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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些事儿(长篇连载)三

 痴情君 2020-07-22

(二)

因为童年时的我体弱多病,也因为兄弟姐妹多,家庭经济困难,九岁时母亲才给我报名上学,那时应该是公元一九七三年九月。

当我提着”书包“走进我的第一所学校,我心情很高兴。虽然我的家距离学校很近,不足五百米,但第一次上学,母亲还是亲自送我到学校,把我交给了符任农校长,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秃头的叔叔。后来,我才知道他还是我的第一任语文老师。我母亲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并把我交给他。他当时走廊里蹲着吃饭。他笑着应了一声,急忙地解决了早 餐,摸了我的头,拉着我的手,带我到教室去。

当时的中国农村学校校园建设几乎是零投入。校址通常选在祠堂里或是仓库里或是别的可以遮风挡雨的棚棚里。这和当今豪华的校舍校楼有天壤之别。宾合小学也不例外,只不过有点幸运,就办在部队的驻地营房里。听说这个营房是当时为了解放海南岛的南下大军建起来的,后来部队撤走了,就留下来给村里办学校了。

当时的老营房,后来的学校

这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学校。除了二三栋并列的营房,就是打水的轱辘井了。前面有一片开阔地,上供部队操练用的,现在成了学生的操场加球场。校园面积到底有多大,你无法计算。旁边就是坡地,种满茂密的榕树及高大的桉树。再下面就是村民的住宅区。

开学的第一天,如果不是一件事让我伤心的话,我还是挺开心的。因为教室空间很宽敞,还有敷满杉木的天花板。还有统一崭新的课桌,只是配上高低新旧不一的坐椅,当时学校所有椅子凳子都是学生自带的。课本是新的,作业本是新的,书包也是新的,还有什么令我不开心呢?

                      这就是蒲草织成的装书笔的草包

不开心是比较出来的。因我发现我的书包跟别人不一样,别人书包是用布制作的,我的是母亲用蒲草织成的,说难听一点它不叫书包叫“草包”。我放学后就哭着回家去,缠着母亲给我换书包。当时母亲正在树下织草席,立马站起来问我什么原因,我就说不要草包。我当时怎么知道布书包是属于奢侈品呢?母亲努力地劝慰我好久,说哥哥都是用这种书包装书,并答应我等有钱了就给我买个好看的布包,我才用五指指背抹了抹鼻涕,止住哭声。

我的第一任语文老师符任农,这个头有点秃的校长给我最深刻的就是背书(背诵课文)和留堂(饥饿体罚)。

给他教过的学生,几乎都是多次留过堂的,而我唯一只有给他留过一次。当时的语文课本都是政治运动的内容为止,歌颂领袖歌颂祖国,我爱北京天安门,等等。我身体不是很好,可我智力还可以。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至少多读几遍就能记住念出来。

当我依时回家吃饭时,邻居阿伯问我,怎么不见阿兆回来呢?阿兆是我同班同学,他是经常让符老师留堂的。因为在规定的时间内背不出来,如果背不出来,必须继续念书,直到背出来为止。我幸灾乐祸地回答说“阿兆让符老师留堂了。”

很多家长都为此到学校求情,说:

“符老师,先让我孩子回家吃饭好不好?”

此时,符老师也许是在走廊中临时搭建起来的三脚灶上煮饭做菜,也许正捧起大磁碗往口中拨着米饭。他瞪了对方一眼,反问道:

“你想你孩子乖还是不乖?”

“当然想乖啦!”

“那想不想他肚子里有料?”

“那还用说?”

“那就对了,不背完书,肚子里能有料吗?”

符老师从来不松口,就是村干部来求情都没用。背不出来决不让你回家,那怕拖到下午。

我是经常得意洋洋的,见到背不出书的同学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我很骄傲。因为我基本上总是第一个背出来的。可是,有一次,就在其他同学都背完后,想不到符老师又叫我再背。我说符老师我已经背了呀。他说,我知道,背了再背。我没想到他会杀回马枪,根本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有点紧张。我只好再次站着大声诵读:

“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   太阳。。   ”背着诵着,我再也背不下去了。

“留堂”他铁面无情地当众宣布,我的脸当即像火烤了似的红了起来。更可气的是,当我背熟后去找他考核时,他竟然借口要睡觉,叫我等一个小时后再来。

远去的煤油灯

从此,我在符老师面前,再也不敢怠慢了。就是晚上了,背不好书,完成不了作业,也要点亮一盏玻璃制成的葫芦形煤油灯,在朦胧的灯光下,把书背好,把作业写完,才放心睡觉。

上图的那种煤油灯,正是陪我走完宾合小学读书的山路。那时,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要回校参加晚上自修了。大家各自提着灯走着,然后在各自的桌子上停放妥当。这情景,远看起来,像荧火虫一样,沿着山路,慢慢地飞到教室里,发出橙黄色的柔和的光,煞是美丽。

当然,那个时代读书,只是图个名声。像这种给符老师教书传授管教的机会很少。在教室里上课的时间比不上在外面活动的时间多。我们经常放下课本,到野外参加劳动,美名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或是帮助生产队,或是在学校的种植园里。要么是插秧,要么是施肥,要么是收割,要么是积肥等等。总之有干不完的农家活。除了农忙假,其他时间只要学校接到通知,课说停就停。还有列队去参加各种斗争大会,审判大会,电影播放宣传,我们学生都要去凑热闹。实际上,我们在学校里并没有学到多少知识。

年轮转到了公元一九七九年,国家形势发生了重大转变,实施了闻名中外震撼后人的改革开放。不再实行集体生产了,而是家庭联产承包制,包产到户。这个不知道怎么也影响到教育。总之,学生人数比较少的农村,撤走了“戴帽”初中。我刚读完初一,就得自谋门路,找学校继续读书去。后来我在大哥的帮助下,转到县城雷州市第三小学(当时称海康县革命小学)。因为担心赶不上初二课程,初一又没有转学指标,只好倒插五年级,再次回炉读书。

我转到县城后,再也没有见到符任农老师了。他的印象,仍永远留在我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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