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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楼兰发现者的中国历险记 ——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

 大科技杂志社 2020-07-20

他是揭开中国西部神秘面纱的第一人。在中国的四次探险考察中,他先后发现了丹丹乌里克遗址、楼兰古城遗址和雅鲁藏布江的发源地。

中国最长的地名来自瑞典人

那然色布斯台音布拉格,甘肃省内一个中蒙边境上荒凉的小口岸,这是中国最长的地名。

起名字的是个瑞典人,他叫斯文·赫定(1865—1952年),是20世纪初驰名世界的探险家、地理学家。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正在第四次中国考察的路上。在瑞典和德国政府的资助下,他领导了这次长达8年(1927~1935年)的中国瑞典联合科学考察。

1927年5月29日,这支庞大的科考团(史称西北科学考察团,共有来自六个国家的37位各个领域的科学家)乘着火车从北京出发,前往此次考察的起点——内蒙古包头,随后穿越茫茫戈壁荒漠,从内蒙的额济纳进入甘肃,然后取道新疆哈密、乌鲁木齐,最后到达塔里木盆地。行至甘肃谢别斯廷泉水附近时,年过花甲的赫定旧病复发,无法继续行走,只能由团员轮流抬着前进。绵延无尽的荒漠中,粮草难以为继,骆驼一匹匹的倒下,为了不拖垮整个队伍,赫定决定由中方团长徐炳昶带领大队继续前行。他和几位团员留守谢别斯廷,等待大队到达哈密后再来救援。他们苦苦支撑了近1个月,终于在粮尽弹绝之际,等到了救兵!

这是赫定终生难忘的地方,理所当然地,他把它标在了地图上,并在“谢别斯廷(音译为Sebestei)”泉的前面加上了“那林 (Norin)”。那林是同他一起留守这里的瑞典地质学家艾利克·那林的名字。因为这个泉的经纬度是由他测定的,按照惯例,赫定把测定泉水经纬度的人的名字放在泉名的前面。所以,在赫定绘制的地图上,谢别斯廷的正式名字就成了“Norin-Sebestei”。而现在中文地图上的名字——那然色布斯台音布拉格,便是据此音译过来的,其中“布拉格”便是蒙语中“水泉”的意思。

其实这不是赫定第一次差点死在路上,为什么他会放弃家中舒适生活,远赴万里之外战火连绵的国家考察呢?

立志来到中国

1865年2月19日,赫定出生于瑞典首都斯德歌尔摩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当时正处在疯狂的大航海时代,欧洲的船队一支支驶出港湾,出现在世界各处,探索一切未知的地方。任何一个籍籍无名之辈,都可以因为测绘出一片无人区、一条热带雨林中的河流或标明某个山峰的海拔而一夜成名。呼吸着这样的空气,赫定探索未知世界的执着和狂热是流在血液里的,他决心成为一名探险家。

斯文·赫定一行行进在沙漠中。

赫定师从德国著名的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李希霍芬是一位中国学专家,曾多次到中国考察,足迹几乎遍布中国全部的省份,他是近代研究中国地质状况的先行者之一,家喻户晓的“丝绸之路”这个名字就是他起的。在老师的影响下,赫定决心将亚洲地图上那片无人走过的未知区域了解清楚。在获得博士学位、学习了多种语言以及两次穿过伊朗的旅程之后,他开始了对中国西北部的探索。

1893年到1909年间,赫定先后三次穿梭于中国西北部的高山和沙漠中,研究了中国的新疆和西藏的部分地区,到过许多从未有人探索过的区域,并绘制了地图。

缘起“死亡之海”

1893年10月16日,斯文·赫定离开故乡,前往亚洲,这是赫定第一次深入中国的探险。这次探险历时4年,又被称为“死亡之旅”,因为在穿越“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时候,全队只有赫定和助手活了下来!

赫定于1894年2月进入帕米尔高原,1894年5月抵达新疆喀什,终于在1895年2月决定走向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途经维族人的村落时,驼队引来了全村人的围观。“他们永远也回不来了!”当得知他们要进沙漠后,一位老人这样大声说道。因为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在维语里是“进去出不来”的意思。果然,赫定一行进入沙漠腹地后,很快就迷了路,人和骆驼都越来越虚弱,而且水也要喝完了。而最近的水源地——和田河还不知道在哪里。紧接着他们又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沙暴,险些葬身黄沙。骆驼和装备也损伤不少,为此他们决定放弃一切不必要的物品,轻装上阵,继续前行。

斯文·赫定和他的考察队在新疆。

可数天过去了,他们仍然看不出任何接近沙漠边缘的迹象。水壶空了,骆驼也已经虚脱,探险队员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沙漠依然望不到边。赫定感到死亡正像无边的沙漠一样涌来,他几乎放弃自己的全部行李:日记本、路线图、地图、仪器,以及照相机和上千张照片等,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想如果就此死了,至少有一身干净的殓衣。最后只剩下一位奄奄一息的助手与赫定同行了。好在奇迹终于在绝望时降临了,挣扎着去找水的赫定,居然发现了一个长约20米的水潭。后来赫定将这个水池称为“救命的水池”(后人又称其为“斯文·赫定的水池”)。身无长物的赫定只能用自己的皮靴装水,带回给助手。

