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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县乡村记忆:难忘当年“送火神”的美好时光!

 愚伯的自留地 2020-07-15

文:蒋雪花

图:来自网络

正月初七的这一天,也是北方的一个节日———送火神。点一个火把,送出家门。这一年家里都不会有火灾。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渴盼与希冀。

不知道今天的老家还是否能一如往年的热闹?一场充满着浓浓年味的火神节是否还能在家乡进行?我窃以为,不能,不能了!因为这是一场人员聚集欢庆,一同度过的热闹非凡的日子。而现在的我们都是正处于防控疫情的最当紧的非常时期里。杜绝人们聚集,接触。

显然,今年的火神节是不能照常进行了。在远方的我,心中不免多了一些叹息与怅惘!

我是一个爱热闹的人,在今天这个送火神的日子里。身处南方的我,思绪却悠然的飘回了老家。一帘情思,一份温暖,一缕柔风,一抹阳光。都深情款款!一种怡然自得,融入其中的感觉,恐怕只有自己才能真正的体会与感悟!

记得那一年已九岁的我,在年初六头一天的下午,兴高采烈地跑到母亲的跟前,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母亲的脸庞,边用双手用力的摇动着她那双结满老茧而又粗糙的手,大嚷嚷着,说:“娘,明天就是初七了,你要帮我绑一个火神把子”。

母亲二话没说,便爽快的答应了,她松开我的手,提着个铁水桶就到压水井那里去压水。这一刻,猪圈里的那只百十来斤重的白肥猪,睡醒了,一失平日里的那股慵懒劲儿。挣脱掉身旁的那些棒子叶儿和麦秸杆,骨碌爬起,可着喉咙的嚎叫。

鸡圈里的鸡儿,扑棱着翅膀,欢呼着,精神抖擞着,特别是我家的那只领头鸡,趾高气昂,落落大方。一双金黄色的双脚,稳抓大地,有雄霸天下的感觉。一身油亮的羽毛,似乎在瞬间要闪亮许多人的眼睛。

也就从这一刻开始,鸡儿跑,鸭儿叫,鹅儿鸣,狗儿也跟着跳。平日里,我家那只调皮的小狗儿,最爱和鸡闹着玩,用嘴虚咬着翅膀,却不下真口。而今天呢?它却能与它们在一起和谐共处了。母亲说,因为明天是初七了,要捏老鼠的嘴,少了偷食的对手,它们这都是在欢庆此节呢!当时的我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就相信了。

待我长大一点后,才知道母亲她是在逗我开心呢。随便编了个故事让我听。其实,在年初七的这天早晨,我家乡丰县的人们,家家户户都是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和一大坨面,然后一家人开始包饺子。

那会的我,八九岁的年龄,在大人的安排和传教中,已开始学擀皮和包饺子了。母亲在手把手的教我擀皮,又拿着个饺子皮向我示范如何包制饺子,她告诉我要沿着饺子的边缘来回捏三遍,饺子在锅中煮时,才不容易烂。

母亲还带着神奇的一种表情告诉我,今天的饺子才要捏结实。把老鼠的嘴封的死死的,严严的,实实的。不要让它再祸害农民。也许,正因有如此的一说,每年年初七的早晨都要吃饺子吧!

时间没过去多久,母亲就喊我吃饭了。我三下五除二的,象征性的吃顿饭,吞咽下几只饺子。在嘴角还在流油,一只饺子还未下肚时。就开心的跑出大门,溜达到发小家。结伴集合,一场扎制火神把的计划“会议”就此“召开”。

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仿佛在每一个孩子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叫玩的小神童。当然,我是绝不例外的。那会儿的童年生活,没有像今天先进的电子科技物件,手机,电脑,电视,排着队的在等着你去玩。那年月,也是指八十年代末的那会,家里有电视的人家都是寥寥无几。

所以,像年节时的一切能带给我们欢乐的物件和游戏,甚至是一个肉包子,几块芝麻糖。都会在瞬间激起我们的神经,勾起我们的兴趣,铺展我们的思想境界,舒展我们的时光天地。

初七的这一天,对于那会的我们来说。无疑是非凡而又欢乐,忙碌的。当然,也正是那样的高光时刻,才令今天的我记忆犹新!

在那个拮据的年代,柴火对于每一家人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做饭,烧水,全都离不开它。所以,母亲在寒风刺骨,白霜满地时,仍顾不得天有多冷,风有多大,还经常挎着一个漏了底的挎篮,抱着个只剩下主枝叉的大竹扫把,到小河边,沟渠旁去扫点别人扫剩下的树叶儿。

如果在撮树叶进挎篮的同时,能有一个干树枝砸落在她的身旁,她会眼前一亮,惊喜不已,感觉如获至宝。

所以说,在那会儿。能在初七的这一天,每人能有一个沉甸甸的火把抱在怀里,点燃了,并开心不已的送出去,也实属一种奢侈了。

这一天,几乎村上所有的柴火垛,无疑也是一年当中最不寂寞的时候。一群拉着长鼻涕的毛头小子,还有扎着马尾辫的黄毛丫头,如刚出巢的小鸟儿们,聚集在一块儿,都摇晃着小脑袋,你一言我一语的,似在为办一场热闹的宴会而激烈的商议着,忙碌着。

绑火神把儿,其实不难,是一种眼色活儿。不过,松紧程度要得当,太松了,容易散,太紧了,不容易燃烧。选料上,要尽量的用一些松软,易燃的材料。比如,麦秸秆和玉米秸秆,就是首选。这些是主要的制作材料,其余的还有中间的主干儿,通常是一棵干枯的小杨树苗儿,还有捆绑,固定用的绳子。不过,这个没有绝对的要求,麻苘绳头,烂布条,都是最好的“配件”。

