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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苏华 图：来自网络 我乳名“淑华”，也就是“小名”，是父亲给起的，父亲就是个读书人，起名看出他的想法：“淑”的意思是女子品德好，“华”也就是“花”，他希望我长大成为贤德淑女，而且貌美如花吧。 可是老家人喜欢把翘舌音说成平舌音，所以我的“淑”字也就喊成“苏”字音，成了“苏华”；还有一些老年人喊我“福华”，我都习惯了。 小时候总喜欢缠着母亲讲故事，一次母亲给我讲鬼怪的故事的时候说：“半夜以后黎明之前是鬼怪活动时间，听到陌生人喊你的小名千万别答应，如果答应了，小命会被索去的，即使保住性命，也会有一场大灾。” 母亲也许是哄孩子随便说的，可是我却当了真，一想到半夜之后有人喊小名就毛骨悚然，夜里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是，千万别喊我的小名啊！那一定是鬼怪就在窗外了，好在我后半夜都是在熟睡中，所以这事也就没遇到过。 只有母亲每天早晨喊我吃饭，还在喊我名字的时候前面又加一个“小”字，似乎和别人的喊区分开来了似的，特别是训斥我的时候，这“小”字的音加重振耳，令我心里全是反感。 我一直都不知道父亲和母亲的小名是什么，他们之间说话不称呼名字。 可是后来父亲在一次谈到姑母姑父的时候，提到了一次他的小名。 我没有见过姑母，听父亲说她很年轻就去世了。姑母结婚后，姑父在部队，姑母在家得了肺结核，她隐忍不说，一直拖着没看，还真就要了命。姑父回家处理丧事回部队了，这亲戚似乎也就断了。 父亲说：“一天，他正午睡，忽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小名，他很吃惊，在村子里辈分高，没有人敢喊小名的，急忙起来一看，是姑父来了。”父亲说起这事很兴奋，我当时以为是他没想到姑父会来我们家走亲戚，而且听说姑父转业后还当了领导。 一直到了我亭亭玉立的青春期，我还真有了烦恼睡不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忽然听到万籁俱寂的深夜，有一声音，只一声就远了，这声音和我的小名发音很像，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烦恼顿消，后来想想那一定是夜里受惊的鸟的声音。 确切的说，还是没有遇到过陌生的声音喊我小名。 当我自己成家立业之后，才知道乳名永远留在了老家的村庄。 老家来单位找我的人喊我“姐姐”“姑姑”“姑奶奶”。婆家这边的称呼我的更是花样繁杂“嫂子”“婶婶”“大娘”“表大娘”“舅奶奶”“大奶奶”“妗子”还有喊“姥姥”“老姥姥”“老奶奶”的。 只有回到父母的跟前，才能听到喊乳名的亲切，这个时候的母亲对别人说起我，把名字前的“小”换成了“俺”，总是在邻居面前炫耀似的说：“俺苏华又来看我了，给我买了好多东西”惹得邻居都羡慕。 而如今父母不在，故人渐稀，那喊我“福华”的一张张慈祥的笑脸也都没入了黄土，老家也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一次去苏州游玩，午睡期间，忽然被几个玩童的追逐打闹声惊醒，他们居然都说着老家的话，我坐起身沉思：是不是在做梦？定睛一看还是在苏州，孩子的打闹依旧。一打听才知道附近住的都是来打工的徐州人，心里一下子感到，很亲切。 如今城市里安了家，有了自己的房子，习惯了匆匆忙忙，习惯了对门不识，习惯了讲普通话……。 受台风影响，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各处风灾水涝，蜗在家里没敢出去，翻看着父母的照片，想着他们的坟墓还在水田里，不知道泡得怎么样了…… 迷糊睡梦中真切地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还是小名，我立马醒了。 看到窗外鳞次栉比的楼房已经映照着阳光，进小区收废品的吆喝声反复响着，天晴了，人们都在喧嚣忙碌中。 乳名连同老家的房子，都留在了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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