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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鹏论:什么是现象学?朝向事物本身!

 坤鹏论 2020-09-02

事物已经被人类用所谓的知识浓妆艳抹层层包裹到面目全非,认清它的办法就是抽丝剥茧,洗尽铅华,减到再减就不是它了。

——坤鹏论

阅读前的思考:

如何证明客观真的是客观?当我们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是不是已经不客观了?!

一、晦涩难懂、诘屈聱牙,还值得学吗?

现象学本身,包括它的悬置、意向性等,可谓哲学中的最抽象、最难理解,让很多人望之生畏而选择了躲开。

但是,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当你攻克某个特别难的知识后,再看其他知识,就会觉得轻松许多。

就是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吧。

所以,坤鹏论建议还是学一学,即使你只理解个三四五六成,再去看其他哲学也会轻松很多,比如:存在主义等。

而且,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诚不欺我。

很多书一遍读不懂,再读两遍三遍后,往往会莫名地开了窍。

有人说,哲学是语言的游戏,确实不算错,包括难懂的诗歌在内,关键就在于语言之谜。

坤鹏论的经验是,如果发现一开始就很难读,一是放慢节奏,二是搞懂每一个不懂的名词,三是多买几本书,对照着看其中相应的知识,比如:我就买了好几本哲学的书放在桌上,当成字典一样使用。

二、胡塞尔为什么要创立现象学?

通常,我们对形形色色的事物都有一些特定的想法,甚至同样的事物却有着对立的观点。

比如:有人认为吸烟有害健康,但也有人认为吸烟能够放松精神。

而且,无论哪一方都认为自己的观点有充分的理由,但又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偏见。

对于自己的意见,平时大家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我的想法是正确的”,认为它们都是理所当然的。

在现象学鼻祖、德国哲学家埃德蒙德·胡塞尔的年代,已经实现细分的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领域,都存在着对立的观点。

如果一件事却有着两个截然相反的观点,那么这两个观点都有问题,它们很可能都不是事物的本质。

他希望能从哲学的角度出发,重新思考这些观点,并提出了现象学最著名的命题——朝向事物本身

我们甚至可以将“朝向事物本身”视为现象学的本质对待。

当你在学习现象学时,将其时刻放在手边,当做醍醐灌顶来用,发现自己不太懂时,就想想这六个字。

对于为什么人类学科会存在对立观点,坤鹏论认为,大致有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概率使然。

就像在《概率让真理成为真理,也让真理不是真理》所讲,只要时间够长、频率够高,任何可能性都有可能成为事实,不管有多微小,也不管是不是完全对立的可能性,那么,存在对立观点就太正常不过了,特别是像经济、社会这类以人(性)为本的复杂性系统。

第二,复杂性与知识分工。

我们已经知道,很多事物并不只是某一个学科就能完全诠释的,其中很可能纠缠了多个学科的知识。

但是,人类的知识分工造成了“手里拿着锤子,满眼都是钉子”的普遍现象,于是,就像盲人摸象,摸到什么,就认为是什么,却看不到全貌。

科学家都不可避免,更何况平民百姓呢!

第三,知识无止境。

真正的知识不可能一成不变,因为变化就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再加上人类掌握的知识相对浩瀚的宇宙来说是那么稀少、无知,更不要说正确度有多高。

正如波普尔所说:这个世界只有“迄今尚未被证伪的理论”,而没有100%正确的理论。

因此,人类的知识不断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新发现,但更多则是对已有的知识验证、修正、补充。

在知识不停地推陈出新过程中,出现对立观点,真不算奇怪。

三、什么是现象学?

哲学,是对所有存在物究竟如何存在进行的思考。

简而言之,就是对“何为存在”进行的探究。

也就是探究所有存在物为何物、以何种方式存在。

自从笛卡尔完成了伟大的“我思故我在”以后,世界便被分为认知的主体与被认知的客体来思考,前者的意识称为主观,后者的意识称为客观。

但是,胡塞尔认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纯粹的客观。

存在物可能是客观的,但是,我们永远无法跳出自己的主观来观察它。

坤鹏论的理解是,只要我们一动念一思考,任何客观都不再是纯粹的客观,人无法停止思想,所以纯粹的客观并不存在。

假设有人要求你证明,桌子上摆着的苹果确实存在,而不是你在做梦或是幻觉,你该如何回答?

