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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李慧丽|这些年,那些年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这些年,那些年

李慧丽

腊月,猝不及防地就来了。

走在小区里,抬头,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阳台上五颜六色的床单被套上,沾了香精浸了暖阳的味道便在鼻前萦绕,我知道这是年的前奏之一。

小年过后,当街上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福字、大红的对联在一个个摊铺上迎风招展时,当超市里购物的人群不吝金钱随意采购时,我才逐渐感受到了年的紧迫性,她好像快踩着我的脚后跟了,于是我才不得不撸起袖子加油干。

洗涮、洗涮,直至把犄角旮旯里的污垢去除。然后,采买、采买,超市里只要能吃得下的东西都可以购回。可是,喜欢吃的东西却越来越少。

商场里琳琅满目的衣裳也激不起添新衣的欲望。

依然在收拾,累到虚脱。还好,离除夕也没几天了。

当春晚的大幕一开启,不管拾掇的程度如何,我就可以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发微信了。

可是,最近连朋友圈也疏于发了,经常有朋友打电话来问,最近在干什么,怎么没动态了?

我说,我很好。

我好吗?

年轻时,假装安静,用一个安静的外表来掩盖不安分的灵魂,现在终于按照自己的意愿,用一个安静的外表包裹着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你看,就着热气腾腾的年味,听着急驰而来的年的脚步声,四周是热闹的。

有喊聚聚的,有说来吃饭啊!我依然安静,说有事,去不了啊!

其实,是害怕。怕什么呢?

可对于中国人无可比及的最隆重的节日——年,我还是全力以赴迎接着,帮母亲计划着她的吃穿用度,陪孩子买到她心仪的新衣裳。

看着豆蔻年华的孩子对购置到的新衣表现出的心满意足,看着她嘴角洋溢着的明净的笑容,尘封的记忆忽地被撕开了一角,我也曾这样对明天满怀期待啊!

小时候的年到底从哪天开始的?至今我也说不清。

是从腊月二十三“打发老爷上了天”?还是从轰轰烈烈地“扫房子”?抑或是一进腊月就开始了呢?

但不论从哪天开始,总觉得那时的年都来得太慢,盼啊,盼的,双眼也要望穿了,才看得她姗姗而来。

于是便在腊月的某天,跟在大人的身后,兴高彩烈地步行五里路,到附近的镇子上,逛集市、买年货。镇子里的供销社真大啊(其实,我最近去过一次,竟是那么的矮小破旧),还是二层楼,弯弯曲曲的楼梯,就像电影里看到的城里楼房的样子。我站在柜台旁,踮着脚尖仰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柜台里的售货员拿着尺子与剪刀,“哧、哧”地扯下一块块母亲相中的布料,那其中就有我过年做衣服的小花布,小小的心里便荡开了如布上的花儿一样明媚的涟漪。

随后,母亲要在集市上买瓜子、花生等杂物。而我总会被一张张摊在地上的年画所深深地吸引。光溜溜、舒展展的纸面上,有一个个戏台上的漂亮人物,也有课本上看到的革命伟人。有的还是连环画式的,一连几张,贴在炕沿上,既能当墙围,增强美感,又能躺在炕上,像看小人书一样兴致勃勃地阅读。

接着又会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吃完早饭,就开始大扫除,箱子、椅子等能搬得动的家具都挪到院子里,炕上的铺盖全都卷了起来放在院里的箱子上,把扫炕笤帚绑在长木棍上,长年在烟火缭绕下挂着的一条条灰尘毛毛终于被彻底清理,犄角旮旯的垃圾也被清理了出来。等一切收拾妥当,家当又重新搬回原地,床铺上的只留下席子、毡子,剩余的全部揭起,再把新的年画用白面糊成的浆糊展展地贴在墙上,此时,家里已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第二天,早早地起来,烧上一大锅开水,用大铁洗衣盆一件件地洗净拧干,搭在院子里长长的铁丝上,暗淡的各式布制品,经洗衣粉去污后散发不出诱人的香精味,但在冬日的暖阳照耀下,随微风轻轻舞动,似新年款款而来的婀娜身姿,空气中依然有沁人心脾的味道,那是年的体香。

腊月二十八,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那是父亲的生日,小时候,不觉得它有多特别,但是成家后,于我来说,这一天就异常隆重了,我们隆重地准备礼物,父母隆重地接待,不管腊月跟有多忙,这一天都是要空出来的。可是若干年后,这一天又成为了一个普通的日子。

腊月二十九,要准备饺子馅了。我的任务就是剥葱。坐在院子里阳光充足的地方,一捆秋天已备好的大葱已在漫长的冬日中冻得硬梆梆,甚至葱白上还有小冰渣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光。那时,是肉备得少,需要用葱等配菜补齐?还是,我们的饭量都很大,一个年到底要准备多少肉馅啊?为什么那葱老是剥也剥不完?听着母亲在厨房的案板上叮叮咚咚的剁肉声,剥葱的小手冻得通红,可内心竟如叮咚的剁肉声一样欢快,因为年又离我近了一些。

大年三十,年终于来了。中饭依旧是草草地吃过后,母亲就开始和面准备包饺子,这时,父亲和弟弟们已把院里院外收拾干净,母亲早已把白面浆糊备好,父亲用扫帚把门两侧清扫开净,再用刷子在锅里沾上浆糊往扫好的墙面上一刷,就着浆糊氤氲的湿气,把他早早写好的对联平平展展地帖在大门、窑门两侧,霎时间,那个简陋的院落顿时就精神起来,仿佛也如穿上了新衣。

我和母亲从午后开始包饺子,不记得具体要包几个小时,反正窑洞后面床上展开的张张报纸上是一排排的饺子。天色向晚时,我和弟弟便在父母的吩咐下骑上自行车到村外的坟地上,给爷爷烧香磕头请他回去过年。等我们从地里回来,就可以煮饺子开吃了,当然,过年期间第一碗饭总是供给祖先的,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在大铁锅里上下翻滚,口水便在氤氲的热气里流了下来。

狼吞虎咽地吃下两大碗后,春晚也快开始了,看不上几个节目,睡意便袭来。早早地躺在被窝里,新衣服展展地搭在被上,想到明天就可以穿新衣了,心跳都有些加速,晚上做梦都在盼着明天早早地到来。其实那时,对明天的期盼不止因为明天是大年初一,那时,每一个明天在心里都是充满了无比的期待的。

第二天,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醒来。穿戴一新后,奶奶就会安顿,今天不能动扫帚,不能动针线,不能生气……总之,大年初一的这天,充满了各种神秘,也寄予了各种美好。为了我今后不是一直干活受累,这一天,父母不会要求我干活,洗锅做饭的事就更免了,于是这一天,只有吃喝玩乐,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一觉醒来,外面依然安静如昨。打开电视,昨晚的春节晚会正在重播,流光溢彩的绚丽舞台,喜庆欢乐的张张笑脸,哦,这是新年啊!难道是因为没有穿新衣所以没有新期待?那,明年春节我会记得穿新衣过新年!

作者简介:李慧丽,女,七十年代生,工作生活之余喜欢写些文字以求自娱。现任潞城作家协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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