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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歌慰藉心灵 醉酒的月亮 ——读弓车《麦子》（外二首）有感 小时候，故乡有着大片大片的麦田，那是年少时我的乐园。我记得春天的田野像生机勃勃的少年在大地上奔跑，鲜绿色的衣衫肆意飘扬，我站在田间，看着一垅一垅的麦苗从我脚下出发，欢快的奔向远方，麦芽独有的清新香气一股一股地向我扑来；我记得春末，飞速生长的麦子有了肥厚浓重的绿色，风起时宛如吹皱一池碧水，那之后就慢慢被镀上金色；我记得一个夜晚，淡鹅黄色的麦花大片大片地盛开在六月熏香的季风里，我独自站在麦田的埂梁上，那晚星星不多，月光格外清亮，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歌唱。我一直觉得那晚的月亮喝醉了酒，不然那月光怎么会轻轻柔柔的飘动呢？银色的月光铺在金色的麦浪上，光影如潮水将我淹没。我和月光一起在夜风中前后摇晃，就像自己也是一株麦子。 弓车先生的诗我读过许多，仍是被这组《麦子》击中了心中的柔软，让我这个很难再拥有“站在麦田里看月亮”这样浪漫机会的人，回忆起那个夏夜，和那个醉酒的月亮。 “我在秋风里替你们喝醉了酒”，在弓车先生的诗歌中，他就如那个月亮，像个痴人儿，沉醉又清醒。他不是高高飘在天上，而是“喝醉了酒”，像一位谪仙人沉甸甸的落在地上。相比于寂寞苦寒的天，他一定更热爱这温厚喧闹的大地吧——“在西河边/被0.1级的西风轻轻一推”就醉醺醺的跌倒在地，“与蚱蜢、四脚蛇、瓢虫歃血为盟”，和这些小虫子成为至交好友，像它们一样穿着新绿色的衣衫，听着虫儿们欢快的用身体奏出埙、洞箫和琵琶的乐曲，即使不懂音韵，也能将那些美妙的音符采撷珍藏。大家纵情歌舞，“不让它们回家，我也不回家”。醉卧在地的“我身子轻若一杆碾过后的麦秸/我已年过半百/我的双手当然是十根麦芒”。于是诗人自己也变成了一株麦子，在田野里舞蹈，看着金色的光芒从每一处绽放，为整片大地穿上盛装。 他像醉酒的月亮，有着广博的视野和绮丽的想象。看着大地上翻涌的麦田如同一片黄金海，这之中融化着“千万支铜号”和“万万把小提琴”，这丰收的海洋奏着气势恢宏的乐章。“放羊的人把我这不会游泳的人赶进去/不用甩动鞭子，这雷电，这风和雨已暂停了/只有布谷将我的心跳，四粒一行地抛入这黄金海”，于是这不会游泳的人便沉溺于此——是真的沉溺——“即刻被淹没无踪，即刻被裹挟进一朵浪花/在六月的热风中跌倒，起来，起来，再跌倒”。但我想，诗人一定不会觉得惊恐，他应当是雀跃的，甚至是感动的：“不会冶炼黄金的俗子，不会点石成金的无能之辈/却如此轻易地就成了黄金海的赶海人、弄潮儿”，他于麦芒之上看见天使，在涌动的波浪中，无数的天使跌落他的怀中，这个“不会恋爱的人”，可有被麦田天使撩动了心弦？在黄金海中吹奏那千万支铜号，拉响那万万把提琴，直至自己“成为人之前的单细胞生物，没有手，没有脚/只有鳍，以及一颗麦子的心脏、刚刚睁开的眼睛”，成为这片金色的一部分，也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是怎样的炽热的爱意，才能催生出这般梦幻而令人沉沦的想象啊。 我看过梵高那幅《普罗旺斯的收获》，和《向日葵》一样的明媚张扬。田间劳作的人，一堆堆堡垒似的麦垛，泛着金光的土地和挺立的麦秆，也许这世上令人难忘的美总是大同小异，也许弓车先生也是在这幅近200年前的西方名画上，看到了东方故乡的记忆。六月的麦田是燥热的，是狂欢的，每一枚麦穗有着火焰的外壳，透过飞翔的瓢虫，可以窥得天堂的大小，所以“需要多少萤火虫方能让你冷静下来”？因为诗人想要“借萤火虫的灯盏找到一条路”，“无法举起太阳，我举着这些绝望的灯”，他想要像梵高探寻艺术的真谛一样，探寻“被遗落的麦穗、麦粒和最后的诗意”，不过在我看来，诗意想必很难从弓车先生眼皮下溜走，他总能将最普通的一切变成最动人的诗篇。 我相信，只有深爱这土地的人，才会在意每一株麦子的成长、聆听每一只鸣虫的歌唱；才会用十指拂过麦浪，用双手守护每一颗麦粒；才会读懂自然的恩赐与故乡的深情，并将同样的深情报之以歌，直至成为一支麦秸，一根坚硬的麦茬，一位“麦田里的守望者”。 诗歌至此似乎已经解读得差不多了，我却还有一点“私货”忍不住表达。全诗最先戳中我的，是《萤火虫》结尾那句：“而最终黄金消融，麦茬是裸露的神经/镰刀一翻是大地之上，一转是星空之下”。我解释不出那种初读就被勾出的情绪究竟是何物，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记忆的苏醒和萌发，仿佛有一个夜晚被唤醒——我站在大地之上，星空之下，只是金黄的麦浪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麦茬静静立在夜色中，我抬起头，星光灿烂，看不见月亮，也许它又喝醉了酒，去休息了吧。 作者简介 王梅芳，网名缘分天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爱好诗歌和散文及读后评论写作，聊城市作家协会文学评论委员会副主任，《鲁西诗人》期刊特邀评论员。 鲁西诗人 编辑部 主 编：弓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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