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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作家||【毛薇散文选】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毛薇   四川眉山人  文学爱好者

味觉记忆中的无忧乐园【原创】

几场夏雨过后, 街边有卖豆鸡菇的,装在竹筐里,带着新鲜的泥土,有的开得象把小小的伞,有的还合着苞。100元一斤,主人干脆地报价,为着少有的山珍显出一副不二价的模样。

哼,拽什么拽,倒退几十年,一早晨,我可以采好几斤呢。那时,这并不是稀罕物,也没有大人特意去采,倒不是说山里长了许多,当时大家稀罕的是肉,顶好是肥点的肉。

这一想,又把思绪拉回了那个年代。

大概是八十年代左右吧,我刚刚上小学的年龄。父母在部队上,把我和哥哥托付给家乡的外公外婆照顾。真要感谢父母这个英明的决定,我因此有了一段小野驹般自由快乐的时光。这个记忆在颇有点沉闷的几十载岁月中,仿佛长着翅膀,有一身绚丽的羽毛,在灿烂阳光下,时而翩翩起舞,时而横冲直撞,肆意无阻,给人生带来无可替代的色彩与活力。

嗯,如果有时光机,我便搭乘它再退回去,退回那一段岁月。

不在父母身边,按常理,应该有点难过和惦记才对。可是我要老实交代,我没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反倒是快活无比。  想想吧,考试成绩差了,作业错多或错少,都不用担心受皮肉之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闯了祸,做了错事,完全不会提心吊胆地悬着要挨严厉地责骂或训斥。顶多受到外公外婆温和耐心地说教.这对一个六七岁的儿童是多么宽松安逸的环境啊!

母亲曾说外婆的父亲是位私塾先生,因此外婆继承了严厉的家教,平日很严肃,管教儿女也颇为严格,少不得动用家法惩处。这个说法,我不大认同。记忆中,外婆总是慈爱地笑着,即使因气恼的事情板着脸,但一见到我们,便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好像我们是蜜糖似的,融化了那些扰着她的苦。外公早早就从工厂退了休,回到乡村的家,百事不管,每日只是喝酒钓鱼,性子更加温和豁达。

在这样充满爱的包容氛围中,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无忧的时光。又是夏天了罢,那乡村里有多少乐趣值得我去回味啊。

夏天的清晨,亲戚家的小姐姐一早提着竹篮来了,我匆匆穿好衣服,胡乱洗把脸,提上自己的小篮子一同出了门。村子周围的山岭,在孩童们的眼中,埋藏了多少宝藏啊!伏地蔓延的藤叶中,结满了椭圆如蚕豆般大的野地瓜,已经成熟了,软软的呈暗红色,摘下来,性急的拂去泥土,扔进嘴里,那种天然香甜的滋味真是让人永生不能忘记。我敢拍着胸脯说,没有哪种水果比得上它的美味。树木下,草丛中,生长着一朵朵鲜嫩的灰褐色的豆鸡菇。用镰刀撬去它根部周围的泥土,握住柄往上轻轻一扯,一朵豆鸡菇就将成为盘中美食了。转悠到天大亮,提着满满的蓝子蹦跳回家去,外婆已经在厨房点燃灶火调匀鸡蛋等着了。先洗净豆鸡菇晾在一边沥水,接着将锅里的油烧热得冒出缕缕青烟后,倒入鸡蛋,伴随“滋滋”地响声,煎蛋的香味就飘起来,蛋饼两面都煎得金黄了,再掺一瓜瓢水,等水沸腾出水花,倒入撕成小片的豆鸡菇。煮上十多分钟过后,热汽腾腾香喷喷的豆鸡菇汤就出锅了,拌着白米饭要吃上两碗呢!

