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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旭东作品】酒 香 最 是 独 酌 时

 淡味茶原创文艺 2020-07-30

酒 香 最 是 独 酌 时

刘 旭 东

本人不善饮,也不善应酬。二三好友相聚,彼此不太劝酒,随其量而饮,以酒助兴,借题发挥,海阔天空地神侃一番,或推心置腹地倾诉一回,倒也乐得参加;倘若换个场合,宾朋满座,且中有擅饮者,心里就先发毛。

我的酒量自己心知肚明。尽管事先声明,我酒量浅,白酒顶多二两,啤酒喝不两瓶;可既然来到酒桌上,谁肯轻易相信?久而久之,也就不再白费唇舌了。酒桌上的解释往往都是多余。

与陌生人喝酒,或为了某种目的去喝,心底先压上了担子,喝起来就十分得不轻松。恰如没功底的演员上台,字不正,腔不圆,做戏漏马脚,觉得完全失去了自己。

倘若为了迎合场合,维护气氛,必须“同干三杯”甚至数杯,那就只有胆战心惊、暗暗叫苦了。之后,如再遇上劝酒有方、气势凌厉者,就不得不道声“杯下留情”,甚至会搬出“理解万岁”的口号。腹内酒已超量,可叹劝酒者多半太重义气,仍使出浑身解数,造就一种“不是毒药就还得喝”的悲壮气氛。

这时,拙于言辞的我,为了这实在难却的盛情,也为了印证一下自己的确并非耍滑头,索性把酒杯一端,把头一昂,英雄就义般一饮而尽。结果自然是脸上似火烧,肚内如汤浇,伤身体赚难受是个人的。

三年前,一篇拙作有幸得奖。去领奖时,欢迎宴会上,与来自全国的曲艺作家、评论家们坐在一起喝酒。其间,江苏一位老兄酒量甚大,且爱开玩笑。他对杯中之物亲热有加,怕会上不让喝酒而在背包内自带了两瓶。

当他轮到要与我同干一杯时,我相当老实地说:老师,我酒量小,表示表示吧。他突然发楞:怎么?你不是山东人吗?山东大汉不能喝酒?!呵呵,假的,水货!老兄说的虽是玩笑话,也让我不免自惭形秽。

还有一次是在临清坐席。有位人高马大的朋友串桌来敬酒。其时,我已经喝到脸红,他还硬劝。并振振有词:“感情深,一口闷”。我说我实在“闷”不了,下午还有重要事等我去办。要是真闷下去我人可就”闷”了!您也别多喝,身体重要。

谁知这最后一句话却引来他理直气壮地质问:“怎么?你是说身体比感情还重要?!”我也有点犯急,说:“对呀,如果连朋友的身体都不顾了,这感情值不值得打问号?!”他于是摇摇头,摇着头,转往邻桌去劝了。

自然,酒桌上也不乏公平人士,他们提出,喝酒一视同仁,每人一杯,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地喝。对这种表面上平等而事实上不平等的做法,我也难以接受,必于明顶暗抗,——呜呼,整个饮酒过程变成了抵挡、防御、周旋、自卫(进攻是不敢的,以免更加引火烧身)的过程。对于酒本身,那怕是琼浆玉液,也早已无暇体味了。

喝酒成了包袱。

但是,我并不简单地反对杯中之物。当一天的劳累结束,明月清风洒满静谧的家院时,当得知孩子在生活和事业的道路上又攀上一个新台阶时,当听取一支令人如痴如醉的美妙的乐曲时,当想起远方的知己、近处的亲人正与我默默相契、心心相印时,甚至当写出一篇自鸣得意的小稿子时……我却会主动地拿出酒来,饮上几杯。

这样的饮酒,可以随时开始,可以随时结束,可以小饮慢酌,可以一饮而尽,可以浅尝辄止,也可以喝他个酣畅淋漓,烂醉如泥!……这时,只觉得好酒真好喝,孬酒也不难喝。

妻子谓我怪,说:“你在外面怕喝酒,回家来又爱喝酒,你这是搞的啥名堂?”

我喝干杯中的酒,慷慨陈词道:“你懂什么?这叫酒香……酒香最是独酌时!”

话刚出口,突然一阵兴奋。暗想;“那来的灵感,竟诌出这么一句凡人名言!”

这就又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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