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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河东的早晨

 王岳雷 2020-08-08

汤中建在20195月拍摄的河东村水田


回忆河东的早晨 

 

 早晨,太阳出山,泥土舒张,树叶伸开,百草挂露,空气清晰,意味着一天的开始。放眼人生,何尝不是在早晨开始,之后度过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回想五十年前,19693月我们上海虹口区部分中学生来到吉林珲春县凉水公社河东九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成为了知青。自从到乡下后,河东九队的知青们,同住一个集体户,同生活,同劳动,使之大家成为了兄弟姐妹。

 2019623日早上,我们河东九队的知青们从各个地方赶到虹口区来团聚,回想当年大家从虹口区出发到吉林珲春,之后又奔赴四方,五十年后又相聚在虹口,重温当年在一起的旧情。大家分别了三、四十年,有的更长,今又相聚一起,格外高兴,经过光阴的磨练,从当年身体健壮的小青年,一下子成为了饱经苍霜的老人了,但是个个精神焕发,笑逐颜开,友情依在,如同当年情形,亲切万分,喜悦风生。

 几十年的光阴如逝,聚在一起,大家互问当年各奔东西后的情形。各自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退休后,又经过大家的努力寻找,使我们今天又重新聚集在一起。

左起:咸镛,王岳雷,汤中建,蒋士龙,华伟珠,周啟蓓,凌菊仙,孙寅蛟

 这次聚会,由于张理康住院,江雅萍在外地赶不回来,还有两人失联之外,其余的都到场了。我们在一起谈论当年在农村的艰苦生活,是深有体会的,还回忆当年同队里朝鲜族乡亲们的友情。回想刚到农村的第一年,当时由队里派崔正奎来当集体户户长,他原来在解放前就任过农会会员,也是一个老党员,他对我们知青和霭可亲,一直在关心我们的生活,让我们逐步熟悉当地朝鲜族人的习俗,更让我们融入到当地农村的生活之中,逐步叫我们同当地朝鲜族人打交道,沟通与他们的感情。之后我们也初步习惯了在农村的生活,看见我们大家和和睦睦,他也由衷的感到高兴。之后放手由我们自己管理自己,接着咸镛担任集体户户长,他话不多,有事也抢着干,从不叫怨。这不,今天聚会中,他是看着我们在讲,他可认真地在听呢。

 谈得最有趣的还是回想起当年的早晨,那时节在集体户做饭,每天轮流两人进行,做饭的人每天早晨4点钟就要起来。轮到做饭,人还没有睡醒,就懵里懵懂地很不情愿的爬起来,男的劈材引火,女的汏菜淘米烧菜,或拌合玉米粉做饼,忙进忙出。当年用的水是用几根铁管,在厨房里一个地方,把铁管一根接一根的打在地下26米左右深的地方,上面再按上一个抽水装置,连续按抽水把子,水就从管子里抽上来,还是挺方便的,水是真真的天然泉水,喝在嘴里凉爽且有点味甜。

 大家还记得当年张理康劈材很规范,一根木头一劈四后再一劈八,手势巧妙,动作伶俐。周启蓓淘米洗菜切菜,动作快,没有一丝多余动作,饭做好了,她还给大家装好饭盒子,出工时带在身边,以备中午用饭,至今集体户里的同学还称赞她烧的一手好菜。

 当年河东村的早晨,太阳还未升起,位于东方朝鲜的山峦后面,天空泛起了一丝丝亮光的鱼肚白,望着村里,家家户户灰蒙蒙的茅草房顶上,烟囱吐露出一缕缕的白色炊烟,每家的院子里也出现了繁忙的声响,一些阿玛尼从坐落在村东头的自留地里急冲冲地往回赶,昏暗的土墙上被一点点光影慢慢显白,直至露出整个身影,一天又开始了。

 河东村的早晨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随着各家各户院子里的栅栏门被打开,相邻之间又开始交往了,各自走出院落,在外面的小路上互打招呼,一夜宁静的空气又被噪杂的声音打破了。站在户外遥看东山,一片绿色森林夹带着黄褐色的梯田,在阳光照耀下露出其真实面貌。

 我们集体户的知青也在这纷杂的声音中起床,起床后的第一眼就是隔着玻璃窗望见图们江对岸的朝鲜山地和村庄,也是每天瞭入眼里的第一件事。村西面的凉水河,经过一夜的流淌,河水也苏醒了,清澈的河水此刻也忙了起来,一些妇女在水边匆忙着洗衣服,把昨日留下的污逅让河水冲得干干净净,来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凉水河东畔的边防站,也迎来了新的一天的军号声。坐落在村中央的大队部和边上的小买部,此刻也开门迎客,公路旁的小学校也有同学陆续进入,开始一天的起始值日。坐落在一队集体户旁边的公社汽车站,也开始把大门打开了,清扫外面的尘土。图们江断桥的身影呈现在朝霞的粉色光辉中,显露出那褐色巨大的钢梁,倾斜着倒卧在高大的桥墩旁。

 河东村的早晨也从灰蒙蒙的昏暗中醒来,村东头形似炮楼的烤烟房也在晨曦中显出它巍峨的样子,村中间的珲图公路,随着光线的移动,也慢慢地显露出它那灰土色的面孔,运输公司的卡车开始在上面奔驶了,村里的小土路上也开始有了牛马车的身影了,人们也纷纷出门在路上行走。

