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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那些事儿(长篇连载)九

 痴情君 2020-07-22
(八)

转眼到了一九八二年,我踏上初中三年级毕业的阶梯。这又是个人生的节点。

初三年级,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换了,换上学校多年来有教学经验的老师把控毕业升学关,是校之常情。而我感到满意的就是物理老师兼班主任洪海波和数学老师黄康彪。

我文科虽然不是挺好,但至少还处在中上游。英文从开始的不及格到了能拿到九十分,有次参加英语单词默写比赛,我还拿了全年级第一。语文成绩是百分制,能砍下八十分左右。但理科欠火候,尤其是数学。现在有了这两位认真而又高超教学艺术的老师把关,我的成绩渐渐提升起来。



洪老师最不满意的是我体育成绩。虽然那时还没有列入中考成绩,但是,就是因为这点,我在初中阶段从来没有获得三好学生的称号。

三好,包括思想好,学习好和身体好。思想好不容易界定和断定,班主任说了算。学习好,指的是文化科成绩好就行。那身体好就是健康正常,身体素质达标,主要是体育成绩达标。体育考试,最少得过七十五分,这个得通过测试说了算。七十五分,对我来说可是比过鬼门关还难。你可以想象一下,跑步,跳远,引体向上,立定跳远,投铅球,投篮等,体单力薄的我怎么可能过关。

那奖状,那徽章,那奖金,对我来说是梦寐以求却不可触及的光荣。但我屡屡失之交臂。洪老师只能给我评上学习标兵,也算是照顾我的安慰奖了。

还有一件事让洪老师在其他班主任面前抬不起头来,他一向看好我这位看似是品学兼优的学生竟然在毕业前给他做了一件特别丢脸的事。这件事我已写进了一篇习作中:《那儿,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  
当曾均明校长在全校学生大会上表扬我拾物不昧时,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脸颊热辣辣的,恨不得地面上出现裂缝,好让我躲避进去。

      “这事还得从昨天说起。象往常中午一样,学校的饭堂十分热闹和拥挤。同学们这个时候都饿极了,下课铃声刚响,都往一个方向跑去,争先恐后地排队打饭买菜。个子不高的我也挤进去。突然,我前面那位学生往窗口伸进饭盒时,他的手表吱的一声掉在地下。我斜眼一看,那是一块崭新的不锈钢手表。我悄悄地弯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捡起来,放进口袋里。

       “我心里一直‘砰砰’地跳动,生怕人家发现,更怕人家当场抓住。我跑到附近一家单位,在角落的堆物间旁边,把手表埋起来。心想,等确定没事后,周末再取出来带回家去。

       ” 我还以为人家真的没有发现我呢!可我错了。下午刚下课,曾均明校长就叫我到他办公室去。先是询问了我学习生活情况,然后,就对我谈到中学生行为准则。说什么捡到别人东西要归还,如果不还,等到查出来后果就不一样了。我还没有等他说完,就羞怯地承认了,并且马上去把手表取出来交到他手里。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不是捡物不昧,是昧不下去。可是曾校长不但没有批评我,反而表扬了我,我的内心当时觉得很尴尬,感到一种羞愧象要根长线缠绕着胸口。同时,又对曾校长充满了无限的感激,谢谢他他保护了我幼稚的心灵。”

后来,洪老师也许熟知人非圣贤,岂能无过。姑且不用“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教育我,就原谅了我,劝我不必再内疚了,嘱我放下包袱,轻松上阵。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中考之前必须填报志愿。当年的中考生只有两种志愿,一是读中专,一是高中。中专,几乎只有师范。两种志愿的不同是,考上中专,就成国家干部,国家包养你。这是计划经济时代的特有福利,对困难家庭是个多么大的诱惑。不用家庭掏钱,用农村人的话来说就可以做同志了。当我告诉母亲时,她连想都不想,就叫我填写“海康师范”。

可是志愿表交上后,初三数学科任(当时也是学校副校长)黄康彪老师当晚就找我谈话。

黄老师的数学教学水平特好。不论是代数还是几何,他都能由浅入深,或从深到浅地把数理讲解清楚透彻,逻辑思维环环相扣,化抽象为具体。从过程到方法,从公式到辅助线,步步到位,非常自然。板书是那么工整,书写是那么优美,条理是那么清楚。上他数学课,简直是种享受。一向数学不佳的我,居然提高了几十分。



黄老师慈爱地望着我,语气有点低沉地说:“朝儿,你的成绩不错,读高中挺有前途,为何报师范?”

我该如何回答呢?读完三年初中,不知让家庭费了多少心血。每周的伙食供应就够让老爸老妈忧心忡忡了。况且在这个时候,家中一个正值强壮劳力年纪的大哥,因为参加生产队劳动被强台风引发的海啸夺走了年轻的生命。使家庭处境更是雪上加霜。读高中,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这是无法承受的。。

但我无法如实回答,我只好说“谢谢你,黄老师,家里只希望我尽快脱离农村户口。”计划经济当时进入尾声,但还没有取缔,一旦考入国立中专学校,就是居民户口,享受政府粮油米面猪肉鱼肉等低价供应。当时目光短浅的我,怎么可能会料到居民户口地位在市场经济冲击下会急剧下降呢?怎么料到其他成绩比我差很远但坚持读完高中会考上更好的大学,开始更快意的人生呢?

中考结果,虽然师范生竞争也比较激烈,但我发挥正常,如我所愿,如母亲所愿,如全家所愿,拿到了录取通知书。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是雷州目前唯一有故事大王称号的,雷州一中名牌语文老师刘树人亲自骑车送到宾合村我的家。他当时并没有教到我,只是说:朝儿,恭喜你。当时,他连等我煮开水来喝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地离开了。

由此,我的初中生活划上了句号。当然在洪老师和黄老师眼中,是不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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