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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散语】 侯月兰︱麦秸扇

 陈晓春 2020-07-30

麦秸扇

文/侯月兰

        五月,天气又渐渐热起来,早晨晨练34度的高温,让我汗湿衣衫,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当我摇着女儿从国外旅游带回来的红色桃心蒲草扇时,很多往事便如作地闪现在眼前。

        时间倒回七十年代的初期。那时十四五岁的我,随全家下放到苏北农村。下放后的第一个初夏,我和生产队的男、女社员,去前面大河埂上割麦。我们各自戴着草帽,提着在青石上磨得锋快、贼亮的镰刀,浩浩荡荡地来到金黄一片的麦田,弯下腰一手揽过一把麦子,一手挥起锋快的镰刀,紧贴地皮刷、刷、刷,镰刀下去,金黄的麦子便在镰刀下一丛丛、一排排整齐地躺在了我们的身后。这时男劳动力们肩上搭着条粗毛巾,推着独轮车来到田头,弓下腰抽一撸麦杆单膝下跪“打绕”把麦子捆成一捆捆,码在了独轮车上,然后吱呀、吱呀地把麦捆推到了打麦场上。第一次顶着烈日,弓着腰割麦,累得我口干舌苦、汗流浃背,握镰刀的双手磨起了血泡,麦芒的刺不仅往我衣服里钻,还划得我摞起袖子的胳膊上道道血痕。

        乡村五月的夜晚真美,天蓝得通明,月亮如水般地挂在无边的天际,池塘里蛙鸣声此起彼伏,萤火虫在眼前飞来飞去。上晚工打麦,我们跟随提着小马灯的妇女主任,来到了打麦场上,姑娘们有的三人一组踩着打麦机咯噔、咯噔地踩着,手握的一把把麦秸在打麦机上翻滚,有的操起打麦用的连枷,啪嗒、啪嗒地在月光下有节奏地打着麦穗。夜深了,休息期间,姑娘们有说有笑地来到挂着小马灯的牛房,分别坐在草堆上,这时有的掏出鞋底、拿出针锥纳着鞋底、有的拿出捻线坨捻着线,有的跑到外面,抱来一大堆脱过粒的麦秸,捡出黄色一般粗细的麦秸,用剪刀剪好后,认真地编织着麦秸帽子、麦秸匾子、麦秸扇子。初来乍到,对于扇子,我在城市时,看过纸扇、绢扇、羽毛扇、蒲扇……但麦秸扇不要说编,我连见都没见过,因此我对她们编麦秸扇子倒有些新奇。坐在她们的中间,看她们将一束麦秸的一端扎起来作手把儿,其余部分分散开来,像“孔雀开屏”般自然地形成了光芒状的花纹,然后剪成圆形,沿上麦草小辫的边,再在边儿和手把儿上编上些花。手巧的还会在扇子的边沿,用各色绣花丝线,绣出各式各样漂亮的图案。工艺品似的麦秸扇做好后,她们会作为礼物送给亲戚和朋友。记得当年我们庄有个姑娘夏季出嫁时,还特地带上了几把自己做的系着红线、沿着花边的麦秸扇子,据说这是喜庆,还能给婆家扇来好运……

        这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据说现在农村也有了改变,大都农家已普及了吊扇、台扇、落地扇,空调也并非个别。当年编织麦秸扇子的姑娘,也早已进入奶奶的行列。现又到了夏季,每当拿起扇子,我便会想起当年在乡村时,姑娘们编织的传统、漂亮的工艺品麦秸扇。如今离开乡村多年,不知道现在我们庄的麦秸扇,是否还在继续传承?

作者简介

侯月兰,原南京港股份公司工会图书管理员,87年入党,现已退休。97年开始写作,先后在《南京港报》、《扬子晚报》、《现代快报》、《金陵晚报》等多家报刊发表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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