相信很多人会甩个大白眼,再送个“神经病”。

其实,这是个重要的哲学问题,过去的哲学家对此曾做过种种思考,比如:

世界只是虚拟空间吗?

又或者如世界所示,那些事物确实存在吗?

当然,这也是一个相当困难、甚至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我们不可能跳出自己的主观,同时去观察自己和世界,来确认两者是否一致。

胡塞尔认为,一只苹果摆在我们眼前时,我们认为它是存在的,不会对它的存在产生怀疑。

我们就像照相机,认为世界就如同我们看到的那样,确实存在着外部世界,这是自然的态度,是一种朴素直接的态度。

也就是总是不假思索地就预设了某些东西的存在。

比如:科学家根本不怀疑他研究的对象的存在。

但是,胡塞尔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我们能确定的只是——我们看到了苹果,苹果浮现于我们的意识当中。

不仅是苹果,别人,我们的身体,过去的记忆……都是因为我们的意识而存在,意识之外应该什么也没有。

那么,世界应该只存在于自我的主观当中,主观以外应该什么都没有。

但是,就像我们站在悬崖上不会跳下去,因为我们总是理所当然地相信,世界存在于自我之外。

我们为什么确信世界真的存在?

胡塞尔给出的方法是:

因为没有客观,我们又不可能跳出来观察自我和世界。

所以,就别试图证明我这种主观和世界这种客观是否一致,这根本无解,甚至越解越主观。

更重要的是去探究我们为什么会对主客观一致(确信世界确定存在)坚信不疑,这种确信的根据是什么。

现象学就是来破解这一谜团的。

简而言之,客观世界并不“存在”,将存在物当做“现象”来思考才是关键。

胡塞尔告诉人们,不要坚持世界真的存在,而应专注地观察自己意识的流动。

“虽然我不知道它是真的还是幻觉,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我正在看……”

比如:在路上看见有个黑影晃动,你起初可能以为是人影,后来发现其实是柳树的影子。

这种错觉在人生中不断出现,在现象学中,在当时以为是人影的看法没有错,即使后来发现是柳树的影子,它也不算错误。

在现象学中,凡是眼睛所见、耳朵所闻,全都变成了哲学思考的对象。

从字面上看,现象学是关于现象的学问,胡塞尔喜欢说“科学”,所以现象学对于他来说,就是关于纯现象的科学。

现象学的出现以胡塞尔的《逻辑研究》为代表,1900年第一卷,1901年第二卷。

再以前,黑格尔还讲过精神现象学,但它与现象学的概念并不一样。

胡塞尔生活的19世纪后期,那时候整个欧洲哲学界被心理主义垄断着。

心理主义把一切都归结于人的心理现象,这样做的后果是把整个世界都主观化和内在化了。

同时,欧洲又是一个深受理性主义浸染的地方,近代科学发展起来后,人们逐渐开始用数字化和符号化的方式来表征这个世界,并且称之为“科学”。

不过,胡塞尔发现,这样的科学,基础也不牢固。

怎样去寻找一个既不像心理主义那样主观化和内在化,又不像现代科学这样数字化和符号化的真正可靠的认识呢?

他最终找到了“现象学的直观”。 

简单解释“直观”,就是不去做主观先入为主的选择和判断,而是按照事物对我们所呈现出来的方式去认识。

胡塞尔希望现象学成为一种彻底新型的、致力于无成见性的哲学方法。

胡塞尔之后现象学的扛把子传到了海德格尔手里,他对现象学的定义是这样描述的:

“它让那显现自身者,以自己显现自身的方式,被从它自己那里看到。”

似乎更加晦涩难懂了!

通俗地讲,现象学是这样一种研究:

它让你能够看到现象自身显现出来的东西,既不是你强加给现象的,也不是被你无意或有意地克扣过的。

与胡塞尔的“直观”不同,海德格尔用了“看”,而且两者并不完全相等。

但是,他们的中心思想都集中在了“朝向事物本身”这句现象学的命题。

什么意思?

