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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 采 :拥 抱 痛 苦

 烽砺 2020-07-15

我爱你,谜一般的人生…… 张开双臂拥抱我吧。
如果你没有更多幸福可以给予,那就给予我你的痛苦吧。

——莎乐美
 
 
在尼采13岁时,父亲早已因身患疑难的脑疾病去世。早熟的他,写了一篇探讨恶的文章,这是他的第一部哲学作品。多年后,尼采在《论道德的谱系》一书中戏谑地回忆道 :“至于我当时提出的那个问题的‘解决办法’,我将这一荣耀赋予上帝,因为只有这样才公平,我认为他是恶之父。”

尼采在彻底堕入精神错乱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当他看到有人在都灵广场哭泣。三十年中,他从未停止追溯恶的根源,并张开双臂拥抱痛苦。
 
伯特兰·罗素说,尼采的所有哲学思想都可以包含在《李尔王》的几行台词中 :“我干得出这些事情——至于怎么干,我还没想好,不过一旦干出来,它们将会让全世界都吓得发抖。”罗素这样说时,想的是尼采作品中的一些段落,譬如 :“如果一个人从自身找不到力量或意志以承受巨大的痛苦,他又能成就什么伟大的事情呢?能够忍受痛苦是最基本的事情……而当一个人在承受巨大痛苦,并听到这种痛苦导致的哀号时,依然不会因为内心的痛楚和不确定而意志消沉,这才是伟大的,这才属于伟大的事情。”或者,“‘恶总是能对自身产生巨大的有利影响。自然是恶的。因此,让我们自然一些吧。’那些掌握恶最大有利影响的人,暗中就是这样想的,而他们常常被认为是伟人。”穆勒认为,即使是最糟糕的人类行为,在自然灾难面前,也相形见绌。而尼采认为,最伟大的人类行为,要达到与自然灾害同样的力量。他呼吁我们直面痛苦,从反面思考恶的问题。现代性将我们抬升至上帝的位置,套用尼采的术语,即超人的位置,我们必须满怀热情地甘愿拥抱痛苦,甚至成为新的痛苦之父。我们应该停止逃避无意义的痛苦,我们应该转身拥抱它!我们应该与之共舞!

 
1844年,尼采出生在莱比锡附近的洛肯小镇,他的母亲强势专横,他的父亲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路德宗牧师。尼采的童年还算幸福,但因父亲在1849 年不幸去世,他的内心受到了创伤。除了仅有的几次调皮捣蛋,尼采是一个好学生,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一个牧师,因此选择去波恩大学求学。

在求学的过程中,尼采意识到上帝已于近期遭到谋杀,凶手正是温文尔雅的历史学家和科学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罪行的严重程度。后来,尼采转到了莱比 锡大学进行语言学研究,这让他的母亲懊恼不已。尼采在那里 表现出色,成了他那一代最有前途的古典主义者。在普鲁士军队短暂服役后,尼采成了巴塞尔大学的教授,当时他年仅24岁。在叔本华哲学思想以及理查德·瓦格纳的友谊的影响下,尼采很快放弃了沉闷的学术生活,成为一名四处奔波的哲学家。在濒临疯狂时,尼采稍带夸张地宣称 :“我不是人,我是炸药。”促使尼采放弃基督教信仰的是科学和对宗教的新的历史研究,他觉得信仰突然间显得很愚蠢。
 
一个通过凡人女性生育子女的神 ;一个让我们别再工作,别再评判他人,却要留心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迹象的圣人 ;一个允许用一个无辜的男人当作替代祭品的法官 ;一个让他的门徒喝他的血的人 ;祈求神迹显现 ;因反对神而犯下的罪行,却由神来赎罪 ;害怕死后要去的地方 ;在已经不知道十字架的意义及其耻辱的时代,将十字架当作一种象征——我们耳濡目染的这一切是多么可怕,仿佛是从远古的坟墓中爬出来的!你能相信这样的东西竟然还有人信仰吗?
 
尼采从来不反驳上帝的存在,因为他不相信我们的信仰是通过证明和反驳产生的。信仰随着我们复杂的心理起伏,理性在其中基   本没有实际作用。尼采认为,他的复杂心理正处在信仰危机的早期阶段,而这种信仰危机会撕裂文明,即与宗教或明显、或隐蔽地缠绕着的体系。正如他用他特有的语调所说 :“你难道没听说过有个疯子,在明亮的早晨,点着一盏灯,跑到市场上,不停地喊着 :‘我要找上帝!我要找上帝!……上帝在哪儿呢?……让我告诉你。我们杀了他——你和我。我们都是杀害上帝的凶手。但是,我们是怎样做到的?我们怎么能喝光大海?谁给了我们海绵,让我们擦除了整个地平线?’”
 