靠着靴子里的水,两人都活了下来。回到瑞典后,赫定每年都会给制作这双皮靴的鞋匠写上一封感谢信,并附上一双靴子的钱。而那双靴子,今天仍然陈列在赫定的纪念馆里。由于照相机和胶片都丢在了沙漠里,接下来的旅途中赫定就只好用绘画来做记录。不过,后来绘画却成为赫定最主要的记录所见所闻的方式,他总共留下了5000多幅实景速写。

终见楼兰

1899年1月,在瑞典国王诺贝尔的资助下,赫定再次来到新疆,试图绘制塔里木河的地图,并完成老师李希霍芬曾布置给他的“作业”:找出塔里木河尽头移动的湖泊——罗布泊的准确位置。

1900年3月,探险队沿着干枯的孔雀河左河床进入罗布沙漠,在罗布泊旧河床附近发现了几间木屋残迹和几枚中国古钱、几把铁斧和几块木雕。这些发现让赫定兴奋不已,但由于储水已告罄,赫定不敢逗留,只能启程返回。行不多久,他们才发现唯一的铲子竟然忘在木屋里了。赫定的向导——奥尔得克马上回去寻找,谁知竟彻夜未归。直到第二天入夜,奥尔得克才回来,他不仅带回了铁铲,还带回来一个重大发现。

原来奥尔得克找到铁铲后不久就遇上风暴,狂风裹着他偏离了原路,结果却阴差阳错地进入一处废墟。那里有长长的城墙、宽阔的街道、重重叠叠的屋舍和佛塔,奥尔得克还捡到了一些木雕和古钱。当赫定接过木雕时,立即被上面无比精美的旋涡花饰和树叶所吸引。多年的探险经验告诉赫定,这处古城遗址非常重要!奈何依然没有找到水源,他不得不暂时放弃,等到下次再来寻宝。

1901年3月3日,经过充分准备的赫定回到了这个古城遗址。古城亦是沿河而建,几乎全为流沙掩埋。经过一个星期的挖掘,他们找到了毛布、丝织品、动物骨头、耳环、陶片、头发、靴子、家具残件等物件。在佛寺,他们挖出一尊高1.15米的佛像,还有许多精美的木雕。但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找到了大量有文字的纸和木简。赫定将这些文物全部带回了瑞典。德国语言学家卡尔·希姆莱在研究了他带回的文书和木简后发现,这座古城就是湮没千年的西域古国楼兰的国都、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楼兰城。

赫定带走的文物价值极高,文书记录年代最早到公元252年,木简则是晋朝官吏和驻军的公私记录和往来书简。其中最有价值的要数晋代手抄本的《战国策》。

此后,世界各地的探险家纷纷扑向楼兰,掀起了一场世界范围内的“楼兰热”。

藏北历险记

完成罗布泊的考察之后,赫定将目光投向了他心念已久的西藏。

1901年夏,赫定带着探险队从青海越过唐古拉山,沿若羌河谷进入西藏那曲,想要进入拉萨。不过赫定这次去的并不是时候,因为俄国和英国对西藏的入侵,使得西藏政府和民众对外国人的印象都不好。西藏政府多次派武装人员阻止他前进,赫定一度被捕,最终没能走到拉萨,好在完成了藏北部分地区的地理考察,1903年1月他返回家乡。

此后,赫定闭门三年,整理了1899年到1902年的考察资料。可是再次回到西藏的念头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中,每次清晨梦醒,他总是习惯性地去听窗外是否有驼铃响起;每到暮色四合,他似乎总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召唤:“回来吧,到那沉寂的旷野中去”。1905年10月,赫定终于再次出发,奔向雅鲁藏布江北面辽阔的无人区!

赫定原打算从印度进入西藏。但当1906年5月,赫定一行人到达印度的西姆拉后,才发现支持他的印度总督已经离任,英国人不被允许从印度进藏。赫定没有办法,只能假装去新疆,然后悄悄地来到边界上的拉达克,因为那时这里还没有人监视。当探险队抵达日喀则时,上路时的130只牲畜仅剩下两匹马一头骡。赫定在这片高地上兜兜转转了两年,从不同的路线八次翻越海拔5500米的冈底斯山,发现了印度河和雅鲁藏布江的精确源头,为喜玛拉雅山北侧尚未探测过的广大区域绘制了地图。

赫定一生的著述众多,其中关于新疆和西藏的考察报告就有三份,共计47卷,字数近千万,各种地图、路线图超过2000张。这些科学报告除了涉及自然地理、地貌、水文、气候、地图、历史地理等地理内容以外,还包括地质、生物、天文、考古、民族、语言等多种学科,是关于新疆和西藏地区非常珍贵的资料。在新疆和西藏的考古和地理上的贡献,更让他被誉为“西域探险之父”,成为世界级的偶像。

斯文·赫定一生大部分的时候都在中亚的冰山大漠里度过,风餐露宿、茹毛饮血,数次濒临死亡,常人皆言苦,但他却甘之如饴。正如他在《丝绸之路》书中写到:“每到晚上,或枕清泉而宿,或伴营火而眠。夜来在铺在地上的睡袋里做美梦,早上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这广袤无垠的大地,如同大海一般,使人就像着了魔一样地迷恋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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