也就是你不要一开始就满脑子的概念、构架。

老师怎么说,书上怎么说,孔子怎么说,老子怎么说,柏拉图怎么说,亚里士多德怎么说,康德怎么说……

事物已经被人类的知识一层又一层覆盖得太多了。

有关事物的知识;

有关有关事物的知识的知识;

有关有关有关事物的知识的知识的知识……

事物就像一个脸上被涂了一层又一层脂粉的人,面目全非,从而使得世界的真实面目在我们面前失真太多。

所以,不要管那些,想看到本质,就要无视铅华。

现象学的基本态度是首先朝向活生生的事物本身。

你自己要睁开眼睛去看、去听、去直观,然后从这里面得出最原本的东西。

也就是回到事物最本身的本身,直接观照事物对我们的呈现,而不去猜这个现象背后的本质。

我们总说透过现象看本质,胡塞尔告诉我们,更应该从现象直接看到本质。

这让人想到了奥卡姆剃刀。

奥卡姆的威廉认为,探求一个个的个体才是重要的,人类后来想出来的动物、人类等词语,根本就不存在于自然界,所以,无须围绕它们进行思考。

凡干扰具体存在的空洞的概念,都是无用的累赘和废话,应当被无情地“剃除”。

“如无必要, 勿增实体”,这种思维方式称为奥卡姆剃刀。

也正是奥卡姆剃刀拉开了以思考本身为主体的近代哲学大幕。

正因为要回到事物的本身,所以,胡塞尔认为,哲学不可能利用别人的无论多么辉煌的成就,你永远无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你要做个哲学的好汉,就只能站在自己的脚上。

你要进哲学这个门,就把你所有原先准备好的知识,看法,通通都先放在门外,然后再进来。

不要希望那些东西能对你有什么帮助,只要是事先造好的,你一用,就会变质。

就像不善言辞的人谈恋爱,事先准备好一套词,但真正面对自己的喜欢的人时,说出来的往往词不达意,也无法打动人家。

因为,爱情,最需要的就是那个真爱对方的人,和对方说出最原本的、最动听的东西来,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永远不会动听。

这与中国禅宗很相近。

六祖慧能在五祖那里时,地位低下,但是,他却得了衣钵。

众人不服,去追慧能,想把衣钵抢回来。

僧人慧明,追到慧能时,去提慧能放在地上的衣钵,却提不动,于是听慧能说法。

慧能说:“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

慧明言下大悟。

“正与么时”,是指就在这个时候,“不思善,不思恶”,所谓善、恶,还不是按某些给定的标准?钻入那些框框就不是事情本身了。

王阳明的学说也有此味道,比如他的心学四诀(中国古代思想家的特点是一不愿意搞太多名词和概念,二不愿意解释,所以传到现在便有了各种说法):

无善无恶心之体——人心本无善无恶;

有善有恶意之动——当人有了念头,便会有善恶观念,失去了本体;

知善知恶是良知——人们能够区分善和恶,从而弃恶从善,这就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发扬善,去掉恶,这样心就正了,格物是立明本心,知行合一。

而这也是庄子的齐物思想,善恶、美丑、优劣、真伪等区别(差异)是人类主观特有的感觉和思考的产物。

人类如果不存在,宇宙中就没有人类的感觉和思考来的区别。

一旦去除所有区别,万物就会合为一体,这就是齐物——“我”与“一切非我之物”皆同。

胡塞尔还曾这样定义现象学——“现象学是限制在纯粹直观中的……本质研究。”

从中我们可得到两个重点,其一,现象学完全限制在直观里;其二,它是对于一种本质的研究。

如果不加“直观”,现象学实在没什么新奇之处。

因为西方传统哲学都是以理解本质为终极追求,抓住本质,这从古希腊就开始了。

但是,把直观和本质结合在一起,就不一样了,因为在西方2000年的哲学史中还没有人能够提出本质直观这个哲学方法。

与庄子的思想相比,庄子在认识世界时用的是直觉,侧重于领悟,而胡塞尔则侧重于观察。

胡塞尔希望找到科学的方法,使之有法可循,而庄子的“听之以气”则是神秘,不可言传,只能意会,全靠自己修炼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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