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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票炒家回忆录》 第十四章

 ssdance 2020-07-07

第十四章  苦等四年,申请个人破产后方得以翻身

离开威廉森-布朗公司后,我进入了人生的低谷,那段时候总是惶惶不安,担心市场不再给机会。整整四年,市场一片惨淡,没钱可挣。正像比利·亨利奎兹说的那样:“这样的行情臭得连黄鼠狼放的臭屁都没味了!”

也许是得罪了幸运女神,再也得不到她的眷顾。也有可能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但是我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应得如此报应。那些 “傻瓜”常犯的低级错误我没犯过。我在威廉森公司做过的事,确切地说,曾经回避不做的事,如果换了是华尔街以外的地方,应该受到褒扬而不是惩罚。但在华尔街,那些事荒唐至极、代价沉重。人一旦进入股市,就应该放弃自己的情感。

离开威廉森后,我到其他证券公司试了试,无不是走到哪里亏到哪里。这是我应得的“回报”,因为我在强求市场给予我它本没有义务给予的东西---也就是挣钱的机会。找证券公司融资倒不是难事,因为他们都相信我的能力。但到我决定停止融资交易的时候,我总共欠了100多万。你可以想象他们对我的信心有多足。

根本原因不在于我失去了赚钱的本领,而在于那四年时间,市场根本没有赚钱机会。我迫于生计,也为了快点攒一笔本钱,于是拼命工作,结果却债台越筑越高。到后来,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借钱,所以转而帮别人炒股糊口。从盈利中抽取一定比例的资金作为报酬,要是赚到了钱的话。我沦落到了如此境地。那几年我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当然,我并不是总亏损,可我赚到的钱只够糊口。最后,情况越来越糟糕,我入行以来第一次感到灰心丧气。

好像没有一件事顺心。由锦衣玉食到债务缠身,我没哀怨。只是当时的遭遇确实难过,但我没有自暴自弃。我不想守株待兔,被动坐等,于是我开始主动寻找出路。显然,出路只有挣钱这一条,而挣钱只有通过成功的交易。我曾经成功过,现在只需要重复一次。在过去,我不止一次把小钱变成大钱,市场迟早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终于明白市场永远不会错,错的只会是自己。可我遇到的麻烦到底是什么?我秉着一贯地专研精神,自问了这个问题。经过冷静思考后,我认定麻烦出在债务上。沉重的债务让没我安下心来做交易。需要说明的是,压得我喘不过来气的不仅是债务这么简单。其实任何生意都会涉及到债务。我身上的债务和其他生意一样,都是正常而合理的。商人们会因为遭遇恶劣天气而负债,而我是因为市场没有挣钱的机会。这次是我最根本的压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又迟迟还不上债,我的心理压力与日俱增。我所欠的100多万债务全是炒股亏损造成的。大多数债主还不错,没催我,可有两个家伙让我实在头疼。那两人天天盯着我。每当我赚了点钱,他们便“及时”出现,把我的账户查个一清二楚,要我立即结清。那两个人中,有一只欠了800,可是那人总是威胁我,说如果再不还钱就要起诉我,查封我的财产之类的话。我真搞不懂他们把为什么把我人品看得这么差,难道我看起去已经沦落到了一个快穷死的流浪汉的地步了吗?

不断深入思考,我发现问题不是出在我能不能准确判断行情,而是我能不能准确认识自己。所以,尽管冷静的思考后,我得出结论:只要继续背负债务压力,我就难有作为,而只要我一天不还钱,这样的压力就一直卸不掉。我的意思是只要债主们还有找我讨债的权利,或者说坚持要我赚一点还一点的话,我就很难再攒够本钱。情况就是这样。于是我下定决心,“我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申请破产。”不然的话,我怎么才能够从巨大的思想压力中解脱出来?

这主意听起来既容易又合理,是吧?但对我来说,做起来很难。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讨厌这样做,因为这样会让我被人误解和看低。我从未把钱看得很重,更不会为了钱而撒谎。但我这么想可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当然,我还知道,如果我东山再起的话,一定会首先还债,因为那是我的义务。然而,除非回到从前那种状态,否则不可能还清那100万巨债。

我鼓足勇气起去找债主们。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难以启齿,因为他们大多都是我的老友或者熟人。

我非常坦诚地告诉他们我的情况。我说:“出此下策不是想赖账,而是为了大家也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只有卸掉包袱才能重回正轨。这个方案我思前想后,已经两年,但我一直没有鼓起勇气说出来。如果我早点这样做,可能结果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总之,只要卸不掉包袱,我就没法回到从前的状态。我现在决定做这件事本该一年前做的事。”

