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钱其昭：青原游（17）畲族祭祖狗图腾 畲族先民隐居在高山丘壑，与世隔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与汉族毗邻而居，衣物穿着和风俗习惯变得一样，似乎都已忘记了自己是哪个民族了。其实不然，每个民族的骨子里仍有着自已的传统习惯。在富田中心小学，我的房间与一个叫雷兆仁的畲族老师相邻，只隔一扇“水板”（木板墙），晚上睡在床上两人经常聊起畲族人的语言和风俗。他说：“以前，我们畲族人有一句笑话叫‘雷蓝盘钟古，自家女子自家舞（搞，睡之意。）’，其实这话是真的。畲族五姓内出了五服的就可以结婚，但绝不与其他民族通婚，以免混杂了血种。虽然现在畲族人与汉人会通婚，生活习惯没什么两样，但要寻祖就必须要有畲族人的语言和‘切口’才能认定你的身份，才会与你谈族中的事。就是风俗习惯也有必须保留的，如我们的祭祖活动就跟你们汉族不一样。” 每年的农历七月二十七日，东固畲族人都会身穿民族盛装，齐聚一堂，举行盛大的祭祖活动。 祭祖活动的程序是这样：祖宗龛前挂一幅人身狗头，身穿朝服，手捧朝简的图腾。桌上放一钵猪肉，厅中摊一部晒垫，上面撒满各种米果。全族人按辈份大小排列，一进宗祠，即作狗状，爬行至祖宗像前，张口咬一口肉吃下，再在晒垫里咬米果吃，整个过程不许用手拿。亲朋好友也要模仿畲族人爬着去吃米果。 畲族人禁吃狗肉，因为我们敬奉的祖先是“狗头王”，祭祀狗头王的传说有两个版本。据老人说，一种传说是“狗头王”过海咬下了叛军首领“高辛王”的头衔回来，皇帝把公主许配给他作为奖赏。 狗头王把高辛王的脑袋衔回来了，皇帝却犯了愁：狗怎么能跟人结婚呢？“狗头王”开口说人话了：“皇帝！您不用犯愁，您只需将我罩在金钟里，七七四十九天，我就变成人身了。”皇帝照它的话做了，可是，等到第四十八天，公主生怕他变不了人身，悄悄地过去掀开禾桶一看，只差头部还没变好。因为泄露了仙气，他再也不能变化，就只能是人身狗头了。 而我们长镜的家谱上记述的是这样一种传说：以前中国没有水稻，皇帝派遣大臣去番邦谋取稻种，可是大臣们惧怕番邦的野蛮，谁也不敢去。皇帝提高了几次悬赏，仍是没有人敢去。最后，皇帝许诺，谁能取得稻种，就将公主赐婚给他，还是没人敢应答。 “狗头王”是皇帝养的一条狗，他听到皇帝用公主作奖赏，就不远万里跑到番邦，在稻谷堆里打滚，蹭满一身稻谷跑回来。他跑到一条船上，准备乘船渡河。不曾想，船老大一竹篙把它扫下河去。待他游上岸时，只剩下一粒稻谷粘在尾巴上。本来，稻谷是从蔸上长起，因为船老大这一竹篙扫下去的缘故，结果就只能是禾尾上长谷了。 “狗头王”取回了稻种，皇帝却犯了愁：狗怎么能跟人结婚呢？“狗头王”开口说人话了：“皇帝！您不用犯愁，您只需将我罩在禾桶里，七七四十九天，我就变成人身了。”皇帝照它的话做了，可是，等到第四十八天，公主生怕他变不了人身，悄悄地过去掀开禾桶一看，他只差头部还没变好。因为泄露了仙气，他再也不能变化，就只能是人身狗头了。 传说虽然有出入，但畲族人都敬奉狗头王却是一致的。畲族家谱上记载的就有“狗头王”图腾，祭拜的也是狗头图腾。 “雷蓝盘钟古，五姓是一家”。那么，这五姓究竟又有什么说法呢？ 狗头王和公主结婚后，狗头王怕自己的形象不好，害得公主在众臣子面前抬不起头，就同公主商量，向皇上请求，允许他夫妻俩到深山里去居住，皇帝同意了。 在深山里，公主纺织，操持家务。狗头王种地，狩猎改善生活，夫妻俩其乐融融。第二年，公主一胎生了五子。