收割稻谷时,下田逮油蚂蚱也是充满趣味并可饱口福的游戏。油蚂蚱是一种长翅膀的昆虫,多为黄绿色,成人大拇指般大小,靠吃稻叶和谷粒为生,农人尤为痛恨它。割稻时节的油蚂蚱饱食了谷粒最为肥美。大人们弯腰割稻,这时藏于其中的油蚂蚱受惊四散飞逃,我们则在近旁,看它飞过来时,快速伸手一抓,握在手心,再将稻草穿过它的下颚,这样它就飞不走了。大人们顺手也会帮我们捉许多。往往一个田的稻谷割完,我们也大丰收,每人都提着好几串,每串上面穿着数十只肥肥的油蚂蚱。

外婆将油蚂蚱收拾干净,主要是除去细细的爪子和头上的两根须,反复清洗后,加上油盐用小火慢慢煎。香味飘到院里来时,我们知道煎好了,不用外婆唤,便停止玩耍跑进厨房,手抓起还有些烫的蚂蚱塞进嘴里,那股酥香味至今令人难忘。用现在的标准评判,那可是原生态高蛋白的营养食物。但当年很少有人捉来吃,一是嫌收拾起来麻烦,二是煎费油,又不能当菜吃。收割季节,我们每天在村外晃荡,发现有人家割稻,就跑去田里守着捉蚂蚱,提回家,外婆总是很耐心地帮我们做成美食,让我们饱餐一顿。

外婆还有个绝技,就是坛储腊肉。那个年代,冰箱听都没听说过。但外婆总有办法让我们在炎热的夏天里吃上冬天烟熏的腊肉。过完年后,她把腊肉切成小块放进洗净吹干的泡菜坛里,一层一层按得紧紧的,坛口又用干净的稻草密闭住,再覆盖塑料膜,系上绳子,盖上盖子,倒置在地上。这样储存的腊肉放上好几个月都不会变味。要吃的时候,外婆拿出几块,切成薄片和着青椒盐菜用大火猛炒,腊肉香、青椒的辣味和清香、盐菜味一混合,闻着直流口水。

夏天,外公喜欢带我们去村外的大河钓鱼。河岸边是一片平坦的草地,接着是一个斜坡,长满青草和灌木丛。斜坡旁有一条小溪,从高处流下,形成一个小潭,溢出的水又汇成溪流,再缓缓地流入大河。小潭水深过膝,清澈如镜,常有许多小鱼小虾摇头摆尾地游来游去。外公在岸边钓鱼,我们则在小潭里嬉戏,逮住小鱼了便跑去拿给外公看,如果外公认为能要就放进鱼篓,如果认为太小了,我们再放回小潭。在潭水里玩久了,我们又跑上斜坡,撵蝴蝶,捉蜻蜓,扒开草丛逮蛐蛐,总能玩得不知疲倦忘乎所以。天气一转凉,外公就不再去钓鱼,怕我们跟去玩水生病。总等我们上学后,他再去。有时放学回家,看到盛满水的大木盆里有鱼,就知道外公今天钓鱼去了。

那个时候,物质很匮乏,尤其是农村,小孩子更谈不上有零食吃。不过,隔段时间就有爆米花的来,外婆一手端碗稻米,一手端碗玉米,我们兴奋地跟在后面。看那人把米倒进一个黑呼呼的状如小铁桶的机器里,然后架在火上一圈一圈地摇。摇了一段时间后,他停下,我们就知道米花要出炉了,赶紧捂着耳朵跑开,远远地看着他挪开机器,再套上一个大麻袋,“砰”一声巨响,腾起阵阵白色烟雾和浓浓香味,我们又忙围拢过去,哇,白色又膨松的米花炸出来了。这时,外婆及时地拉住我们,防止我们因心急被烫伤。

现在的乡村,大概这种爆米花绝迹了吧?豆鸡菇是有很多人采来集市上卖高价的,还有小孩子去捉油蚂蚱煎来吃吗?

每每回忆起这些,我又想笑又想哭。笑的是那段时光,灿烂芬芳。哭的是,我再也见不着可亲可敬的外公外婆,他们都已去世了。

根植齐鲁★情系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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