第一个出来说话的人代表了大多数债主的意见。

“利文斯顿,”他说,“我们完全理解你。我要说的是:我们会给你一个你解脱。请通知你的律师尽快准备好所有文件,我们照签字。”

事实上,全部大债权人都是这个意思。这也是华尔街务实的一面。不是说他们慷慨或者善良,他们只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非常感激他们的善意和明智。

我被“减免”的债务达到了100多万,但是那两个“小角色”却不依不饶。他们其中一个就是我说的那个只欠800块的家伙。另一个是欠了6000的一家证券公司,那家公司已经破产重组,新老板不了解我,所以派了人一天到晚盯着我。不管怎么说,我的债务只剩10万左右了。

当看到报纸上报道我破产的消息后,我感到羞愧难当。从前的我光明磊落,欠债还钱,绝不含糊,现在却受此等耻辱。我知道,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想办法还掉那些债务,可是看报纸的人不一定都这么看我。看到报道后,我感觉颜面扫地,无脸见人。直到现在才慢慢平复。不再有人骚扰后,我感觉如释重负,难以用言语表达。

摆脱债务烦恼后,我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再次扬帆起航,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筹到一笔本钱。股市从1914年7月31日到12月中旬,一直休市,整条华尔街空无一人。这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再找朋友或者熟人借了,也确实是找不到人借。

筹钱很不简单,因为交易所关门,我不可能再找证券公司融资。我也尝试过几家,但都无功而返。

最后我只好去找丹尼尔·威廉森。那是1915年2月。我告诉他,自己已经甩掉包袱,想重新开始。你应该记得,当初他喊我回纽约时,我连口都没开,就直接奉上25000。

现在我真的需要他的帮助,他说:“如果你看好那只股票,就动手吧, 500股。我只能帮到这样。”

谢过他之后,我走了出来。这个曾经阻碍了我赚大钱,而且他的公司也在我身上赚到了很多佣金,现在对我却这么抠门,让我很是不爽。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能从小打小闹开始。如果一上来就重仓位的话,虽然可能速度快一些,但同时也意味着风险更大。不管怎样,我获得了最后的机会。

离开威廉森的办公室后,我便立刻投身于研究市场以及自己所犯过的错误。当时是牛市,这一点市场已经达成共识,可我的本钱只够买500股。也就是说,我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第一次出手只准胜利,不得失败。这样我才能积攒到更多的本金。没有足够的本金,我就没法冷静、客观地交易。你可要知道,以往我在重仓之前,为了试盘而亏掉一点小钱,完全是家常便饭。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期应该是我职业生涯最关键也是最考验我交易水平的时期。如果失败了,我都不知道能再上哪里去捞到点本钱。所以,我必须等待最佳交易时机出现,然后准确无误地把握住它。

那时候,威廉森—布朗公司,我一步都不敢靠近。我的意思是,整整6个星期,我刻意与之保持距离,以便自己能潜心研究股票。我担心的是自己一旦走进营业厅,便可能禁不住诱惑,踏错时机或者选错股票,从而轻而易举地断送掉那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一个投资者,除了需要研究宏观大势、了解市场规律、考虑大众心理因素、明白证券公司报价时滞外,还必须了解和防范自己人性中本能的弱点。这些弱点,人人皆有之,所以没有必要因此而郁郁寡欢。我觉得认识自我和判断行情同等重要。我像研究农产品期货基本面或者分析公司财务报告一样,客观而冷静地研究了自己,知道自己还存在冲动,抵御不了活跃市场的诱惑。

正因此,我虽然生无分文又急于赚钱,却到另一家没开户的公司,日复一日地坐在报价板前,潜心研究,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等待市场向我发出的最佳入场信号。

在1915年那段关键时期,我最看好的是伯利恒钢铁(Bethlehem Steel)(备注)。那段时间,全世界都知道牛市来了,我当然也很清楚,因此我认为伯利恒钢铁必涨无疑。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决定等它突破100这个关键点位后再进场。

我应该说过,经验告诉我,一只股票突破100、200或者300这样的整数点位后,会继续上涨30-50个点,而且会越涨越快。我最成功而意外的一次交易就是安纳康达(Anaconda),在它突破200时买入,第二天在260左右清仓。这种突破关键点位的操作方法我已经用了很多年,刚踏入这行就开始使用了。

你可以想象,我是多么急切的盼望回到以前那种状态。越着急,越要控制住自己。看着伯利恒钢铁一天天慢慢地爬升,我恨不得马上冲到威廉森—布朗公司,买进500股。但是我很清楚,必须压抑住冲动,最大限度地确保万无一失。

股价每涨1块钱就意味着我损失500块钱。启动后的前10个点(10块钱),我本可以按照金字塔式加仓,这样一来,到现在我手里可能有了1000股,而不是500股,那么每涨1块钱,我就多了500的利润。然而现实没有假设,我只能按兵不动,压抑住希望的强烈呼喊,听从经验的指示。有了本钱之后才敢冒险。在我还没有本钱的情况下,再小的风险都承受不了。整整6个星期的耐心等待,理性终究战胜了贪婪和希望!

