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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高校2017文学大赛]湖北师范大学王珏的小说《报道》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王珏,家庭独其一个女孩子,视为王家独玉,取名为珏。1997年出生在湖北黄石,现就读于湖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母从医,父从教,自小备受书香熏陶,喜欢阅读,钟情文学,写作成为她的专长之一。同时酷爱着摄影、舞蹈和美术。曾获得2015-2016全国语文教师知识竞赛(高中组)一等奖,学习类一等奖学金,还入选为2015-2016年度校“三好学生”,并在“念念不忘”朗读分享会中被评为“优秀朗读者”。代表作有散文《猫》、诗歌《我们希望,我们祈盼》等登载于东楚晚报和希望之星栏目上,湖北省新青年小说大赛参赛作品《报道》,也成功入围决赛并广受好评。  

报道

(一)  

二战结束了,爱琴海边这座常年阳光充沛的小岛,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让世界看到了多一点的阳光。  

事情过去整整二十年。阿诺先生已然不再是当年那个脖子上挂着小型莱卡相机,兜里还揣上一叠访记手稿的记者小生了。  

这一次,他将接受我的采访。  

“我曾经用自己的报道,帮助过一个难民家庭,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船上的那些人对我做了什么?他们叫他们的孩子站成一排,一个一个上前,给我一个拥抱,然后亲吻我,对我来说那就是普利策奖,那一刻的喜悦,无与伦比。  

“还有,不要一直相信那些负面的新闻,它不是人性的全部。一个人,一个记者,他若是不会去发现美、感受爱,那么,即便是世界再美好,一切也会显得面目可憎。”  

我至今能够清晰地记得那一刻,他回答完我的提问,转身面向莱斯沃斯岛海面的时候,会闭上眼睛,像是在聆听海风,又像是在回忆1947年,某个遥远的午后。  

(二)  

故事要从1945年说起。  

那一年纳粹战败,纳斯维新集中营土崩瓦解。两年后,那些幸存下来的犹太人,浩浩荡荡开始了他们移民的征程。他们中的一小部分,意图从法国的马赛港出发,穿越爱琴海到达他们新的乐土——莱斯沃斯岛。  

2月,正是莱斯岛海民们捕鱼活动如日中天的季节。男人们出海,撒网;太太们上街,赶集。9号的清早,这时的集市上还并不那么嘈杂,报童斜跨着装满报纸的邮报,吆喝着今日的头条:  

“噫!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唻——犹太族人意图挑衅沿海部落、安迪萨喽!犹太族人……”  

报童稚嫩的声音传达出的,却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恐慌感从各个沿海的集市,瞬间蔓延到了整个莱斯沃斯岛。报道中不仅对犹太种族狰狞面孔进行了一番生动描绘,并且夸大记叙了最先登陆的一个犹太难民与部落居民的矛盾冲突。  

与此同时,这家报刊机构的老板佐恩,似乎达到了他的初衷——在短短一天里,这份报刊的发行量甚至超过了前一个月的印发总量,高额的利润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口袋。  

在全岛被恐慌所笼罩的时候,阿诺站在老板佐恩的办公桌前,手掌紧紧攥成了拳头,沉浸在对自己所在报社深深的失望中。  

“现在连上陆的难民都不到十来个,怎么能随意抹黑一个种族,散布这种负面报道呢?”  

“阿诺,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如果不每隔些日子发布一条一反常态的报道,咱们报社,是没法存活下去的。”佐恩轻描淡写地说道,顺手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根雪茄,“没有人会喜欢看一切都安妥至极的报道。阿诺,你是个聪明的记者,应该明白,怎么才能从这样安宁的日子里,挖掘出一些什么吧?我们就是要用这些,把人们的目光引我们的报纸上来。没错!要让他们目不转睛,然后心甘情愿地掏出腰包。”  

“一反常态的报道?”阿诺厉声反问,“难道是这种只发现、放大事情的丑恶、阴暗面,让大家惊恐、怀疑的报道,才是好的报道吗!”初入报社实习的他,显然还未见识到这一行的“潜规则”,像极了一头愤怒的小公牛。  

