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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弄月，吟诗品文。戳上面蓝字免费关注！ 趣话杀年猪  （轻点以上音频同步收听，朗诵：周德清） 作者▌周德清 光阴荏苒，日月不居，转眼又要过年了。 小时候是非常渴望过年的。过年有新衣服穿，有噼里啪啦的鞭炮玩，最馋人的是还有猪肉吃。 如今的孩子或许会觉得奇怪，猪肉有什么好吃的？就算是好吃吧，又何必非要等到过年？ 孩子们哪里知道，我们这辈人小时候整年整月的都见不到猪肉的面。要吃肉，唯一能打保票的就是等过年。过年了，哪怕再穷，也会把家里养肥了的猪杀了吃肉。万一自家没有养大待宰的猪，也会到杀了猪的人家买肉吃。这到了年关嘛，怎么也得潇洒一把不是？这就像吃年夜饭，平日生活再苦，年夜饭总得管饱。 中国人祖祖辈辈一年到头，所有奢侈、挥霍的举动，往往都集中在年跟前。年跟前杀猪，叫杀年猪；年跟前买猪肉，叫割年肉；年跟前贴门神、窗花，叫贴年画；年跟前吃团圆饭，叫年夜饭。这其中，声势最大、场面最壮观的，无疑就是杀年猪了。 杀年猪，是力气活，更是技术活。杀猪前，养猪人和杀猪人往往提前好几天就已经反复交涉、商量过了。比如目测猪的斤两，估算猪的野性，猪越大、越野，当然也就越难杀。这些要么跟主人家对猪肉的期待有关，要么跟杀猪的难度有关，这直接决定了杀猪人的报酬和养猪人的心情。 也就是这样的反复交涉和商量，让主人家要杀猪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但左邻右舍，有时甚至方圆好几里的乡民都知道了。大家白天黑夜都在谈着这件事，大人们暗地里计划着杀猪的当天起个大早来买称心的肉，小孩子也格外兴奋，毕竟盼了一年了，唯有杀年猪的时候最有可能实实惠惠地吃上香甜的猪肉。风声的走漏，就连将要被杀的猪也隐隐觉察出不对，此时的猪往往坐卧不宁、无心“用膳”，需主人轻言细语、耐心安抚才肯进食。 杀猪的屠夫照例是壮汉，他们身形粗蛮、孔武有力。若非如此，就很难揽下杀年猪的活。 杀年猪之需要力量和技术，绝对不是盖的！但凡有一样不过关，轻则捉不到猪、杀不到位，重则人受伤、物受损。更有甚者，杀年猪还考验团队精神，一旦失败，整个杀猪队伍集体蒙羞，而“主刀”的屠夫更是颜面扫地，“职业形象”大受影响，此后之生意萧条也就可想而知了。 因此，杀年猪有两样难处。 一是屠夫难求。屠夫在过去向来属于“操贱业者”，门槛很低，低到是人就可以干。但同时，能做到杀猪从不失手的屠夫又少之又少。一个好的杀猪把式，往往要满足若干条件。第一，要手上有劲。能捉得住猪，握得紧刀子，捅得进口子。第二，要心里有数。任凭猪如何“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绝不心慈手软，该捉就捉，该绑就绑，该捅刀子就捅刀子，该转刀子就转刀子，一点也不含糊。第三，要眼疾手快。杀猪时，意外事件层出不穷，该补刀就要飞速补刀，该避让就要顾全自己和周围人的人身安全，要是眼不明心不亮手不快，轻则忙乱尴尬，重则后果不堪设想。 早年间的屠夫，技艺足够娴熟、气场足够强大、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啧啧赞叹的，当然也有，但绝对是凤毛麟角。乡党闾里间盛传不休的，倒多是一些二五眼杀猪人的趣事——这些临阵丢丑的屠夫，有因自己个小力薄被猪一头拱翻了的，有因带的杀猪刀或锈或钝反复尝试捅不进刀口而气急败坏的，有被猛然喷出的一大腔子猪血喷了个满头满脸而惊惶失措的……在人猪对峙的一刹那，落了下风的杀猪人脸上是无光的，其种种让人好笑的情形足可以让乡邻们谈论个十天半月之久。