一个火把的制作,其实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的,大约半个小时就可大功告成了。比我大上那么三两岁的哥哥和姐姐们,总是比我和一些比我小的妹妹,弟弟们先做好。并且做的是非常有模有样,竖放在柴火垛的边上,如一位刀枪不入的战士,就要驰骋沙场。如一把充满了神奇力量的大扫把,即刻就要扫遍大地上所有有污秽的地儿。

清晰的记得,邻家的一弟弟,父母离异,奶奶残疾,爷爷要顾及很多家务。就把绑火神把儿的事儿交给了我们几个。热心肠的我们,都欣然答应。穷人家的柴火垛自然也是“缩小版”的。禁不住我们几个三两下的拽和晃,就把他家麦秸垛的帽顶儿给掀翻了。

这一刻,我们几个笑得前仰后合,但心里又怯怯懦懦。而这一刻,刚好被他的爷爷看了个正当儿。他佝偻着腰,蹒跚着向我们走来,咧着合不拢的嘴巴,半真半假的骂我们几个是熊孩子。弄得他哭笑不得。但绑火把的事儿仍然在继续着。

到了半下午时,所有放火神把前的事儿都已准备就绪。因为放火神把子的时间,通常是在夜幕降临时,不可放的太早,看不到效果,烘托不出来那种热烈的气氛。再说,还有一个典故,待到放火神把子的那一会,家家户户都要熄灯,让老鼠好好的娶媳妇,入洞房。

心急的我们,在那一天的下午一直在盼天黑,总感觉天黑的太慢。我们在大门口不知做了多少场游戏,不知撒了多少欢儿。才终于等来了天色加深。刚有一点儿,夜影儿时,就听见一群孩子从我家西边的胡同口欢叫着跑了过来,于是,我们几个赶紧寻声跑了过去。惊讶的发现,他们已经开始了。这一刻的我们,发现有人给我们打了前战,就在大人那儿有了更充足的理由。放吧,点吧……

邻家的哥哥他飞快的跑到自家的灶台旁,揣上一盒火柴。就又汇聚在我们几个的中间,他命令我们,来吧,咱一个一个的点。我们几个排好了队,每人紧握一把火把儿,像阅兵,又像即将上战场的小武士,个个神采奕奕,斗志昂扬。

由于数日来的天干物燥,自然火把是一点就着,呲呲几下,就燃开了,这会儿的我们,不用教,不用告诉我们什么,就知道在火把燃起的那一刻该朝着哪个方向快速的跑。犹如一场暗中的比赛,一样大的火把,一样的“跑道”,看谁把火把送的路程远。这时的我们,都如傻痴的孩子,不顾脚下,不顾自己安全的往前冲啊,跑啊……

我们尖叫着,嚷嚷着,混乱的脚步,嘈杂的声音,熊熊燃烧的火把,还有站在大门口看热闹的大人的加油声,全部融合在一起。这一会儿,场面宣扬,年味浓烈,气氛高涨。

在那一天,我们这几个积极分子,火把儿是送了,但真的一点儿也不尽兴,更谈不上过瘾。待我们两手空空时,别人才欢呼雀跃着跑出家门,高举着燃烧正旺的火把儿,映红了的小脸儿,张的老大的嘴巴,在这一刻,都是那么的令人心生羡慕,让人禁不住为其所乐。

这时,夜色越发的浓重,村中的孩子们都怀着一颗按耐不住的心情,陆续走出家门。高举着燃烧正旺的火把儿,一路的疯跑,一路的欢呼,甚至是狂嚎,尖叫。而我们几个呢,完全成为了他们的观众,成为了他们的助力者。

不知又过去了多少时间,一些大男孩和一些结过婚的男人们也参与到这个“队伍”中来了。看,他们正五六个人,抱着一个巨龙式的火把向我们这边冲过来了。对于一个无知,而又未见过大世面的我来说,真的长见识了。他们个个都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迈着矫健的步伐,奔涌向前,把那些拿着小火把儿的孩子们,无形中给“打败”了。

这样式的火把,绝对的是别出心裁,用心良苦。并且在火把的里面还加进了一些小炮仗,时不时的大火熊熊,时不时的火花四溅。刺激而又好看,在那一刻,让我暗自下定了决心。明年一定也要和我的那些小伙伴儿,做一个这样的火把,好好的尽尽兴。

在那个时候,我们放火把的终结地儿是我家门前的那座桥头。尽管你的火把没走几步就点燃完了,但还是禁不住要到桥头那儿去凑一下热闹。有的人,本来可以把火把送到再远一点儿的地方,但待他跑到了桥头时,也就不再往前冲了。

放下火把,让剩余的,还没有燃尽的那一段,混合到大家的火把中来,一同燃烧,一同欢呼。有些调皮的孩儿,会在大家冷不防时,丢尽火堆里一个鞭炮,啪啦一声。大家都会惊跳着退后几步,半开玩笑似的向人群中喊话,谁啊,这熊孩子,你丟鞭炮前得先吱声一声啊!

几个没有丟鞭炮的孩子,反而在人空子里应声道:好,好,好,不敢了!只听到咯咯的笑声,却寻不到人儿,但却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大家都围着这一堆越烧越旺的火儿,汲取着它给的温暖,追寻着它带给我们的欢乐!

这样的岁月,这样的时光,已匆匆的随着时间的流转而逝去。但我对那往日的记忆却不曾飘散,每一幕都还是那么的灵动,鲜活,犹如一幅正在执笔,还未落款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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