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宋荣芳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却希望它姗姗来迟,然而它却不管不顾脚步匆匆，让人心中生厌。或许是如今对年已经没有太多感觉，又或许是到了不再盼年的年龄了吧！ 寒来暑往、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星移物换......读着这些描写时间流逝的词语，心中一阵莫名的空荡和茫然，不仅感慨万千。 小时候盼年盼得望眼欲穿。特别是一进腊月门，孩子们全都扳起指头计算着年的脚步，期待一些平日的愿望能够趁机实现。那时候大部分家庭都孩子多，一件衣服老大穿不上了，老二穿，老二穿破了缝缝补补老幺穿，直到衣服无法缝补才能光荣“下岗”。即便是“下岗”后也不能浪费，勤俭持家的母亲再用剪刀裁成小布片，摞成厚厚一层，一针一线缝好，给家人做成鞋垫。  假若平时能穿件新衣，在村里能引起很大的动静。因为那时家家户户都清贫，人口多，只能凭粗茶淡饭填饱肚皮，谁家还顾得为孩子置办衣服，只有等到过年了。 每当到了腊月，母亲就开始赶集去布市挑选布料，找裁缝师傅给我们量体裁衣，准备过年的新衣裳。那个年代孩子是一个家庭的脸面，能穿上件新衣，说明这家今年收成不错。 记得有个伙伴过年没添上新衣，任凭我们怎么邀请也不去街上一起玩。因为手头拮据，过年开销大，大人是舍不得为自己做新衣的，只能为孩子做上一件漂亮的新衣。记忆中，父母都是把自己比较新一些的衣服重新洗一洗，穿着去亲朋好友家拜年。 临近过年的日子里，胡同里经常传来货郎悠长地叫卖声。一辆木头推车，车上放几个带锁的铁笼子，里面堪称琳琅满目：胭脂、五颜六色的扎头绳、针包、气球、小鼓......这一切在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孩子眼前无异于打开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货郎来了，引得胡同里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特别是孩子们，父母没有闲钱打发满意，就紧紧跟在货郎的车后面，瞅着那移动的货物过把眼瘾。直到站在村头望着货郎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才怅然若失的转身回家，幼小的心中只剩下一片失落和无奈。偶尔母亲也会消费一次，买几根鲜艳的头绳，给我把头发扎得老高，我会兴奋地满胡同找同伴炫耀，感觉自己就是最美丽的公主，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新年的脚步声在热切地期盼中走近，过了小年，村里就开始杀猪宰羊了。记忆中几个村民把收拾好的整头猪用大大的篓筐抬着，走街串巷的吆喝，忙忙碌碌一年，大家都挎着篮子到街上割肉，一头猪转几圈就分完了。看到父亲提着肉篮子面带笑容回家，感觉父亲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晚上打闹了一天的我们早早躺在热炕头上进入梦乡，窗外北风呼呼，母亲拉风箱的声音伴着父亲剁肉的声音交汇成温馨的音符。半夜三更父亲把我们叫醒，空气里弥漫着热气腾腾的肉香，“快起来，肉煮的很烂乎了，趁热吃点再睡。” 那时的肉怎么就那么香，也许是那个年代味蕾太空白了吧？直到现在回想起那时没加任何调料的肉香味道，却再也找不到了。“一年了，孩子长身体缺营养，没捞着吃个够，多切点让孩子好好吃一顿。”母亲悠悠地说。突然呈现如此顶级美食，我开始收不住嘴，吃了一块又一块，父亲母亲在一边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孩子缺肚子了！”肉足饭饱躺下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简直神仙不换的日子，心里感叹：过年真好啊！  昏暗的灯光下，母亲虔诚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灶王爷画贴到锅台边的墙壁上，画前摆着供果，点上几柱香，祈求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宅降吉祥，那场面总是有些肃然。而我们盼望地就是仪式赶紧结束，好瓜分灶王爷的供果。记忆中供果比较丰富，有柿饼、山楂、饼干、水果等。母亲叫灶王爷为仙人，并信誓旦旦地说吃仙人吃剩的水果不生病。生不生病不知道，只记得一切味道都好极了。 过了小年家家户户真正忙起来了，做豆腐，蒸馒头、豆包、菜包、炸年糕、炸肉丸子、熬肉冻……院子里，屋里，整个村庄上空飘着各种香气，街上那些调皮的孩子偶尔放几个炮仗，更增加了浓烈的年味。 一切准备就绪，除夕晚上要守岁，母亲总是早早炒好菜，一大家人团团围坐，品尝着那特有的母亲的味道，一起期待新年的到来。除夕夜家家是不关门的，只在大门口放一根拦门棍，那其中的寓意现在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感觉那时夜不闭户是很平常的事。母亲一晚不睡，总在天蒙蒙亮就起来迎年“发芝麻”，所谓地“发芝麻”，就是在院子里烧几份纸，祈求来年大人孩子平安，风调雨顺。父亲找好竹竿挑起鞭点上，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引来不住的喝彩：“好鞭，真响！”鞭炮痛快的爆炸声也宣泄出了忙碌了一年来人们的压抑吧！紧接着，此起彼伏地鞭炮声连成一片，日思夜盼地新年来了！  大年初一，闲下来的人们彻底放松下来，三五成群邻里之间相互走动，一句“过年好”拉近了多少感情和距离。那时人与人之间都是实实在在的情感，一个村就像一个大家庭，倍感亲切。 现代生活节奏加快，人群越来越拥挤，人际关系却越来越疏离，淡薄，或许失去的不止是那些纯真的岁月，还有曾经的那份热情和温馨。生活虽然富足了，年的味道却淡了很多，没有了曾经热闹的感觉，添了一些莫名的惆怅。 每当新一轮春节临近的时候，那些深藏于心底的记忆便开始复苏。然而，岁月匆匆，年复一年，早已失去了翘首盼年的兴致。人生如梦，岁月如歌，坦然面对纷繁芜杂的尘世，自然的轮转，生命的更替，好好珍惜眼前的每分每秒，把握好自己的每一天！   宋荣芳，家在黄岛长江路。执笔取暖，煮字疗饥，于闲暇之余，简单快乐的日子举笔聊聊人生，聊聊亲情，实乃一大快事也！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编辑：jing1qiu（静秋） 校稿：徐晓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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