当他涨到90的时候,我开始动摇,热血开始沸腾。你想一想,我虽看好却坚持不买,错过了多少利润。当它涨到98的时候,我的内心发出声音:“伯利恒钢铁快要突破100了,一旦突破就要一飞冲天!”报价器在用高音喇叭在大声告诉我这一点。告诉你吧,当报价器报出98时,我强烈的感觉价格已经到100了。这不是内心的希望和贪婪,而是源于对行情的感觉。于是,我对自己说:“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出手。我进场的时机已经到了。”

我冲进威廉森-布朗公司,填下买500股伯利恒钢铁的交易单。当时的价格刚好是98,我买进成交的价在98-99之间。那之后,它一路上涨,当天收盘时价格涨到了114或者115。于是,我再买500股。

第二天,伯利恒钢铁涨到了145,我终于有本钱了。这是对我苦苦等待的回报。那6个星期,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6个星期。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现在我有了足够的本钱,可以开始重仓大量交易了。光靠威廉森那区区500股成不了什么事。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买入伯利恒钢铁,我开了一个好头,从那以后,我的操作非常棒,和倒霉的那段时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事实上,我真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以前的我急不可耐、错误连连,而现在的淡定从容,成竹在胸。没有债务的纠缠,也没有本金的束缚,我就能静下心来研究股票,所以我一直赚钱。

财富已经在向我招手,可是这时候,“黑天鹅”卢西塔尼亚号事件爆发,导致股市暴跌。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是时不时遭遇到意外的打击。这也许是在提醒我们:在股市,不可能只对不错,更不可能只赚不亏。在华尔街,我曾听到别人谈论,职业玩家不会受到卢西塔尼亚事件影响,因为他们早知道消息了。这样说来的话,我炒股的水平还没达到职业的水准,因为我没能提前知晓消息而提早避开 。坦白说,我在“卢西塔尼亚邮轮崩盘”中亏了不少钱,再加上我不够聪明,没有预见到另外有一两次反弹,所以到1915年底,我的账户里只有14万多点。那一年,虽然我大部分判断都正确,但的的确确只赚了这么点儿。

接下来的1916年,我做得不错,似乎转了运。在疯狂的牛市里,我疯狂买进,利润哗啦哗啦流进我的账户。这让我联想到标准石油公司已故的H·H·罗杰斯说过的一句话:运气来了想挡都挡不住,就像暴雨天空手出门一样,怎么可能不被淋湿!那段时间股市进入了大牛市。地球人都知道,协约国从美国大量采购军需物资,把美国早就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富裕的国家。我们拥有很多独一无二的物资,所以全世界的钱都汇集到了美国。我的意思说,全世界的黄金都涌进了美国。通货膨胀在所难免,也就是说所有商品都要涨价。

从一开始,这些都非常明显,所以行情根本不需要外力推动。这就是为什么那轮牛市酝酿时间如此之短,来得如此之快的原因。世界大战(一战,一战注)使我们国家的经济轻易达到“战时新娘繁荣”,从而给我们带来史无前例的利润。也就是说,股民们从1915年的牛市中赚到了比以往牛市多得多的利润。可是,很多人没有及时套现,或者说把账面利润兑换成实实在在的钞票。这种现场在华尔街不断重演。历史重演这件事,华尔街比其他地方更频繁、更有规律。如果你研究股票的历史,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股市里今天人们的表现,与过去的基本没什么变化。这个行业从来没变,因为人性没变。

1916年我跟着大势做多。我虽然和大多数人一样看多,但时刻保持着警惕。所有人都知道,牛市始终会有尽头,因此我一直在仔细留意市场反转信号的出现。我猜不到它将从哪里发出来,所以我不能局限于市场的某个局部。我不是,也从来不是,死多头或者死空头。牛市给我带来了财富,熊市也对我很大方,因此,我认为没有必要死多或者是死空,只要市场反转信号出现,就应该毫不犹豫跟随市场。一个股民不应该始终站在多头这边,也不能始终站到空头那边,而应该站在正确的一边。

