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蕊寒香冷作品:年味杂说

 hanyu118 2020-07-13

现如今,甭管谁家,倘是过年,物资是越来越丰富了,丰富到冰箱塞得没有丁点缝隙,出了元宵,可能还是满满当当的,看着都发愁。过年的花销也是越来越大了,往小里说,大几千肯定是有的;往大里说,一两万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了。然而,对于我来说,这年,却是越过越乏味,越过越单调了。其实,牙口没什么问题,胃口也还好,然而,到底乏了些什么味呢?连我自己也说不真切。

  记得当年,每年的年前几天,父亲总会殷殷切切的对我们兄弟说:“咱们家春联不要买,你们是读书人,得自己写。”于是年三十那天,我们兄弟裁纸的裁纸,磨墨的磨墨,必得遂了父亲的意。照例是母亲负责提供贴对联的米汤,父亲则负责张贴。楼上楼下六七条门的对联,要写要贴,也够大家忙活的。待一切停当,我们净了手,一家人便喜气洋洋的吃起了团圆饭。如今,春联我也照旧在贴,然而大多是妻子某天置办完年货,在农贸市场出口,看着对联那两句话还吉利,也就顺便捎上了。倘到年关,我有些兴致的话,或许我还动手写上几幅春联。但是,写春联的纸一定是文具店出售的并且是工厂早就裁切好了的,连每个字都规定了位置的。而墨汁也是现成的,无非动手倒出来而已。至于贴到门口,胶粘带替代了浆糊或米汤,连刷子都省了。

  好些年了,我家过年似乎不曾买过什么鞭炮。百几十元一挂的电子鞭炮很时髦的挂在家里的一角,煞是喜庆,吉祥。然而,尽管它也有震天价的声响,可是我心中终究还是缺少了点什么。在我的意识里,空气里少了一种独特的鞭炮芬芳,这年味便往往打了一些折扣,这喜庆也往往少了一些氛围。难道这淡淡的鞭炮香味敢情就是我心中浓浓的年味?总之,没有鞭炮声的宣告,这年也就过得如此的悄无声息,没有小孩们屋前房后的噼里啪啦,这年同样也就过得缺少了一些生气。然而,我是主张禁鞭的,可我又在寻找曾经的年味。在矛盾与纠结里,我只好努力的想念着儿时、乡下,以及承欢膝下的日子。


  小时候,我很是羡慕那些出口成章的人,尤其是大年初一给长辈拜年时敢于说出一大堆体面的祝福语的同龄人。那时的我,跟着大人拜年也学说了不少好听的话,只是太过腼腆,关键时刻,常常紧张得前言不搭后语,且声音小得连自己都没听清。尽管如此,我还是喜欢大年初一这一天跟着父兄一整天东家进西家出的给村子里的本家拜大年。除了能往口袋里塞满平时难得一见的某些零食,这一天还能在较亲近的本家吃到贵客才能吃到的鸡腿。而更怀念的只有过年才有的那种闹热与亲切。乡里乡亲和气得如同一家人,即使有些小疙瘩,到了大年初一,相逢一笑,恩仇尽泯。年味在彼此的祝福声里于是越酿越浓……

然而,住在城里多年了,以我的经历,别说一个单元,就是一个楼层,甚至对门对户,大年初一这一天,邻居间能相互敲门问好的,我想都不会太多。远亲不如近邻,在这里,只是一句自欺欺人的客套话。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人为的隔膜着比邻而居的彼此。首先是敲各自紧闭的门,需得有勇气;再则,得思忖会不会被认定这种行为是出人意料的。于是那种毫无拘束、一团和气的年味便挡在了门外。普天同庆,也仅限于各自偷着乐罢了。

  我仍旧觉得,我心中的年味多少年来就已经消弥得没有了踪影。站在灶台边啃着混合着红萝卜、白萝卜炖着的并没剔干净的肉骨头的日子没有了,吃相着实原始,感觉永远温馨。一家人围着炭火一边聊着、一边吃着母亲正在油炸着的各种农家土特产的日子没有了,那些农家的小吃今天看来,尽管上不了台面,然而却是过年最标志性的记忆符号。家酿发酵的酒香以及木甑独有的饭香一同在空气中弥漫;家人们进进出出,一片忙碌的景象,累并快乐着;性急的我还没等大年初一到来,新衣新裤就早早的穿戴齐整了。这是我记忆中过年的印象,也是我记忆中过年的味道。

  忽然间,对于年味,我有了新的理解。原来镌刻在我记忆深处的年味,不是一桌丰盛无加的年夜饭,更不是一台极尽奢华之能事的春节联欢晚会,而是一种叠加了的印象——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相亲相爱即是贵,健康平安就是福,年味不过是一种快乐知足的感觉罢了!


作者简介:蕊寒香冷,衡南花桥人,现供职于衡阳市雁峰区教育部门。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点击以下链接查看作者更多作品:

我为雪痴,非关风月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