而那极个别的行家里手，杀猪时干脆利落，善后时神完气足，那一副“拔刀四顾心茫然”，踌躇满志、舍我其谁的风采，也牢牢地留在了每一个乡村少年美丽如梦的浓浓的乡愁之中！ 二是帮手难找。早年间的杀猪人，除了自身功夫过硬之外，还要物色几个得力的帮手。帮手看起来好像只是陪衬，然其作用之巨大，有时甚至比之于屠夫也不遑多让。帮手主要负责捉猪、绑猪，在杀猪的案板上紧紧摁住拼命挣扎的猪。这些环节，哪一个都很重要，丝毫马虎不得。帮手的人选一定要力大、胆大、眼明、心细，缺一不可。力大，是首选条件。杀猪时，捉猪是最早碰到的难题。猪在拼死挣扎的节骨眼，力气是十分惊人的。求生的欲望让猪的每条腿都充满了“洪荒之力”，每条腿都需要至少一个壮汉倾尽全力才能捉住。然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捉猪头和抓猪尾的人。抱住猪的脑袋、揪住猪的耳朵，猛扯猪的尾巴——就像“打蛇打七寸”一样——这些地方是让猪消停的紧要“抓手”，如果捉猪头、抓猪尾的人功夫高强，就连捉猪腿的人都省心、省力，更不用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屠夫了。猪被摁得老老实实，屠夫才能异常兴奋而又气定神闲地表演他的压轴大戏。 猪杀得了，主家还有一宗难处，那就是猪肉难卖。看着杀好了的猪，被干干净净地褪了毛、开了膛、清理好了内脏，看着摆在案板上两扇红白相间的还在冒着热气的新鲜的猪肉，主人的心情有莫名的兴奋，又有淡淡的轻愁。兴奋的是，这两扇猪肉代表着一年养猪的辛苦没有白费，脑海中萦绕不去的是接下来花花绿绿的钞票到手的美景；发愁的是，乡亲们固然都很热切地盼望着割到称心的猪肉，可那个年代大家普遍贫穷，能拿得出真金白银痛痛快快买肉的人少之又少，主家不单发愁乡亲们没钱买不起猪肉，更怕买肉的人赊账不还久讨成仇。 主人的难处，还包括要说服甚至“镇压”自家的小孩。因为平常吃不到肉，好不容易杀了头猪，本以为可以大快朵颐，可现在眼睁睁看着买肉的人排着流水的队伍，小孩们怎么都无法理解自家的猪肉好端端地竟然要卖给别人。于是，卖肉的时候，一边是主人看着竹箕里收到的花花绿绿的现钞眉开眼笑，一边是两眼通红虎视眈眈怒视着买肉大军的小孩。这一怒一笑无比违和的场景，至今想起都令人莞尔。记得小时候，我因为气不过家里把杀好的猪肉卖人，竟忿然操起竹棍追打买主，从此落下个“村中四大恶人”之首的骂名——最后自然是被我爸一顿胖揍才得以收场。 如今，远离家乡的我再也难以见到杀年猪的热闹景象了，但每每想起儿时出糗的趣事，当年“村中四大恶人”之首操起竹棍大杀四方的形象就无比生动地活跃在脑际…… ——谨以此文献给永不复返的儿时光景 作者兼主播简介 周德清 周德清，江西莲花人，武汉大学哲学博士，现为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学评论和文学研究工作。平时爱好创作，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文学报刊杂志。多次获得诗歌创作及朗诵比赛大奖，系网络文学平台《吟诗品文》总主编，《现代美文》专栏作家。2016年10月，获“林萧传媒”首届乡村诗全国大奖赛一等奖。2017年10月，获首届杨万里诗歌奖全国大赛现代诗歌优秀奖和传统诗词二等奖。2018年3月，获“蔡丽双杯家国情”全球华文[曼丽双辉]填词大奖赛三等奖。2018年10月，获《西藏文学》走进高校“掘文杯”征文大赛三等奖。《梦影回廊》等多家平台主播，荔枝FM：1800164，微信号：qjmt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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