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一个始于家臣淫乱，终致两大家族灭亡的荒诞故事。 1、牵连 前五一四年，晋国诛灭祁氏与杨舌氏两个家族。事出大夫祁盈家事，他的两位家臣祁勝与邬臧生性淫纵，二人易妻而居。祁盈知道后，打算将两人治罪，事前找司马叔游商议。叔游说："《郑书》（郑国先代古籍）有云：'正直而遭嫉害的事多有发生。'如今当权者多无道之人，我担心你因处理这事却反遭陷害。《诗经》说：'民之多辟，无自立辟。'意思是众人多邪僻，自己则应当洁身自好，避免身陷泥沼。不如睁只眼闭只眼，暂时不要去管，你说呢？"祁盈说："这是祁氏自讨家臣之罪，应该无关于国事。"祁盈没有听从叔游的意见，将祁勝和邬臧抓了起来。 祁勝贿赂晋大夫荀跞（晋国六卿之一），后者为他在晋顷公面前说好话（大概同时诋毁祁盈），晋顷公便将祁盈抓了起来。祁盈的家臣说："主君死，我们作为臣下也将不免，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让我们的主君听到祁勝与邬臧的死讯，大家至少图个痛快。"于是祁氏的家臣就杀了祁勝与邬臧。不久，晋侯下令杀了祁盈，同时被杀的还有祁氏的同党杨食我。杨食我是晋国先大夫羊舌肸（叔向）的儿子，羊舌氏的族长。祁氏与羊舌氏两族就此被灭。 
2、宿命 羊舌氏的上任族长羊舌肸（叔向）是晋国有名的贤大夫，当年他迎娶了申公巫臣的女儿。申公巫臣是流亡晋国的楚国贵族，因其能力而颇受晋侯厚待，中原各国联吴抗楚的策略便出自巫臣。叔向所娶是巫臣与夫人夏姬所生的女儿，夏姬是春秋时期最富传奇的美人（其事见前文），她的女儿也是绝色美人。 叔向的母亲反对这门亲事，想要儿子迎娶自家这边的人。叔向说："舅氏家的人不善生育，父亲因此虽妾媵众多而子嗣鲜少，我应该引以为戒，以不娶于舅氏为好。"叔向母亲说："巫臣之妻杀三夫、一君、一子，亡一国、两卿，难道就不值得引以为戒吗？"这番话说的是夏姬在嫁给申公巫臣之前的三任丈夫均死于非命，陈国国君陈灵公因与夏姬淫乱而被夏姬的儿子夏徵舒所杀，后来楚庄王出手干预，杀了夏徵舒并一度灭了陈国，而两卿则指陈国大夫孔宁和仪行父，这两人和陈灵公一道与夏姬淫乱，动乱时逃往楚国避祸。夏姬所引发的祸乱确实闻所未闻，叔向母亲的提醒并非没有道理。叔向母亲接着说道："我听说'极美的事物则必定蕴含着极恶'（"甚美必有甚恶"）。当年郑穆公的少妃姚子有一个天生丽质的女儿，也就是郑灵公的妹妹。郑灵公之所以早亡而且无后，就是因为上天将美丽都集于他妹妹一身，以此来大大地败坏事情。从前有仍氏（上古诸侯）生有一女，头发黝黑光亮，异常美丽，称为'玄妻'。后夔（舜皇的乐官，称乐正后夔）娶了她，生下一个儿子叫伯封。伯封像猪一样贪婪无厌并且暴戾无度，人们都叫他'封豕'（封是大的意思，封豕就是大猪的意思），后来被有穷国的后羿所灭，后夔因此无后。夏桀宠末喜（妹喜）、殷纣宠妲己、周幽宠褒姒、晋献公宠骊姬，夏、商、周三代皆亡于美色，而晋太子申生亦因骊姬之乱而身亡。你娶夏姬的女儿作什么呢？尤物足以改变一个人，如果不是具有非常之德，就一定会因此招来灾祸。"叔向本自贤明且孝顺，母亲一席话让他悚然，因此不敢迎娶巫臣之女。贵族的婚姻大多优先考虑政治因素，周王尚且不例外，诸侯和士大夫们就更不用说了。叔向即使明白人生的道理，但仍敌不过政治的力量，在晋平公的压力下，他最终还是娶了夏姬家漂亮的女儿为妻，婚后生下一个儿子伯石，也就是杨食我。叔向的食邑在杨，因此他又叫杨肸，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食禄，因此羊舌伯石（羊舌食我）也叫杨食我。伯石刚出生时，叔向的嫂嫂跑去告诉叔向母亲，老人移步前往探视孙子。刚走到厅前，听见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老人家立马转身离开，边走边说："这简直是豺狼发出的声音啊。狼子野心，羊舌氏必亡于此儿。"成语"狼子野心"便出自此。叔向是春秋时期晋国著名的政治家，与同时期齐国的晏婴（晏子）、郑国的子产齐名。叔向晚年曾哀叹自己"无子"，意思是没有可继承自己事业、维续家族生存的子嗣，而羊舌氏一族竟果如其母和他本人所料，很快就走向灭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