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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圃藏在迷宫般的小巷深处，进出都要开导航。 进门是窄窄的步道，两边高墙夹住，凌霄花和蔷薇花贴着白墙生长，长成斑驳宣纸上几笔写意画儿，这个季节都没有花了，但有长长的枝叶在风中飘荡，人走在其中，仿佛要拂到身上来。  入口步道  转弯后回头看 转过弯来，路尽头远远可见到正堂建筑。在这样一条狭窄的道路上慢慢走着，树木与白墙都挨得很近，让人的情绪都沉静下来。但是，路的左侧有一个小门，走到小门边无意间转头一顾，身处的这个重重院落，严肃板正的世界忽然破了个洞，不知道是我流淌出去，还是洞外的世界回流于我？站在门口，有点目眩神移。像是站在两个世界的分界处，两个时空间不同的气息在我身处之地流动交汇。洞外是个截然不同的小世界，像是打开了一卷画，或者点开一个视频。亭子长廊，水池假山，最远处的月洞门，最高处的大树，历历在目。  最远处的月洞门 一时倒不能举步进去，于是先去看了那几进院落，怀揣着期待的心情愉悦一会儿，再回来兜兜转转游花园。 整个花园是环绕着水池而建的，水面颇开阔，平如镜。假山石临水一面巍巍高起，转折而入，多有余地，坐在朝爽阁内，只觉山深而水远。  在山脚下只能见到朝爽亭的顶，左边可拾级而上  转过正面的山石，才可见亭子全貌 池水另一边与高山相对的，是长长低低的延光阁。  站在假山上看延光阁 左右两边又有亭子伸出水面，水岸曲折，高低错乱。花园虽不大，却颇多可停留观赏之处。  从假山低处看整个园景，右边是乳鱼亭  高出黑色屋瓦的蕉叶  在延光阁旁边的屋子里，推窗见到同一棵芭蕉 乳鱼亭里凭栏，延光阁中几个苏州阿姨评弹般的笑语声渡水而来，音响极佳，宛在耳边。  乳鱼亭 假山上朝爽亭边坐一会，百年朴树枝叶如盖，密密遮护住亭周，一丝雨也飘不进来。听得见风过树叶，簌簌作响，鸟儿跳掷，轻啭几记。山侧有一棵白皮松，顺着树杆仰视，铅灰色的白皮松映着铅灰色的天空，本该是墨绿色的松针，因为与天空过大的亮度差，变成了黑灰色，只觉这世界的彩色如潮水般退去，清冷寡淡，萧索枯寂。 延光阁是个茶室，最妙是把临池的一排窗子全部卸掉，外面的风景扑面涌来，可惜冷风也一并涌进来。  在延光阁内看到的园景 扒在窗边看风景，握一杯热茶权充手炉。儒林外史里写过一次豪奢小宴。雪天里在假山上四面透风的亭子里吃酒菜，豪奢在不但不冷，还热得客人连脱掉两件外衣。因为亭子是铜造中空，里面烧火，热气外溢，飞雪都进不了亭子一丈之内。 虽然很冷，也不想就走。池子里的金鱼没有人喂，大半都潜在池底，只有几条游在半高不低的水里，能看到点影子。但也有活泼的，会在近水面处翻个身，尾巴一甩，抽出一朵小水花。雨丝一会儿疏，一会儿密，疏时像游丝，轻轻飘过来沾人衣，最密时，则满池都是密密圈圈的小水纹。风起时，池水如沙帛般皱起，堆到乳鱼亭边。满园树木得了风的号令，一齐摇动起来。右边廊后的几杆竹子，连杆子带枝叶款款摆腰。朴树顶上的小圆叶子，密密交叠着铺展成好大一片，波浪般上下起伏。鹅掌楸的叶子黄了大半，叶柄细长，长得又稀疏。风来时，树身都不动，只有叶子疯了似得摇个不停，劲头足得像一条抖毛的狗，过一会就抖掉了毛，叶子落到池面上飘着。 苏州阿姨走后，邻座都开国语，我摸出耳机戴好，手机里的评弹只有《战长沙》“他二人战得无胜败，喊杀连天众三军”。 2017年11月1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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