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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欣赏 | 姚运霞:再叫一声我那慈祥的爸爸

 相子诗生活 2020-07-25

作者简介:姚运霞,名烨。为人善良正义,喜爱爬山旅游户外活动,把经历当历练,我手写我心。

再叫一声我那慈祥的爸爸

文/姚运霞

 

    再次回到柳堤坝以往居住的老房子,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丝生气,我在厨房里和各个房间细看着,这里还残存着和父亲相伴几十年的生活痕迹。

     看到熟悉的老邻居,那些和我父母亲年纪相仿的老人家,我记忆中那个年逾古稀,拄着拐杖的父亲仿佛蹒珊而来。

   在我的家里,父母亲有着明显的角色分工。母亲身体不好,外交事物,我们姐妹俩的学习和工作都是母亲在操持着。父亲则挑起了除洗衣服之外的所有家务。

    母爱是琐碎的,那每一次牵手,一声声叮咛,给了我无尽的感动。我的父亲则是用那润物细无声的爱,默默地支撑着家庭。

   我的父亲一生命运多舛,早年丧子。六O年积极响应国家支援边疆建设,和母亲报名去了新疆,因母亲罹患心脏病,不服边疆早晚寒凉的气候,父母亲在呆了一年半,又折回了阳新。

     父亲平日言语不多,母亲在世时,我从未见过父母红过脸,他们二老善良朴实,为我们姐妹俩创造了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环境。

     我记忆中母亲是从未下厨的,父亲倒有一手好厨艺,我们全家尽情地享受着美味给我们带来的乐趣。每次同学到我家里来,都会对父亲的厨艺夸赞不绝,羡慕我父亲的好手艺。父亲的红烧带鱼和粉蒸肉及掺汤肉丸,都是拿手好菜,肉丸细腻化口,肥瘦适中,一点也不打碴,配上海鲜或青菜,抑或冬瓜,绝对是美味。

    母亲在我儿子五岁那年去世,爱人又在乡镇工商所上班。父亲知道我经济不宽裕,为了让我能安心工作,中风后的父亲挑起了承担家务和照顾外孙儿的重担。每天外孙儿上学丶放学,父亲都会在门口迎送,干叮咛,万嘱咐。

     儿子八岁时,我在铁路育才小学做后勤,半个月才能回家一趟。那年的冬天冷得比往年都早。我回到家里,儿子开心地迎上来,兴奋地举起头上的皮帽子“妈妈,爷爷给我买的帽子”。

     我欣慰于这个寒冷的冬天,儿子不再怕冷,耳朵不会冻伤了。更是心里阵阵愧疚,老人家不顾自己腿脚不方便,寒风中,拄着拐杖,牵着外孙儿,从三眼井一直到像座,就为了给外孙儿买顶合适的帽子。这一路来回总该有五里路吧,我着实想像不出父亲走了多长时间。

   一三年,重阳节将至我跟父亲买了双软底老北京布鞋,父亲试过后,拿在手上嗔怪着“我又不是没鞋穿,你不用买的,我哪里穿得了”。

     约十天后,父亲住院了。父亲上次是因为高血压和冠心病住院,因为有憋气现象,收治在呼吸内科。这次,医生要父亲转到心血管内科,做过cT和心超,经过多项检查,内科医生组织了肾病专家来会诊,我隐约感觉到父亲的病情极为严重,不容乐观。

     肾科医生叮嘱我父亲的饮食忌禁,不能吃豆制品和高蛋白食品,“没事,注意下就好”医生安慰父亲几句就走了。我去医生办公室拿片子时,医生叫住我,你父亲的肾已经没用了,肾囊肿比肾大十几公分,时间不多了,回去准备后事吧,到小便象酱油色就不行了。我的心一阵紧缩,虽然有心理准备,想到与父亲相伴的时间指日可数,仍然不禁伤悲。

     回到家里,我们向父亲隐瞒了病情,父亲依旧能吃能喝,我遵照医生的医嘱,杜绝豆制品和高蛋白的食品上餐桌,只为了父亲争取多活段时间。

   出院一个月后,父亲彻底倒床了,差不多有半个月没吃饭,只喝点奶茶延续着生命。重病中的父亲味觉还是很好,老人家分得清香飘飘奶茶和香约奶茶的味道,有次给父亲换了香约奶茶,父亲摆摆手,不喝。老父亲日渐消瘦,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我们都无能为力。

     姐姐下来照顾父亲时,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姐,爸爸这多天来也未吃饭了,星期六我儿子放假回来,你叫姐夫和外甥女一起来吃顿饭”。

     奇迹就从这天开始,星期六下午,我们两家六口人围坐在餐桌上,父亲坐在床上,老人家一脸慈祥,微笑着看着我们吃饭。外甥女突然夹起一块炖汤藕,喂给父亲,久未吃饭的父亲居然吃了,我们姐妹都极为兴奋。

    可能是父亲看我们姐妹团圆,和和睦睦高兴,也可能是回光返照,父亲又开始少量进食。终于在儿子高二的那个寒假,在大年除夕的前夜,父亲还是走了,比医生预期的生存期多活了一个半月。

     父亲的爱是深沉的,无需用言语来表达;父亲的爱是厚重的,犹如大山一样深邃,默默的给我们以温暖。

     父亲这辈子勤俭节约惯了,从未向我们姐妹提过任何要求。

   我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打开柜门,里面静静的摆放着两双鞋子,一双皮鞋,一双皮凉鞋。我把手伸进皮鞋里,里面塞着一团纱布,将鞋面撑得极为丰满,光亮锃新,皮凉鞋是姐姐几年前给父亲买的。

    我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姐姐把鞋子拿出来递给父亲,父亲坐在床边,往上推了推眼镜,一脸欣喜。父亲轻轻的摸着鞋面,小心的拉开鞋扣,试了试,正好合脚,我扶着父亲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我有鞋子穿,又不出什么门,买这么好的鞋子干吗”。我和姐姐连声说声,既然买了,就穿吧,也不贵。父亲不再说什么,姐姐走后,父亲把皮凉鞋收拾好,放进柜子里,几年来,我从来没有看见父亲穿过。

   至于皮鞋,印象中父亲倒是穿过一次。几年前父亲去武汉扫墓,去理工大退休的细公家。我下班回到家时,父亲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鞋面,重新让皮鞋躺进柜子里。

    五七是女儿做祭的日子,我把那两双新鞋子连同衣物一起烧给了父亲,让父亲在天堂里去穿吧。

    我又回忆起儿时,父亲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姐姐,去武汉从六渡桥走过;春节时回上海,父亲挑着行李,我和妈妈,姐姐一起去十六铺坐大轮。

    我每次夜里开门时,仿佛又听到父亲在轻声叫唤我“霞,回来啦”。

   在异乡寂寞的日子里,我在踽踽独行。吹着凉凉的风,让小雨点尽情的洒在脸上。路边树叶簌簌落下,翩翩起舞,那儿有树叶对枝干的情,有对根的不舍。犹如我对老父亲的思念,行走中,我不禁潸然泪下,多想再叫一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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