“我的孩子,”佐恩靠了靠椅背,“人都爱看热闹,所以只有出了乱子才会受到关注!”佐恩的鼻孔里吐着烟圈,笑里带着轻蔑的语气,“我看你的文章写得很不错,如果你如果肯写出类似的报道,当它公之于众的那一天,就会有大批的报纸贩卖出去。有了大笔的款子,到那时候,你还担心什么呢。”  

“那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些报道,给那些难民带来多大的灾难!这是对犹太种族,又一次不公平的迫害!”  

阿诺眼圈开始发红,他凝视着佐恩;佐恩也直勾勾地盯着阿诺,他们俩彼此看来都像一只不可理喻的怪物。  

在爱琴海的另一岸,法国的马赛港,满载着百来名犹太难民的“幸福莱斯1947号”帆船已经起航。  

难民们在海上漂泊,他们经历过风浪袭击,防备着海盗截杀,并不知道下一步将会经历些什么。爱琴海上,只有冬季的盛行西风将他们送达莱斯湾,船民们孤注一掷。而当他们终于抵达莱斯岛时,迎接他们的可不是什么美酒佳肴,而是沿海民众灾难性的攻击。难民们毫无防备,他们用一切可能的“武器”——小木块甚至饼干,投向当地居民的“自卫队”。一片混战之后,满地狼藉,不少难民也因此受伤。无奈之下,船只只好被迫离开岛屿——他们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碎了。  

夕阳斜斜地沉入海底,海浪一遍遍有气无力地洗刷着这里的滩涂,几只海鸥盘旋在半空中,哀鸣了几声,又飞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可是,船上的人们,他们又该回到哪里去呢?  

其实阿诺早已目睹了这一切——他本应老老实实待在办公室里候命,现在却到海边来闲逛。  

是啊,他辞职了。  

那还是在阿诺上学的时候,他父亲教导过他一句话,阿诺至今念念不忘:人的美丽一定从他的眼睛中找到,因为那是通往他心灵深处的窗口,“爱”居住的地方。  

尽管记者是阿诺曾经梦寐以求的职业,如今他却只得眼睁睁见着行业道德的堕落。那些只看重事件劣根性和危机性的报道,活生生把民众的生活,捅出一道道大窟窿来!就连在集市里,从前人们之间嘘寒问暖的关心都变成了“世道都变了”的喃喃感慨……唉!负面的报道,甚至攫取了民众发现美好和关爱他人的本能!这一切,都与父亲的教导、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阿诺苦恼极了,难道他甘心就此屈服吗?不!当然不会。他选择离开。  

(三)  

阿诺成了无业游民。  

这一天约摸至黄昏时分,菜贩们都收了摊,各个都捎着腰包,鼓囊囊的,正喜滋滋地打道回府。集市已经不剩多少人了,原地扔下的几片烂菜叶,被人群反复践踏,已经不成样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她披散着乱蓬蓬的头发,瘦弱的身躯仿佛一堆干柴。女孩猫着身子,在原地拣起地上的烂菜叶,又迅速地用破烂的衣服兜住跑开,敏捷得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仓鼠。  

她引起了阿诺的注意。  

这个可怜的女孩,她经历着什么?什么迫使她在这里捡拾烂菜叶?阿诺迅速地跟在了女孩身后。  

约摸穿过了几条巷道,到了一个破落的建筑荒地里,女孩脚步这才放慢下来。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啊!目力所及,四处是废弃的材料,瓦砾堆了满地,阿诺痴望着周围的一切。突然那女孩一扭身,从背后勒住了他的喉咙,直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本能地挣扎了几下,就被匆忙赶来的女孩的同伙给一棒子打晕了过去。  

当阿诺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倒在地上。昏暗中透出几缕光线,让他勉强能辨别出自己处于一个被干草拢起的空心的垛里。  

阿诺翻了个身,发现黑暗中隐约有几双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他!  