根据尼采的观点,所有生命都为“权力意志”(the will to power)所驱使——成长的欲望、坚持的欲望、战胜的欲望,而不像功利主义认为的那样,仅仅为了寻求快乐,避免痛苦。虽然尼采对进化的科学理论一般是赞赏的,但他认为,连进化论者也没能明白,生存和繁殖只是我们力量增加的附带结果。为了生存 而挣扎并非生命的全貌:它只是一个致力于成长、扩张和优越的野性世界里,偶然出现的喧噪。
 
问题是,现在,我们的权力意志已经打破了宗教信仰的束缚。千百年来,宗教信仰一直引导着权力意志,向一个可靠的方向发展着。两千年以来,基督教将权力意志引向了一个伟大的文明之中,为我们的苦难赋予了广阔的意义。而现在,我们却有可能跌入一个丧失意义的世界,尼采称之为“虚无主义”。

许多信仰上帝的人欣赏尼采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清晰地指出了宗教是文化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尽管他们认为尼采的无神论结论过于简化、无比荒谬,但他们觉得他至少领会到了宗教的重要性。许多无神论者放弃对上帝的信仰,像是放弃相信牙仙女,然后他们像无意识的寄生虫一样,寄生在诞生于那个上帝、现在正逐渐死去的文化尸体上 ;而尼采深知,我们的自由民主体制和习惯,皆由宗教信仰的背景滋养。例如,“正义”的概念是基于有超越政治的对与错秩序的理念 :我们的民主体制受到上帝的护佑 ;而“权利”的概念,则基于我们每个人内在的一种超验秩序 :我们拥有造物主赋予我们的、不可剥夺的权利;甚至连我们的“真理”概念都时常假定,存在一种不变的自然系统,可以被盘旋在此系统之外的精神洞晓。尼采对思维的复杂架构十分清楚,因此,他不相信我 们可以在摆脱作为文化坚固基础的神话、想象和实践的同时,还 能期望我们的文化继续保持下去。
 
真正引起尼采气愤的是占据绝大多数的一类人,这类人欠缺给予权力意志以意义的更高层面的价值观,例如,一个“神”。尼采将这一类人称作“最后的人”。究其本质,最后的人是懦弱的功利主义者。“‘我们发明了幸福,’最后的人说道,并眨了眨眼睛。”最后的人欠缺任何鼓舞人心的信念,因而他们只追求物质享受。他们工作,只是为了满足基本需求或者摆脱无聊,没有更高的动因。他们下班回家后,立即寻求安逸的娱乐。痛苦和艰难——获得任何重要成就的前提,在他们眼中邪恶而恐怖,他们避之唯恐不及。最后的人,比起追求抱负,更情愿享受舒适 ;比起成就伟大,更愿意普普通通 ;比起长期奋斗, 更喜欢即时满足 ;比起风险,更喜欢保险。他们不关心历史,因为从其中,他们什么也学不到 ;抑或嘲讽历史,因为他们想将其拉低到他们的水平。他们崇尚“进步”,因为进步意味着让生活更轻松,延长他们的寿命。他们的生活是如此隔绝,以至于他们在完全安全的环境下,通过暴力场面和娱乐的形式行使自己的权力意志。由于他们的内心几乎毫无斗志,而且受自我满足驱使,他们很容易受到许诺他们安全与繁荣的、富有感召力的领导者的召集和操控。
 
当基督教成为真正的信仰时,它给予普通人——用尼采轻蔑的术语“畜群”(herd)——以信念、象征和仪式,使其成为比挠其痒处更重要的东西。虽然最后的人保留了基督教的观点, 认为痛苦和死亡不是人类真正的命运,但他们抛弃了促成伟大的种种信念和纪律。他们代表着畜群的胜利。最后的人相信天堂, 却不真正地相信上帝,他们试图将生命改造成无生命的东西。

尼采鼓励我们不要一味地抚慰自我,要完全地拥抱生活,这就意味着拥抱难以从生活中分离出去的痛苦。“如果可能——没有比‘如果可能’更荒谬的事情,你想废除痛苦。那我们呢?似乎我们真的宁愿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更糟……这痛苦的磨炼,这巨大的痛苦——你难道不知道,就是这种磨炼才造就了人类目前为止的所有提升吗?”

尼采反对最后的人的平庸 :“人类将不再诞生星辰的时代到来了。”


明天和苦难不知哪个先来,
让我们做好准备!
一本思考苦难与文明的哲学史,在狱中写成的哲学通识课
2015年“人文学希特奖”得主、TED励志演说家入门力作

[美] 斯科特·塞缪尔森 著

张佩 译

2020年6月 未读|北京燕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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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则易柔,

唯志趣高坚,则可变柔为刚;

清则易刻,

唯襟怀闲远,则可化刻为厚。

理解得越多,就越痛苦。

知道得越多,就越撕裂。

但是,他有着

同痛苦相对称的清澈,

与绝望相均衡的坚韧。

在任何时代,

在一秒钟内看到本质的人,

和花半辈子看不清的人,

自然是不一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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