 躲藏在山后的太阳终于在天上跳了出来,万物苏醒,村东头的大树,摇晃着树枝,伸张着树叶,打着呵呼,迎接小鸟的到来。  

早晨的太阳

 太阳出来了,山峦变得一片绿青色,大地上的一块块大水田,青色调的方格形被阳光照得有点一撮撮的反光,路边的小草上布满了晶亮的露珠,大地热闹了,村里也热闹了。这时也是一天的开始,社员每天的出工时候到了。

 回想当年在农村的时候,早晨是最忙碌的,也是出工前最紧张的时候,每天要做的活儿让你永远也想不出要用多长时间去完成,也是那漫长时间的开头。每天早晨的到来,我们匆匆吃过早饭,带好午饭,拿着工具,同社员在第一时间赶到生产队的牛棚外,等待这天在哪一块地里干活,是近处的大水田还是远处的山坡地。

 记得当年在水田里插秧,5月中下旬的早晨,大地还未苏醒,生产队里的年轻人和阿玛尼们早早来到村后的大水田里,那时的天气也作弄人,阴冷风大,有时天上还会下起绵绵小雨,望着整片的茫茫大水田,表面还结着一层层薄薄的冰,在天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幅银灰色疑似晶靓的明镜。大家在田埂处把鞋脱掉,赤脚踩在冰冷的水里,用脚把薄冰踩碎,踏在冰冷的水里,彻骨的寒冷一下子从脚心延伸到心间,浑身发出一阵阵颤抖,手脚被冰水浸泡得冻疼麻木,触使大家不停地一边呼手一边插秧,佯作全身运动。插秧也是个技术活,要正确地分苗插在规定的行距里,每穴67株苗,行距间距要齐直。大家一字排开,左手握着一捆秧苗,一遍握一边用手指在分苗,右手以蜻蜓点水似地把秧苗插进水田里,另外还要不停地把捆苗的稻草集中扔到田埂上,时间一久身体也就变热乎了。插着插着,伴随着秧苗上上下下的舞动,泥水就会飞溅到人的脸上和身上,不时地成为一个大花脸,有时候在后退时,一不小心摔到在水田里,浑身就成了一个泥人了,爬起来继续插。大家弯着腰,一边插一边拔腿往后退,从这块田地插到那块田地,经过一整天的弯着腰,从晨曦一直插到暮晚,一天下来,腰酸腿胀,走路时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们集体户的蒋士龙,当年可是我们队里的插秧能手,咸镛、张理康、汤中建、王岳雷、童云生、陈大曾也不亚于后,女同学如孙寅蛟、凌菊仙、周启蓓、江雅萍和华伟珠也是个佼佼者,大家还与队里社员比赛,看哪一个插秧插得多插得快。由于农村里的农活每天都干不完,时间长了,大家又累又苦,盼望着出现一个新奇的“早晨”。

 由于当年吃的粮食大多为杂粮,经常没有菜吃,青黄不接时还断粮,天天吃盐水煮土豆,不见一粒玉米粒,大家还是同甘共苦,同命相怜,加上繁琐的农活也给我们知青的身心蒙上了一层阴影,盼望着哪一天有个美好的“早晨”到来。

 当年集体户的同学,有的上调进入了工厂或转入南方,留下的继续在农村打理锦绣河山。每个早晨,同社员在大田里劳作,梦想改变河东村的农业面貌。

 早晨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个日子的开头,也是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开始。随着时间慢慢的延伸,当年乡下的早晨,农村里的生活,给知青带来了许多迷茫,也给知青带来了激励向上的奋斗感和刻苦感,但又给知青带来了彷徨、失落、恍惚、空虚等无奈感。向往“早晨”,向往未来,是当年知青的一个美好愿望,大家都盼望着有一个美丽的明天,希望明天的早晨会给你带来美好的意愿。

 如今,到农村插队已过去五十年了。在下乡五十周年的时刻,我们河东九队的知青们今天又相聚了,重温当年的酸甜苦辣。回味往事,有着当年在一起的兄弟情;回味往事,有着当年在一起的姐妹情;回味往事,有着当年在一起的缘分情;回味往事,有着当年在一起的一家亲。如今大家已老了,但是老有所乐,大家还是像早晨一样,绽发出一份热情,抒写出一份真情,大家的一份情谊永相存。

 河东九队知青们重相聚,也意味着我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大家之间已建立了网络通讯和电话联系,有空时也就能互相联系,沟通之间的友谊,就像早晨一样,友情重新结合,友情重新聚义,友情重新信赖。河东九队的知青们,祝愿大家每天快乐、轻松、舒适,做好自己喜欢的事,快活过好每一天。   

 王岳雷写于2019年6月25日

河东大队上海知青当年修梯田时的合影

当年河东大队上海知青在水稻田边

张理康与陆宏亮坐在炕上

当年河东九队上海知青与集体户户长朝鲜族崔正奎(前左二、早年的农会主任)在集体户房屋前
  
当年河东二队上海知青与老乡集体户房屋前
 
当年河东12队上海知青
前排生产政治队长、集体户户长
中间:曹宁、朱蕴玉、政治户长老婆、候美娟、殷丽娟、颜晓音
后排:陈俊昇、黄漱仁、陈启迪、唐文杰、冯为民、郑云之

张理康在水稻田里推除草机
 

集体户同学近期看望张理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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