第一个儿子降生，“狗头王”欢喜得不得了，赶紧去向岳父报喜，并请岳父赐姓。皇帝正在思索赐他什么姓好呢？正巧天上打雷，皇帝灵机一动，就赐他姓“雷”。不想，公主又生下了第二个儿子，“狗头王”用篮子装了去向皇帝报喜，皇帝干脆指篮赐姓为“蓝”。隔了一段时间，公主生下第三个儿子，“狗头王”用盘子装了去报喜，皇帝又赐他姓“盘”。第四个儿子降生，正值撞钟上朝，就赐姓为“钟”。第五个儿子降生时，刚好擂鼓下朝，皇帝就赐姓为“古”。这就是畲族五姓的来历。 畲族人擅长打猎，喜欢居住在深山老林里，这是“狗头王”的生活习性所决定的。因为与世隔绝，畲族人五姓之内互相通婚，保证了种族血缘的纯洁，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语言。 奇风异俗畲家人 东固畲族乡，雷、蓝两姓约有2000多人口。在富田镇白云山也有二十多户畲族雷、蓝姓人家，散居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山坳里，男人都有一套狩猎的好本领。 每年的阴历十月，他们会用糯米酿红酒，用黄檀树烧灰或禾草灰滤碱水掺入粳米里做黄鲶米果。除夕之夜，家家户户煨隔年火种，吃团圆饭叫“周晚”。吃年饭了，年饭中的麻糍吃一半，剩一半到元宵节吃，说是“有吃有余”。下半夜，点好香烛，鸣放鞭炮关门睡觉，叫“关财门”。零点以前，走家串户，相互表示祝贺；天一亮，男人绕着房前屋后，拍响毛竹片，说是可以驱逐瘟神，除病消灾；小孩子则去园里摇动毛竹，象征他们象竹笋一般快快长大。畲族人民是很尊敬老人的，从50岁开始，不分男女，年龄每逢十的，晚辈和亲戚都要“送十”礼物，表示祝贺。 还有一种“三把刀”的奇风异俗，更的是留存于福建沿海一带畲族妇女中，东固畲族妇女也有流传。“三把刀”又叫“三把簪”，用三把形似短剑，两面锋鋩，长七八寸的金属簪，如菱叶般的披饰在头顶发髻上，左右二簪，后脑一簪，髻团则绾结于三簪的汇合处。这种风习，据说是明末福建南平畲族妇女发明的武器，在战乱时代中，为防御遭受敌人的污辱，便用三把短剑插在头上，以作为在危急时候，可以随手取下来用以抵抗来敌，用意至善至美。 畲乡擂茶好待客 东固畲族乡，畲民占了全乡总人口的60%，客家人占30%，土著人只占10%，如果你去了东固，没有品尝到畲乡人的“擂茶”，不说等于没去的话，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东固山好、水好、人更好，这块保持原生态和浓郁客家习俗的神奇土地，群山高耸，气侯温和，很适宜茶叶的生长。茶叶，是东固的一项支柱产业，绿茶成了著名品牌，远销上海、北京、广东。只有自古被称之为“山哈”的畲族人，以当地出产的上等茶叶为主要原料，用独特的工艺秘制而成的擂茶，用来款待尊贵的客人。汉族人待客是“朋友来了有好酒”，畲族待客则是“朋友来了有好茶”。 说起东固擂茶，畲族人话就多了。东固擂茶，既是“待客茶”，也是“联谊茶”。邻里之间闲暇无事，便会聚在一起吃擂茶，一起叙旧聊天打发时光，倒也不无乐趣。正月里，假如谁家来了客人，吃果酒时，左邻右舍会不失时机地来凑热闹，他（她）们各自提着一把茶壶，端来一盘果子热情地向客人敬茶。与客人相熟的邻居，更会请客人到自己家里去吃“擂茶。 “擂茶”是兴奋剂。每年正月初六到十五这十天，樟洲村委会寨头村小组的畲民们便会集体做“擂茶”，争着抢着要做全村人的东。因为这是一种荣耀，人家会来你家吃茶，说明你家的“擂茶”做得好，说明你家热情好客，所以，各家各户都会抢着到族长那里去申请。