还有一点应该记住,那就是市场的终点不会瞬间达到,更不会突然掉头。市场在破位下跌之前往往有很长一段筑顶的时期。我心里很清楚这点,所以等了好久我等待的信号终于出现了---那些领头羊纷纷开始回调,再也没有反弹回去。显然,它们已经跑完自己的“赛程”,所以我应该调整自己的交易策略。

显而易见,在牛市里,价格趋势一定是上涨,所以如果某只股票背离大势,便有充分理由相信这只股票出了问题。对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人来说,这足以说明这只股票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你不能指望报价机像一个一丝不苟的导师告诉你为什么,你的工作是倾听市场向你发出的暗示:“撤!”,而不能等到别人白纸黑字告诉你。

正如前文所说,我留意到那些市场曾经的领头羊停止了上涨,然后下跌6-7个点,最后徘徊。同时,市场里又冒出来其他充当领头羊引领市场继续上涨的新股票。既然老一批领头羊本身并没有出问题,那就应该另有原因。这些股票跟随大势涨了几个月,现在突然停止上涨,虽然市场涨势依然很猛,但是他们的牛市已经结束。当然,这不并不代表其他股票的涨势已经结束。

此时完全没有必要不知所措,因为真正的逆流还没有出现。因此,我并没有多转空,报价机也还没有向我发信号。不过这意味着,虽然市场反转还没有出现,但已经不远了。即便熊市虽然不远,但是做多存在空间。所以,我仅仅看空那些滞涨的股票,而看好其他依旧存在上涨动力的股票,也就是说我既买多又卖空。

我卖空老的领头羊各下了5000股,与此同时,买进领涨的股票。卖空的股票没有什么表现,但是买进的在不断上涨。最终当新领头羊也停止上涨时,我如法炮制,又各卖空5000股。到了这时,是该看空,接下来应该是在做空中赚大钱了。在牛市还没真正结束的时候,虽然我非常确定熊市将要来临,但还没到全力做空的时候。操之过急百害而无一利。报价机只是告诉我们空方大军已兵临城下,所以此时应该是做好准备。

我不停做多又做空,差不多一个月后,我手里有了6万股---共12只股票,每只5000股。他们都曾经是市场中的大热门。不过,这些仓位不算重,因为真正熊市还没有到来。

终于,有一天,市场十分疲软,所有股票都开始下跌。我做空的那12只股票,每只都至少有了4个点的利润,这意味着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市场告诉我,现在做空很已经安全了,于是我立马翻倍加仓。

我建好了空头仓位,在一个非常明确的熊市里。市场朝着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完全没必要刻意去做点什么。明白了这点,我在加倍加仓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没什么也没做。在我满仓之后的大约7个星期,发生了导致股市暴跌的“泄密事件”。据说有人得知了威尔逊总统秘密敦促欧洲和平的消息(备注)。因为这次“战时新娘繁荣”是世界大战铸就的,所以此时的和平显然属于最大利空。那时还有一个非常精明的职业炒家(备注)被指利用此消息牟利,但他却辩解说:我卖出股票并非知道什么消息,而是我认为牛市已经到了尽头。哈哈,我在他7个星期之前就已经行动了。

消息爆出后,市场暴跌,我趁势平仓了结。这是唯一的选择。遇到爆利,应该拿了再说。那样一次暴跌创造了一次难得的空头回补机会,即使是在大熊市里,也很难出现回补12万股空头头寸而不抬高股价的情况。这种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

应该说明一下,我卖空并不是因为提前知道或者存心指望出现重大消息让市场暴跌。正像我前面说过的那样,重大消息事件往往是顺着“最小阻力线”的方向,而我的交易刚好也总是顺着“最小阻力线”的方向。还有一点大家应该记牢:不要总试图卖在最高点,这既不现实也不明智。在行情回调再也涨不上去的时候就应该清仓。

在1916年的这波先扬后抑行情,我先多后空,净赚了大约300万。正如我前面所言,别爱上股市,从而导致死多或者死空。

那年冬天,我如往常一样,到了棕榈滩度假,我实在是太痴迷海钓。那时我做空股市和小麦,都赚了不少。没有什么可烦恼的,因此我度过一段安逸、舒适的时光。当然,除非去欧洲,否则不可能完全放下股市或者期货。比如,我还专门为阿迪朗达克(Adirondacks)(备注)的家里,装了条直通纽约的电报线。