“你…你们想干什么!”阿诺战栗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  

“你是记者?”  

阿诺抬起头,看到了之前在集市的那个女孩。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面容带着在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憔悴,双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因瘦削而微微下陷。  

“唔…我是…不过那只是以前,现在辞职了。”阿诺一五一十地交代。  

“那篇报道!是你写的?”  

“什么?哪篇?”  

“说我们…噢不,说犹太人的!”女孩似乎咬牙切齿了,而这还算不了什么,因为在她身后,还有她的家人,也在怒视着阿诺呢。  

一股热流冲进阿诺的脑袋里,他知道自己现在有麻烦了,“请你们相信我,我是万不会写出那样的报道的,就算是受指使,也不会!”  

“那,你为什么跟踪我?”女孩的语气有些缓和。  

“我那时只猜测您一定是生活上有了什么困难,我好奇,但更想帮助您。”  

女孩转过身去,和她的家人嘀咕了几句,用一种阿诺听不懂的语言。阿诺急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我们并不打算放过你,因为那篇报道!让我们全家都遭遇了不公正的对待,还受到了唾弃,”女孩顿了一下,“可是,我知道并不是所有记者都会做出那种事来。曾经这世上有人告诉我,人性大多数都是向善的。”  

女孩为阿诺松绑了,“我叫贝蒂。”  

“我是阿诺。”  

阿诺甚至没来得及拍拍自己一屁股的灰,就把自己兜里的钱和几颗椰子糖塞进了贝蒂的手心里,贝蒂惊喜得瞪大了眼睛。  

这一刻,前一分钟还挣扎着想要脱身的阿诺,竟然不舍得离开这块草垛了。  

(四)  

不久后就是北半球的夏至了,西风带渐趋北移,副热带高气压带开始掌控整个爱琴海。  

冬季时依乘顺风帆船抵达的犹太人们失去了动力来源,进退维谷。与此同时,报道每天都在变着花样更新着,以莫须有的“犹太传染性种族疾病”、“伺机偷渡”诸类词语,一次次博取人们的眼球。  

岛上居民对他们的处境不屑一顾,无处靠岸的大量“船民”因饥饿、暴晒或者翻船而死去。  

相比起这些船民,贝蒂一家是幸运的,她们不仅有了一席藏身之所,甚至得到了阿诺的倾心照顾——阿诺几乎每天都来,有时扛一袋土豆,有时是鲱鱼罐头,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对贝蒂来说,都是她吃过的,这世界上最丰盛的佳肴了。  

然而仅仅是这些物质上的帮助,对于贝蒂一家来说,是远远无法让他们真正快乐起来的。于是,阿诺开始搜集大量的资料,写成报道,并匿名投递给了报社。他的报道为犹太种族作公正的辩护,说明他们并非如同报纸所写的具有“威胁性”,还试图证明他们善意的一面。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阿诺总是辗转反侧,暗自窃喜:这可是自己出众的文采和反复推敲成的报道啊!一经见报,定会引起一场真理论战,到那时候,他就有机会争取到难民们被平等相待的权利了。  

可是过了好些时日,什么动静也没发生。  

阿诺的报道并没能经过审核,这里的主编甚至才读完这封报道的标题,就随手把它扔进废纸篓里去了。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期里,阿诺接二连三的投稿都吃了闭门羹,只剩得他无奈的等待,和绵长的失意。似乎一切都不可能了!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是多么卑微啊,怎么能与报社这些媒体作抗争呢!另一方面,自从阿诺失业后已经没有了经济来源,还要坚持帮助贝蒂一家维持生计,眼见着自己的积蓄将要见底了,以后还拿什么供给她们、喂饱自己的肚子啊?  