族长不好抹哪家的脸，干脆安排轮流当东，省得没有请客的人家有意见。轮到哪家做东的当天，全村人吃过早饭后便会携老带幼，呼朋唤友，相邀到这户人家去。待“擂茶”吃得差不多了，小伙子们舞着稻草扎的龙出场了，他们竭尽所能地舞出一些花样来，逗得大家开心大笑。舞完后将草龙堆集在空地上，取火点燃，送龙上天，祈祷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擂茶”是调和剂。一个村庄，邻里之间不可能没有矛盾产生。老话说：“嘴好舌好，也会相咬。”何况人际关系。那么，邻里之间偶尔产生了摩擦与隔阂怎么办呢？畲族人自有畲族人的解决方法。有错悔悟了的一方，或者胸襟宽广肚量大的一方，会邀请对方来自己家里吃“擂茶”。 在氲氤的茶香里，在古朴的乡音中，一碗“擂茶”下肚，隔阂顿消，两家和好如初。 “擂茶”的制作工艺讲究。以前，“擂茶”的制作方法畲族人从来都是秘不外传，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很多习俗都与汉族同化了，他们的擂茶制作方法也就不保密了。制作“擂茶”其实简单易行，主要原料是茶叶、芝麻、花生米。将茶料放在一个内有纹齿的叫“擂钵”的陶器中，拿一根木梓棍，在钵里反复旋转研磨，擂成粉末状，加入少量食盐；再取出往年珍藏的雪水或新舀来的山泉，煮沸，冲入，一碗香喷喷的“擂茶” 便制成了。新制成的“擂茶”色泽黄白，味道清凉，微带咸味。既能生津解渴、祛暑驱寒，又可提神消乏、健胃畅脾。 “擂茶”的吃法普遍。每当贵客临门，女主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当面做“擂茶”，煮好后，用大茶壶盛好，斟给客人。斟茶时，好客的主妇会一手提壶，一手摁住壶盖，慢慢地、浅浅地给客人斟上，然后坐在旁边陪客人说话，接着再斟，再续，直到客人吃饱盖上茶盖为止。这种畲族特有的待客之道，后来演变成了东固的乡风习俗。 “擂茶”的吃法很多种。比如青年男女确定恋爱关系要吃“新人擂茶”，结婚要吃“结婚擂茶”，新婚第三天则要吃“三朝擂茶”，建房要吃“上梁擂茶”，做寿要吃“长寿擂茶”。总而言之，东固人的“擂茶”吃法新鲜多样，不一而足。 “擂茶”原料有增减。“擂茶”的制作会因季节的不同，加入一些有特殊作用的原料。春夏湿润闷热，会加入逐湿升阳的艾叶，或添进清凉解暑的薄荷叶；秋冬干燥寒冷，则加入润肺去燥的菊花、金银花，或加祛寒的姜末、辣椒、桂圆。产妇所饮用的“擂茶”，自然少不了添加补气暖身的茶料。如果主人特别的热情好客，“擂茶”的原料则会更多，除茶叶、芝麻、花生、食盐等外，还会根据客人的口味，加入生姜、绿豆、红糖等佐料。特别尊贵的客人来了，则会在“擂茶”里再添加一些炒熟的芹菜、香菇、木耳、腊肉、香肠等荤素之类的原料，用排骨汤或土鸡汤煨之。 “擂茶”的佐茶点心。吃“擂茶”，当然得有果品相佐，摆放果品的碟数必须是单数。果品一般有酒浸的藠头、辣椒、蒜兜、萝卜以及油煎的薯片、玉米、黄豆等，绝不用市场上买来的糖果糕点，否则，主人则有躲懒说法、虚情待客之嫌。 如果你到东固去，只听到悦耳的山歌，而没有吃到香喷喷的“擂茶”，那你就还算不得是东固最尊贵的客人哟！ 【重要的事！笔杆子们一定要关注！】 《文化范儿》2018卷开始编辑 征稿的同时，也助您出版个人作品集、开作品研讨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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