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散文‖我叫“狗娃眼睛”

 文斋堂 2020-07-24
编者按
作者简介

荷塘月色:本平台签约作者,原名唐琼,七零后,甘肃平凉人,家庭妇女,喜欢文字。愿用一双笨拙的手,握一支灵巧的笔,为自己的生活染上墨香。

散文我叫“狗娃眼睛”

/荷塘月色

因为我生来眼睛就小,加上生性淘气,小时候很不招母亲待见,她便给我起了个绰号叫“狗娃眼睛”。不但在家里没人叫我真名,整个村子里,狗娃眼睛都被叫得响当当的。即便是邻村,狗娃眼睛也如雷贯耳,好像我压根儿就没名字似的。

因为母亲特别严厉,我的童年是在和大人们一起忙碌中度过的。从四、五岁开始,喂猪喂鸡一些小活儿,就由我和姐姐代办。妈妈要挣工分,那时的我特别羡慕别的小伙伴,他们可以尽情地玩,还有妈妈帮他们缠的毛蛋,做的键子等。看着他们精致的玩具,我垂涎三尺,提溜着小眼睛,趁他们不防备时,把玩具据为己有。虽然钻了空子,但还是怕被母亲发现后挨揍,也怕别的小伙伴生气,只好把它们藏在僻静的角落里,整天提心吊担的。

你还别笑话我胆小,母亲的擀面杖敲在头顶上,那真叫一个疼,真疼,钻心的疼。每次看见母亲气汹汹地追来,大姐跟大弟跑得跟兔子一样快。我原地不动,任由母亲揍,硬忍着也不哭,母亲便无奈地骂道:“我把你个狗娃眼睛。"然后便回去做饭了。

六岁那年,有一次母亲带着大弟去公社开会,一走就是好几天,父亲又去村子里做木工,家里的馍馍早已吃了个精光。晌午时分,我便学着母亲的样子学做面条了。把自己整了个花脸猫,跪在案子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的面条还是不尽如意。姐姐放学回来一看那滩场,气急败坏地教训起我来。生性倔强的我,又是本着不受饿的原则,自然不服管教,姐妹二人唇枪舌战不可开交。幸好父亲回来,看了看我的杰作,笑眯眯地说:“就是有点软,有点厚,还行,总比饿着肚子强。”父亲帮我们煮好面条,吃得肚子鼓囊囊的。我边摸肚子边得意的白了姐姐几眼,从那以后,我擀的面条越来越好,以后便经常帮妈妈做饭了。有时妈妈劳累一天从地里回来,看到饭已熟了,她会笑眯眯地说:“狗娃眼睛真能干。”

大概是因为母亲不太喜欢我,倔强的我便故意作对,在外面也不省事。后来彻底坏了名声,只要别的小伙伴干了坏事,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加罪于我。于是,我便成了那个劣性不改,人厌弃的狗娃眼睛。记得刚上小学几天,放学时同村的灵福报告老师,说我害死了他家小猫。老师不问亲红皂白,抓着领子就把我扔到路队外面,骂骂咧咧,说他敢肯定啥坏事都是狗娃眼睛干的。一头雾水的我,不光受着被冤枉的委屈,还担心回去挨母亲的揍。幸好大姐回去没有提起,才让蒙受不白之冤的我,幸免一顿揍,也算是给受伤的心灵一点补偿。

一个星期天,看着母亲放在水缸旁的麻和拧车,我手痒痒的,趁家中无人,便拧起了绳子。母亲下地回来,出乎意料给了夸奖,她惊奇地说:“狗娃眼睛真能干,拧的绳子跟我拧的差不多。”从那以后,母亲做鞋用的麻绳我全包了。村里孩子多的婶子们,每次看见我,都叫我帮他们拧绳子。唯有那时,她们才会亲热的叫我名字,平时,都毫不客气叫我狗娃眼睛。

九岁时学会了做馒头,自那以后,我基本上就算一个合格的厨子了,家常便饭不在话下。当然,其他活计也是一看就会,从此我便成了妈妈的左膀右臂。

十岁那年,我和姐姐同上四年级,那年冬天小弟出生了。妈妈说:“你还小,回来帮我带娃娃,等你大姐小学毕业了你再去念吧。”我很不情愿,但也无计可施呀,五毛钱的学费六毛钱的书钱妈妈生巴巴地不给。自此,我狗娃眼睛便被轮为一个小家庭主妇了。

那年刚好包产到户,大锅饭刚被瓦解的人们过小日子的干劲正足呢,日子似乎更忙了。母亲忙时下地,农闲时做针线活计。带娃,做饭,洗尿布,喂猪,喂鸡,烧炕等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除过大姐放学后帮忙,基本就包给我啦。那年冬天,母亲让小弟坐在腿窝里,她做针线。大姐和大弟放学一回来就放炕上溜。我边给他们舀饭边嘀咕:“也不知道自己端饭吃,念书功劳大得很?”母亲骂道:“你个狗娃眼睛,把你叫回来为啥来,再叨叨我扒了你的皮。”我也只能咬牙熬了。可怜我狗娃眼睛一个冬天手冻得肿得像熊掌。

一到阳春三月,山上开始绿了,好多药材也钻出地面了,姐姐放学后下午放牛,捎带挖药材。母亲说:“谁挖的药卖了钱归谁好像专门是说着急我的我的个娘,我哪有空挖药呢?一想到钱,我眼红得不得了,值得庆幸的是小弟很乖,中午一睡就是一大觉。待他睡熟后,我便悄悄地锁上门,拿上镢头,沿小路跑到最近的山上去挖药,提心吊担,急忙慌挖上一把就赶紧往回跑。小弟太争气了,睡得还香呢,亲亲他的小脸蛋赶紧做饭了。那年我挖的药卖了整整十块钱,母亲为我买了一双新雨鞋还有剩。母亲笑着说:“狗娃眼睛真能干。

那年夏天,院子的苹果树上结了些苹果,一共摘了六十八个。母亲把苹果锁在小木箱里,因为我不服管,母亲便把钥匙交给我说:"你个狗娃眼睛,少一个苹果小心着。"乖乖,简直要命,苹果越放香味越浓,我禁不住诱惑,只好等人都走光了打开箱子闻闻,然后再无奈地锁上。不得不佩服母亲的高明,但这招对生来嘴馋的我来说也太狠了。

好不容易熬了二年,大姐小学毕业了,我又重新回到学校,一学期后就转学庆阳了。狗娃眼睛这个大名也随之在村子里消声匿迹了,自此成了母亲的专利。

那年我读中专,暑假回到家里,那天碾了一场豌豆,父母下地时安顿我叫我把豆子推成堆,他们晚上再扬。等他们晚上回来时,我已把豆子装袋。母亲吃惊的问:“谁扬的?”我说:“我。"母亲笑呵呵地说:“哎呀,我娃本事大的。"正在我暗白庆幸狗娃眼睛终于被母亲遗忘时,她又补了一句:“狗娃眼睛能干的,今晚我和你爹就不用熬夜了。"

哎,夸也是狗娃眼睛,骂也是狗娃眼睛,刻在她心里了。直到现在,我故意逗母亲生气时,她依然笑眯眯地叫我狗娃眼睛,但更多的时候只叫狗娃,我幸福吧!别的人打住了,谁叫我跟谁急。

“嘿嘿.......”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