愁云笼罩着阿诺,即便进入盛夏,正是阳光耀眼的时日,阿诺昏昏沉沉醉卧在床上,看不到天日。每每当他稍稍清醒,想到从前——贝蒂欢愉地迎接他进家、又泪汪汪目送他离开的大眼睛时,阿诺总是一阵难过,贝蒂就像是天使,为什么要遭到不公正的待遇!他内心怒吼着,翻滚着,呐喊着,愤慨着——因为无良媒体报道的出言不逊,也因为自己的无可奈何。  

床头边隐约响起了口琴声正丝丝缕缕地传到阿诺的耳朵里。那声音宛如天籁,平息了阿诺胸腔里的喘吁声。他努力着睁开了眼睛:贝蒂正看着他呢,她见到他醒了,口琴声戛然而止。  

“真好听,谢谢你…”  

“你好些天都没有来了,想知道你怎样了……”  

“贝蒂…对不起。”  

贝蒂被阿诺逗得咯咯笑,“给我道歉干嘛呀,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好消息?”阿诺一脸茫然。  

“我上个月捡到了这只口琴,立马就坐在街边吹了一曲,没想到有人像我这儿走过来,”阿诺听得瞪大了眼睛:“然后呢,他干了什么?有没有认出你来?”  

“我差点吓得跳起来逃走,可是你知道吗,他走到我身旁弯腰,还留下了几枚硬币!我鼓足了勇气继续吹了几首曲子,于是那些路人们,他们陆陆续续地,在经过我的时候,都会给我留下一些零碎的钱款!阿诺,我可以靠自己挣到钱啦!”贝蒂即使在第二次对别人讲述的时候,还是会激动得涨红了脸,“只要我不让别人看见我胳膊上的编号,他们就不会知道我是犹太人。”贝蒂捋起了袖子,指了指自己上臂的一串编号,那是在集中营里,用来识别身份的刺青——即便她从地狱逃脱,仍要在这片土地上延续着这串编号的梦魇。  

阿诺忽的直起身来,他为贝蒂感到高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贝蒂凑上前去,像一个母亲一样拥抱阿诺。  

“你现在看起来很沮丧,但是请一定相信我,相信这个世界是真诚而善良的,即使它暂时也会被黑夜蒙蔽住眼睛。眼睛是用来发现美好的,而心是用来学会去爱的。这一直是我和我的家人在集中营努力存活下去的信仰。所以,我们要换一种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阿诺看着贝蒂,在她的睫毛上看到了初霜的闪光。  

(五)  

在贝蒂每天清脆的口琴声里,阿诺又提笔了。  

阿诺已经吃过多次报社的闭门羹,决定不再硬战。他找出了从前心爱的莱卡相机,并把镜头对向了吹琴的贝蒂。  

从前骨瘦如柴的女孩,经过一段时间的给养,已经渐渐恢复了一个少女本该具有的可人容貌,身材渐趋匀称,脸色也红润起来。难以想象,她经受过多少的苦难后,才能如同这破茧的蝶,伸展出美丽的翅膀,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贝蒂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这片小小的胶卷里。阿诺端详着它,像品鉴着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阿诺突然间有了灵感——他决心把这个美丽的女孩当成自己笔下的人物,写成一篇专题报道。照片里的她,如同天使一般散发着可人的光芒,引人注目和遐想,同时还能够佐证自己报道里的文字,这真是个两全的好主意!  

果不其然,阿诺的匿名投稿很快见报了。这个纤弱的女孩很快就进入了公众的视野,挑起了人们的好奇心。人们纷纷回应,希望能跟进有关于这个口琴女孩的更多报道。  

阿诺喜出望外,紧接着回忆起在贝蒂家中,他目睹的一些温暖的小事,并决定以这些深受感动却又平凡的小事为题材,写成了第二篇生动的报道交给了报社。  

这篇文章在无数充斥着恐慌、污浊的报道里如同一股清流,见报后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恰恰是阿诺和贝蒂眼中顺其自然的小事,感动了无数人。人们纷纷感叹着女孩的美丽,为他们家人的善良动容,甚至有些剧作家把这些小故事改编成话剧,搬上了大荧幕,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就连我们从前亲爱的佐恩主编,也怀疑起自己坚持的“一反常态论”。很多媒体一改从前看事件的角度,以阿诺写实的方式,更新了不少满溢着人性本善的事件报道。  