在棕榈滩,我常去那里证券公司的营业网点。我发现,自己本来不太感冒的棉花涨得很猛。当时大约是1917年,我听到了很多关于威尔逊总统正在谋求和谈的传言。这些传言有的来自华盛顿,有的是新闻报道,有的是棕榈滩股友们的主观推测。有一天,我发现无论是股票还是期货走势都反映出了人们相信威尔逊总统能够给世界带来和平的信心。和平在即对股票和小麦属重大利空,对棉花却属重大利好,但是我有些日子没碰棉花了。

那天下午2:20,本来手里一包棉花都还没有,但是到2:25,基于坚信和平即将到来,我猛地买进15000包。这是我建仓的第一手。我还是打算按照以前那种逐步加仓方式操作。

可就在那天下午收市之后,德国宣布了“无限制潜艇战”。由于已经收市,我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到第二天。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工业巨头之一的格里德利(Gridley)开始低价抛售美国钢铁。可包括匹兹堡钢铁富豪在内的所有人,没人接盘。因为他们很清楚第二天市场将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果然,第二天上午,股市和期市都恐慌性下跌,有的股票甚至低开了8个点。但对我来说,这正是平仓了结的天赐良机。我说过,遇到暴利,最好拿了再说。如果你手里的头寸多到足以影响价格的话,这是让你毫发无损,安然套现的绝佳机会。举个例子,光美国钢铁,我手里就5万股空头头寸,我看到机会来了便立刻平仓。当然我手里还有其他股票。我这次净赚了差不多150万。这种机会可不是想有就有的。

但是在前一天才买进的15000包棉花,一开盘就跌了500个点。太恐怖了!这意味着我睡一觉就亏掉了37.5万。对于股票和小麦,我很清楚应该平仓,可是对于棉花,我却感到有点手足无措。通常,在意识到自己犯错后,我会毫不犹豫止损,可是那天上午,我却犹豫不决。左思右想,自己来南方是钓鱼度假,而不是来受交易所困。退一步说,自己在股市和小麦上已经赚了不少,所以我最终决定割肉棉花。因为尽管棉花亏了,但算上股票和小麦的盈利,总体来说还是净赚了100万多。赚150万还是100万,只不过是一个数字问题。这种情形就像别人向你推销商品,你反复询问,人家会敷衍你一样。

如果没在前一天吃进棉花,我就不会蒙受那将近40万的损失。这件事情充分说明,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在这行也成立,一次随意的轻轻出手也可能让你在短时间内爆亏。我的主要仓位完全正确,并从突发意外事件获利,尽管最初我建仓的初衷与意外事件的性质完全相反。这再次证明“最小阻力线”对于一个投资者而言,是何其重要!虽然股价是按我预期的方向在走,但我完全没预料到德国会闹“无限制潜艇战”这一出。如果没有这次意外,我在这三个市场的操作将完全正确---股市和小麦下跌,而棉花飞涨。这样的话,我就能顺利平仓获利。不管是战争继续还是和平,我对股票和小麦的操作都正确无比,突发意外事件只不过给我带来了意外之财而已。在棉花市场,我的操作是基于市场之外的因素,也就是说,我在赌威尔士总统和平谈判取得成功。可德军让我赌输了。

1917年初,我返回纽约,还清了总额超过100万的债务,真是如释重负。本来可以提早几个月还的,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那时正需要本钱。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债主们,我必须把握住1915,1916年的大牛市。我知道自己一定能赚大钱,也用不着担心他们多等几个月。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干干脆脆地一次性解决问题才让我感到爽。所以只要市场给我机会,我会竭尽全力操作,以便能一次清账。

我本来想付利息,但被拒绝了。对那个我只欠了800,却反复纠缠,导致我没法静心交易的家伙,我拖到了最后。我要让他等,直到他听说我已经还清其它债务的时候。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他明白将心比心,学会体谅别人。

就这样,我再次东山再起。

还清所有债务后,我取出一大笔钱投入家庭年金,防止以后自己再次陷入债务缠身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结婚后,我又取了一部分出来为妻儿办了信托。

这样做的原因,一方面是防止再次亏得精光,另一方面是防止自己大手大脚,花钱无节制。从此以后,我的妻儿将衣食无忧,不再受我的影响。

我认识的人中,不止我一人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他们在需要钱的时候,又哄骗妻子把钱取出来,结果再次亏光。把钱交给信托,无论是我,还是我妻子都不能动,这样就绝对安全,不再受任何人的影响,即便我交易有需要,或者我妻子要为我主动放弃。我要彻底切断了动它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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