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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怀念我的祖母 文/曾海春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在襁褓喂养时，还在咿呀学语时，我的意识里就只知道吃喝拉撒睡。因此，我不知道我的祖父是谁，也就不知道我的祖母是谁。后来父亲告诉我，我的祖母就是时常抢着抱我，又到处背我去田间拔猪草、捡柴火的那个人。 当我长到3岁的时候，别的小伙伴都有祖父祖母陪在身边玩耍，心疼你，轮流照看你。而我，还是不知道我的祖父是谁，但只知道了我的祖母是谁！就是那个一天到晚，她带着我到处学走路的人；就是那个我在地面上跌倒了，她会心疼地不停用扫帚拍打地面的人；就是那个领我去山打柴，她会给我摘野果吃的人；就是那个当我肚子饿了，嘴馋了，她又常常会像变把戏法似的从裤袋里掏蕃薯干给我吃的人！ 7岁我上了小学，慢慢地懂了点事。我终于知道了，父亲还是在他十五岁的那年祖父因病早早去逝了，而我又从小到大又怎么能见到我的祖父呢？于是，最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有一个很慈祥又伟大的祖母。那时的她已经年龄七旬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但她的一辈子又是不平凡的！正当她中年时，祖父的过早离去，留下她孤儿寡母，寄居低矮平房里，是她继续用勤劳的双手坚韧地支撑起了这个家。当把父亲三兄弟抚养成人，又相继送他们去参军当兵，保家卫国，成了十里八村名符其实的军属。当九个孙子孙女相继出世后，又轮流帮忙自己的三个儿子照顾家务，带养小孙子们。记得有几次，我上学想买学习用品，一问祖母要，她总会从手帕里取出用纸巾包了两三层的零钱，都是些一角二角五角的，点了又点，然后拿给我嘱咐我记得去买。我知道，那是她上山拔草药和在田里种菜买辛苦攒下来的零花钱，自己赶集又从来舍不得买一块布料制衣服，省吃俭用，但是对自己的孙子孙女却豪不吝啬，疼爱有加，只要有的都会给。当父亲三兄弟都成家立业，两个大儿子各自都盖上了住上了新房子时，可是她却没有要求大儿子轮流供养着。她只和家里较苦的叔叔一同继续住在阴暗潮湿的老屋里，她一直凭自己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还帮叔叔家里干了好多农活。她什么都干，没有任何怨言，也从来不想给任何一个儿子造成累赘！要是哪个儿子家里的农忙活干不过来，她就会帮哪个儿子干，于她再苦再累也习惯了，也高兴。对哪个孙子孙女她都慈爱着，时不时给他们做好吃的买好吃的，蒸鸡蛋，晒番薯，做米果，只要我们爱吃，她就会变着花样去做！那个时候，我最想的事，就是希望祖母能常常住在我家！因为，那是再幸福不过了！ 此后我上了初中，读了师范，祖母与我家同住的希望终于变成现实，可是七十多岁的她住在我家，却不是来享福的，而是来我家受苦受累的。在这后来短短的6年里，先是兄长考上了师范，后是我考上了师范，父亲忙碌于村上的工作又忙碌于家里的田地，光靠母亲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还有，为了支付昂贵的学费，也租种了五家人的田，收割到的粮食一担一担地卖出以获得经济收入。这时祖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不顾年迈之躯，毅然投入我家里这高负荷的劳动中！早出晚归，又是帮忙种水稻，又是帮忙种甘蔗，又是帮忙拔猪草养猪，又是帮忙边放牛边打柴火，又是帮忙做饭洗衣，等等，那时祖母像台机器似的，整天运转，有时腰酸背疼依然坚持着，帮我们家度过了最艰难困顿的那几年。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她！父亲再三叫我兄弟两人以后要好好对祖母好！还在学校时我就暗暗发誓，等我出来工作了一定要给祖母买最暧和的衣服，买最好吃的东西！好好孝顺她! 师范毕业后，当儿孙辈都长大成人了，外出的外出，打工的打工，也随着我的堂哥结婚生子，祖母也做了太祖母。本是四世同堂，尽享天伦之时，她总算能好好歇下来，享享儿孙福了。可是，老年痴呆症，一个可怕的病魔突然一夜间降临到了祖母的身上。她开始认不到自已亲爱的儿子，也认不到自已可爱的孙子，身体也在变的干枯廋小，日渐衰老。我们很伤心，而我更伤心！那年冬天，我们精心照料着她，有吃的就先端给她尝，怕冷给她烧火笼，半夜添衣盖被。周末我工作一回来，我第一个想见的是她，出太阳时带她出来晒太阳。又每次都好怕什么时候，祖母她老人家就此会撒手而归！一生勤劳不倦的她，有几次神智还好，趁我们不在家，又时不时自己偷偷跑河岸边去捡柴火烧！我们回来发现她跑出去了，四处寻找，左右打听，幸亏村里的人好心，见到后把她领回家！我们很是感激，但更多的是担心！好担心祖母为此走散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好担心会出什么事故? 第二年刚开春，到了三月最后的那个星期一，天空突然飘起绵绵细雨，变的阴冷十分，返回学校上课的我突然心里直咯噔跳个不停，特想回家一下看看祖母。便立马请了假，哪知一到半路上，看到父亲仓促的向我走来，他用哽咽的声音告诉我：你祖母今天一大清晨六点半走了，走的很安详！听到这个噩耗我顿时懵了，心情沉痛万分，久久回不过神来：我亲爱的祖母走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要和她阴阳两隔了!接下来几天，一连串的告别仪式，守灵蹲号，送终上山，缓缓地，时间定格在阵阵悲痛之中…… 在以后，接下来的几年里，半夜总会隐隐听到一阵阵哀乐声，我又总会想念起我的祖母，又总会常在梦里出现她的身影。每次走过那幢老屋，走过拔猪草的河岸，又感觉她还在世，她还带着我在那玩呢！梦醒后，却什么都不是了！虽然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虽然我知道祖母80多岁了总会有归去的一天，但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祖母就这么快离我而去。因为祖母的一生是那么的清苦，那么的勤劳，那么的慈爱，那么的伟大，对于我们是终生难忘的！来不及多享受一点孙子们的孝心，却在那个清明快来临的时节匆匆忙忙地走了！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年年清明，朦胧细雨，杜鹃花开，深切遥望，对面山上祖母的坟，又不得不告诉自己祖母她已经不在世了……那一刻，内心更在不停地催促自己赶快早点去祭扫祖母的坟，带上她未曾吃过的东西，只有在她的坟前与之呢喃絮叨，当泪眼迷惘之时，满脸苍桑慈祥的祖母又才好似从坟中向我走了出来，这一刻心灵深处便有了稍许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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