无数正面向上的报道,如同历经严寒后扑面而来的暖风,向人们回应着:世界本质上是美好向善的——人性也不例外。  

没过多久,在莱斯小岛上,一个出名的真人秀节目邀请到贝蒂一家,走到直播台上并面对公众。这次访谈非常成功,贝蒂一家都无比诚挚,他们的微笑令整个直播室都洋溢着温暖的光芒。节目接近尾声,贝蒂在直播镜头前,她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贝蒂依然微笑着,她轻轻捋起了自己的袖子,一排刺青编号在她雪白的上臂显得突兀极了。  

犹太人!  

有的观众惊得用手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有的则惊奇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贝蒂屏住了呼吸,开始轻声地说话了:“对不起,我是从集中营逃难到这里的犹太人……我恳请大家听我说完这段话。”  

台下观众都平息下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贝蒂呢。  

“请大家相信这个世界是真诚而善良的,即便有时会被黑暗蒙蔽了眼睛。  

“我曾经在奥斯维辛集中营。在那种炼狱般的地方,身边的朋友、亲人,他们接二连三地消失…人们最初恐惧至极,最后却又变得麻木不仁,他们眼里只剩下纳粹的屠杀,内心开始变得阴暗无比,最后甚至觉得只有死才能解脱。  

“曾经我帮助了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小男孩,他问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把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句话告诉他:活着是为了发现美好,学会去爱。在那时候,很多人到半夜都头撞墙根,寻死觅活,而我们总是尽力地帮助他人,在冰冷的牢笼里,我们渐渐地发现了能够相互取暖的珍宝,那就是人心。  

“仁慈的上苍让我逃离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到莱斯岛——这里有着常年世界上最充沛的阳光!我们是多么万幸啊。可是到这里我才渐渐发现,大家看了太多负面的报道,对报道里所描述的阴暗且污浊的世界信以为真,而对自己头顶天空这片明媚浑然不觉。可事实远不是那些报道中的如此,你们看,报道中寻滋挑衅的犹太人,现在不就坐在这里吗?”  

贝蒂逗笑了观众,还有人开始频频点头。  

“不要一直相信那些负面的报道,它不是人性的全部。世界也许并不完美得面面俱到,但也绝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一篇报道,既可以置一个种族于死地,也能鼓舞人心,挽救一个国家于危亡。我们只有尽可能用舆论的力量,让大家学会用眼睛去发现美好,用心感受爱,你们就会觉得世间一切真的美妙无比。”  

贝蒂笑着,爽朗地放下自己的袖子。半晌,台下响起浪潮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六)  

从某天清晨起,莱斯沃斯岛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不仅因为人们和媒体的视角进入了一个新的生活境界,还因为从这时起居民们所遭遇的一切——不仅接纳了船上的难民,还给他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而那些犹太人倒也并不计前嫌,与他们相谈甚欢。这一切对所有人来说都具有一种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意义。  

我有幸拜读了当地媒体近期的报道,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对真善美的关怀和诠释。他们从阿诺先生那里传用下来的纪实写法,把内陆报道的影响遍及到了整个欧洲大陆。而人们回馈给他们的,是来自世界各地数以千万人的集体请愿,他们签下自己的名字,希望2016年能成立一个以这座岛命名的新闻奖。  

但是对于莱斯沃斯人来说,他们大概已经得到了比新闻奖更重要的东西。  

尾声  

听完阿诺先生的讲述,夕阳不知不觉中早已落山了。海面上升起一层朦胧的水雾,本就黑黢黢的天空愈发显得昏暗了。看不清海面的波涛,我顿时少了兴致,便泛起了些许困意。  

“你看,星星!”阿诺先生一声惊呼。  

顺着先生眺望的方向寻去,果然有颗星星隐没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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