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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 JIA ZAI HUANG DAO | 家在黄岛 |  好久没回老家了，周末回去，以往寻常的草垛再也难觅踪影。水泥铺就的道路干净整洁，道路两旁栽种着常青的绿化树，每隔不远就立起一杆路灯，白墙红瓦的房子整齐划一，遍及村内主干道两侧文化墙上的标语和图画生动活泼，淳朴的文明乡风扑面而来…… 娘知道我要回来，煞费苦心预备了很多饭菜。我埋怨娘太麻烦，娘笑着说：“打开天然气灶开关，火就着了，不用草烧火，做饭很简单，烤箱、微波炉一起用，这几个菜用不了半上午”。娘的一句话把我拉到了童年。 那时候，草垛是乡村一道特有的风景。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它们蹲在村庄的角落里，默不作声，却能给人精神上的温暖，一种光的憧憬，一种充满祥和安宁的抚慰。“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柴被排在了第一，相当于现在生活中的天然气一样，显得特别重要。有了草垛才能把生的煮成熟的，把冷的烧成热的，所以草垛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在那个家家户户都缺柴少草的年代，割草，成了娘秋收完后的主题。   那时候，沟渠边、田埂上长着的草经不住大家左一茬右一茬地割，秋收结束不久就被割光了。所以我们要走六、七里路去南山割草。夜色还未褪尽，娘就喊我起来。等我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时，娘已经把镰刀磨得锋利，带着我出了门，到了南山天正好亮了。看着茅草随风摇摆的阵势异常壮观，娘的眼睛亮亮的，仿佛看到锅灶内升腾起旺盛的火苗。矮小的身躯蹲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迎着烈烈的秋风，弯着腰割草。偶尔抬起头，站起来直直腰身，然后弯下腰继续割，仿佛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她灰头土脸一身大汗，全然顾不得手被草划伤的一道一道口子。 我跟在娘后边，把草塞进大大的网包(农村用麻绳编织的超大网兜)里。冷风将我的无奈吹地绕来绕去，看看怎么也塞不满的网包，我坐在地上幻想，真希望茅草懂事，呼啦啦自己跑步钻进网包里去。直到夕阳西下，网包里几乎塞不下了，娘才罢休。她把网包的口用绳子收紧，让我在后边托着，自己一使劲，就背到了背上。如果在后面，根本看不到娇小的娘，她的整个身子都被那一大网包的草遮住了，人像一张拉满的弓似的站稳了，朝着家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前挪。我拿着镰刀跟在娘后面，早已乏得挪不动脚步。 背回来的草要一遍一遍地翻晒，晒干后才能垛起来。在贫穷拮据的日子里，日渐丰满的草垛，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闪耀着动人的光芒，那是娘踏实安定的心理抚慰。只要草垛不空，一日三餐就能准时在屋顶上飘出炊烟。当一把把茅草化作红彤彤的火苗在灶膛里跳舞，房顶的炊烟仿佛飘扬的旗帜，昭告这是一个勤快过日子的家庭，能让劳作的男人增加干劲，能让成长的孩子嗅到饭菜的香。   承包责任制后，欣喜若狂的爹娘，争先恐后地为庄稼积肥，让地里的庄稼长得更厚实。看着一片片粗壮的麦秸，娘兴奋地说，今年再也不用去割草了。脱完麦粒的麦秸在场院晒干后，被父亲用独轮车推到家门口。 不得不说，娘的庄稼活经常让村里人称赞是有缘由的。堆草垛很有讲究，娘熟练地拿着木杈，站在草垛边上，挑起一铺一铺麦草，围着圈摆得圆圆整整，摆一圈后，就用叉子用力的拍结实，然后再铺下一层，这样码出来的草垛不蔓不枝，严严实实，风吹不进，雨淋不透，端端正正像弥勒大佛一样坐在门口，守护着一家人的生活。村里高高低低的麦秸垛、玉米秸垛，散发出清幽的的气息，仿佛昭示着故乡炊烟的兴旺，人丁的兴旺，六畜的兴旺。 时间的浪花总在不知不觉中扑走一些东西，新鲜的事物潮水般涌来。而今，时代在变，草垛也在“缩水”、变小。收割机将齐刷刷的麦草丢在庄稼地里。没有牛，就无需麦草；没有老灶台 ，草只能化为野田里的灰烬。有了液化气、天然气后，没有人再对它进行修葺、在乎它的样子，更不再以它为荣 。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印记，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人的记忆。乡村上空袅娜了几千年的青草的炊烟，越来越稀疏。占领胡同、门口的大大小小、种类不同的草垛，随着美丽乡村建设的推进已经踪影皆无。草垛的消失是社会进步的欣喜，干净整洁的街道和房屋，让村容村貌焕然一新。 母亲是开心的，因为少了许许多多的活儿，不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生活越来越好。对我来说，“蒙古包”似的草垛是我童年里风景的重要组成部分，我接受了它的出现，接受了它的消失，也接受它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看着70多岁的老娘，皱褶里溢出来无限满足和幸福，她满脸含笑往我碗里盛汤。闻着用电热煲煲的香气四溢的汤，我赶紧端起来轻轻喝一口，禁不住赞叹：“香，好香！”   文/徐晓燕 简介：家在黄岛联谊会会员，文字常见于报刊杂志。喜欢有质感、有温度的文字在纸上蔓延的感觉，为文的快乐凝结成型的那一刻，便如一朵含苞绽放的花儿吐露着酝酿已久的心声。喜欢在文字里行走，觅心之归宿，感觉生活不只是柴米油盐......  主播/王淑骅 简介：上泉朗诵社会员。热爱生活，喜欢插花等。认为生命的意义在于尝试，这会让我们不断的成长。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排版：刘培蕊 校稿：刘培蕊 复审：陈 洁 发布：裴 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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