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的江南水乡,咿咿呀呀的吴侬软语,一到苏州,人就不由自主地浅吟低唱、柔风细雨起来,心都要融化了。 虽看似低眉婉约,苏州的骨子里却有股狠劲儿,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 不管造城、造园、为官、为学、经商还是手工,各种要求高到有些偏执,绝不含糊,不出意外,苏式生活,从来就是精致与细腻的代名词。 在苏州生活过,就会觉得,中国其他地方的生活,都是凑合。苏州人用雕造园林的匠心,把生活也过成了工艺品,尤其在饮食方面,更是如治学般考究、严谨,让餐桌上的苏州人活像一个个“作精”。 江南人爱蟹入骨,又尤以苏州人为甚。苏州傍依阳澄湖畔,每逢秋日,肉质肥美的大闸蟹开湖,全国的吃货被勾引得心痒痒,而这时,苏州人的作精表演才刚刚开始。 苏州人对大闸蟹的热爱毋庸置疑,进食步骤的繁琐却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即便美食当前,也决不接受胡吃海塞的粗糙吃法。 按苏式吃蟹法,“蟹八件”在竹盘码齐,把蟹往“蟹桌”上一摆,用“腰圆锤”这么一敲,用“蟹剪”那么一剪,随后“长柄斧”“蟹针”“蟹叉”“蟹勺”和“刮片”渐次拿起再放下。 ▲蟹八件包括:蟹锤、蟹桌、镊子、长柄斧、蟹勺、蟹叉、蟹针和刮片。 这一套流程下来,任它再肥美的螃蟹也成了空壳,被吃得连肉沫子都不剩,再看看时间,两个小时过去了,吃蟹从未如此“肝”。 当然,要想真正看清一个苏州人的作精本色,不去吃一顿苏式汤面又怎么行? “南粉北面”的说法可不适用于苏州,明明是个温婉的江南小城,吃起面来却奶凶奶凶的,一点不输北方。 苏州有句老话,说:“面要有头汤,浴要有混汤”。秉持一贯的作妖精神,苏州人吃面专挑头汤面,就是清早面馆刚开门时,锅里用清水下的第一碗面。 头汤面 每天叫醒一个苏州人的一定不是闹钟,更有可能是(梦里)那碗热气腾腾的头汤面,为此,清晨5点起床的也大有人在。 一碗苏式汤面,面反而是配角中的配角,真正被苏州人玩出花活的是-浇头,苏式汤面的浇头又岂止是丰富那么简单,那是相当丰富,凭借518种浇头,直接拿下“世界上浇头品种最多的原汤面”的吉尼斯纪录。 光是浇头,就能吃上1年多不重样,搭配方式实在有些多,白果虾仁、麒麟鲍鱼、虾籽明月参...有的没的放一起,就是土著也未必叫得上来。 为了吃碗面,苏州人作出了新高度。 苏州人吃的面,基本上都是阳春面。浇头,是一碗面成败的关键。 至于这碗面的细节吃法,什么红汤、白汤、硬面、烂面、宽汤(多加面汤)、紧汤(少点面汤)、免青(不要葱)、重青(多放葱蒜)、过桥(浇头单放在另外一个盘子里)等等的吃面黑话,苏州人那是从小就耳熟能详的。 你们为什么那么“作”?在旁人眼里,苏州人“作”也许难以理解,为了吃,要把原本相当简单的事搞那么复杂。 著名作家陆文夫被人戏称为“苏州美食文化宣传大使”,人们将他的写作风格称作“糖醋现实主义”,他用“糖醋现实主义”描写日常吃喝的苏式生活。 陆文夫及其代表作:以苏州为背景的中篇小说《美食家》 其实,我们也可以将“糖醋现实主义”幽默地理解为苏州人独有的风趣:一种集风雅、鲜活、世俗、含蓄、自嘲为一体的闷骚。生活是五味杂陈的,但苏州人可以“糖醋”一切,他们总能通过精致和仪式感,为生活加一点甜味。 苏州菜代表:松鼠鳜鱼 可以说,苏州人的人生观,是一种生活至上的态度,这种态度看起来是享乐的,而享乐并不是奢靡,在享乐的背后,是中国千年文脉传承的体现。放眼神州大地,真正能称得上“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的,恐怕仅苏州这一处。 姑苏风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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