仙宗十友”,指的是初盛唐交替之际的十位有大诗名之人,包括陈子昂、李白、孟浩然、王维及贺知章这些顶级诗仙,当然,卢藏用也位列其中,只是就现在来看,他同上面这几位相比,说个天上地下都不过分。

在初盛唐时期,由于李唐以老子后人自居,受道家思想影响,许多文人热衷于在山中隐居,但有人将这“仙宗十友”归于十位喜欢隐居的人,所以有此称呼,这个就是大谬了,要我看这十人中除司马承祯外,没有一个真正想当隐士的,如那宋之问不择手段地急于向上爬,怎么可能还喜欢去当隐士,是吧。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卢藏用虽然现在没几人知道,不过,在正史新旧《唐书》中,对他的着墨很是不少,《旧唐书》用了近两千字,《新唐书》删减后也有八百多字,这些远高于对其他一些诗人的介绍,可见,他在当时还是个很知名的人物。

卢藏用也算是个“官二代”,史载其为“少以文辞才学著称”,而且他有四绝,即文章、书法、音乐和围棋,可见他在当时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大才子,他同陈子昂是好友,两人诗歌唱和,互相欣赏,在京师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及陈子昂去边关建功立业,后来又回归家乡,被奸人所害,卢藏用不仅将其子女接来抚养,还整理了子昂的诗文,集为《陈伯玉文集》广为宣传。

可以说,没有卢藏用就没有陈子昂,至少不会有现在这般响亮的声名,因为,现在赞美陈子昂的那“卓立千古,横制颓波,天下翕然,质文一变”词句,就出自他的笔下。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他同陈子昂是否为同年进士不得而知,但二人中进士后久久不得实职,就在京城晃荡却是事实,谁也耗不起这无果的时光,于是,陈子昂选择了远走边关,而卢藏用则选择了去终南山隐居。

他去终南隐居自然不是去当真隐士,而是想借此赢得声名来步入仕途,这个谁都明白,关键是你自己不能说出来嘛,要怪只能怪他自己,把这人人心中有,人人不敢说的事合盘托出,他也从此背上了一个假隐士之名。

史载,他同当时的另一位大才之人,也是“仙宗十友”之一的司马承祯一起在终南山隐居,又一起以高士被聘,而这司马承祯被征召后坚持不仕,欲归山,卢藏用送之,指着终南山云:“此中大有嘉处”。

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在终南山隐居,那是非常美妙的事情,好处大大的有。却被对方讥道:在我看来,去终南山隐居,应该是通往仕途的一条捷径吧?卢藏用被怼得当时就羞红了脸。

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能做不能说,反之也有很多事情是能说不能做,“终南捷径”其实只是为尽早入仕方式中的一种,相比较其他途径,在道德层面上,我觉得还要高尚许多的。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当年李白杜甫们,手持“拜帖”,四处向有话语权的勋贵们谒见,以期得到他们的提携,现在没人说他们有半个不是吧;那陈子昂为了引起关注,千金购古琴摔之,典型的哗众以吸睛吧,不但没有说他的手段有何不妥,反而说他是名士潇洒。

就说那孟浩然,不也是在家乡的襄阳山中隐居,四五十岁了没人理他,结果实在熬不住了,才又来到长安来考试图出身,反而被闻一多先生称誉“为着对古人的一个神圣的默契而隐居。”而没有人说他是假隐士。

更有甚者,有人说李白和王维成不了朋友,原因是他们是情敌,都是拜在玉真公主的石榴裙下,此事是否为真我不知道,但他二人走的是玉真公主的门路那是铁定的,也没有人认为有何不妥嘛。

关键并不在于是否是真隐居或假隐居,而是卢藏用被时人讥为“随驾隐士”,说的是他的隐居是随着皇帝的宫居而走,即,武则天在长安时他便在终南山,女皇去了洛阳,他就在附近的嵩山隐居。

其实,这个我是不太相信的,想那女皇离开京师的时候能有几何,外出的时间能有几多,离得近就能引起注意?我才不信;这必是后世在不耻卢藏用“终南捷径”基础上的一种的叠加。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真正对他有非议的并不是走“终南捷径”,而是他后来依附太平公主,更有人说他是太平公主的面首,这个就只有他们二人能知道了,因为史无记载,不能说一个依附就成面首了,想当初,那杜甫的祖父杜审言不也依附过二张,难不成也是女皇的面首?

依附太平公主是正史记载,当为史实,在当时的情况下,朝堂上一团的乱象,韦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几个女人你上我下的,作为当臣子的,谁也不知道风吹向何方,明天是阴是晴;所以,如果想有点作为,想做点事,依附哪个都很正常,不然,就只能做个万事不关心的乐呵醉翁。

想来这卢藏用还是有抱负之人,要知道,招他出山的是智慧超人的武则天,没点真本事能在她手下混事?梦吧。

而且卢藏用还真做了事的,史载其“上疏极谏作兴泰宫,不从”,一个“极”字说明,他还是有责任心的;而且,他在中宗朝时,还“数纠驳伪官”,但是,该说的说了,无奈皇帝不听,那就没办法了。

也许是官当久了,说话也没甚人听,在中宗朝后,他为官“于权要多所迁就”,就是说,他在其位不谋其政,明哲保身,这当然也饱受非议。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但正史对他很是不满,于记载颇有些矛盾之处,一边赞他是“数纠驳伪官”,一边又说他为官是“及登朝,趑趄诡佞,专事权贵,获讥于世。”却也没有提出相应的事例,所以,他如何的投机专营,也只有想象中了。

有些诡异的是,他是在中宗李显时当的吏部侍郎,相当于现组织部副部长了,后又擢中书舍人;而说他依附太平公主,却又没见公主给他封个啥高官,也不知道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换来的就四个字,“配流岭表”,接着就同杜审言和宋之问等一众人,发配到岭南去了,后来就死在岭南了。

由于卢藏用的声名不佳,死后也没人给他的诗文集册,几乎全部轶失殆尽,所以,后世也不知道他的文采有多好,据说还有《春秋后语》、《子书要略》、《老子注》等传世,我没看见过,权信之,倒是《全唐诗》收其八首诗,从这寥寥的几首诗中,是能看出他还是很有些功力的。

上月重阳满,中天万乘来;

萸依佩里发,菊向酒边开;

圣泽烟云动,宸文象纬回;

小臣无以答,愿奉亿千杯。

这是一首名为《九日幸临渭亭登高应制得开字》的应制诗,内容当然没有什么值得赞叹了,但首联还是显得很大气,整首诗律合平仄,看来他写这类赞美诗还算是得心应手的。

卢藏用:因走终南捷径而被人不耻的诗人

卢藏用被时人称为“多能之士”,除了文章诗歌写得好外,围棋下得是最好的,可惜没有留下棋谱,所以也不得其精妙之处,但史书载他的字写得是一流。

“工草隶、大小篆、八分。书则幼尚孙草,晚师逸少,八分有规矩之法。”如此的赞美想必也很是了得,但同围棋一样,也没有传下遗墨,只能想象了。

观卢藏用的一生,因走“终南捷径”又依附权势,显得很是狼籍,在历史上是被视为假隐士的典型,其实,如果换个角度看,他只是以退为进、以隐求官,然而,一时有一时之风气,不见于后世不等于不见于当时。

所以,我们也不必一味地用正人君子的道德观念来苛求了,毕竟在历史上,如巢父、许由般的真隐士者,能有几人哉?只是可惜了,卢藏用的那么多诗文,随着他的声名不佳而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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