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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炳东 在我军将领中，枪法出众的比比皆是。比如二战著名英国将军蒙哥马利访问中国时与杨勇比试射击，杨勇立姿，发发命中靶子。吴瑞林将军一枪一个，击毙20几个日军等。不过最著名的莫过于罗炳辉将军，举手击飞鸟，听声打獾子，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传说主席第一次见到吉安起义后的罗炳辉，好奇地问：你能枪打飞鸟？罗炳辉二话不说，嗖地拔出左轮手枪朝天上的飞鸟一挥手，一枪击落。主席大声赞道：好！ 罗炳辉将军起义后，第一次参加组织会议，那时红军军服还不整齐，杂色的较多。为了郑重其事，罗炳辉把在旧军队里的行头穿上。马靴、武装带，呢子大衣。在一片破旧棉衣中很显眼，引起大家的异样、好奇。
北伐战争中的罗炳辉 罗炳辉在旧军队当军官，是全凭自身过硬本领。一个农民子弟，全无根基，也不溜须拍马。罗炳辉将军之子罗新安上世纪编剧的电影《从奴隶到将军》，形象地表现罗炳辉从士兵到营长的过程。刻苦训练，军事技能娴熟。攻城时，他曾手持栓动步枪，对准城头守军用腰枪射击，弹不虚发。打完一枪，把枪朝边上的人一丢，再接过另一支推上膛的步枪，把枪口朝城墙守敌一摆，枪响人影倒。又冒着城门口大火，一手持刀，一手左轮手枪，冒死冲锋，连眉毛衣服都被烧掉，好不容易才挎上指挥刀。 同为受苦人，正义情也真。罗炳辉不是那种一阔就翻脸的无情之辈。北伐战争时，他当朱培德手下的交通组长，对沿途招来的挑夫食宿安排周到，没有逃跑的，到赣州任务完成。他准备给民工发工资时，同组的军官恐吓民工，说罗炳辉对他们好，是要骗他们去当兵，民工一哄而逃。那些军官要罗炳辉把工钱私分了，罗炳辉本来就对他们欺骗民工感到气愤，说钱要上交。那些人威胁罗炳辉：你还要命不要？罗炳辉只得把钱给他们，自己一分钱不要。 他当连长营长时，时常站在队列前对士兵说：当兵的薪饷，只有父母、兄弟、妻子可以吃。因为当兵的人，在烈日炎烤下或冰天雪地里，尤其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军饷如果被长官吃了，买房子要着火烧，买田要着水冲，讨老婆生儿子没有屁眼。士兵们听了高兴得鼓掌，那些惯吃兵饷的军官，恨得想吃罗炳辉的肉。尽管罗炳辉在朱培德手下出生入死，立下大功。尽管朱培德一心栽培他，可是周围的人容不下他，他被排挤出了军队。 罗炳辉在家里时，就是因为忍受不住恶势力的欺压，抛妻别子，投军入伍以图报仇雪恨。可是他入伍后，家境并没有起色，妻子被逼改嫁，母亲阻拦被打伤去世。他离家出走时，头发花白的岳父流泪劝他：二姑爷，还不回去照看孩子呀？他也是流着泪，硬着心，头也不回奔向昆明去参军。他听说母亲被打去世，父亲又被诬陷入狱，一下晕过去。也许是自己还没有权力？他在两唐（唐继尧、唐继虞）云南督军手下任亲随时，乘机提出家里的不幸，军阀眼里世道就是如此。岂会为一家农民改变一方社会？只是发一份训斥行文地方，应付他了事。 两唐被赶下台，把罗炳辉带到港岛，让他“专司采买，出入有车，各店铺奉为上宾”。可这种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仇恨像一块巨大石头压在心上，数次请辞。然而，身材高大，枪法出众，不贪钱财，洁身自好，这样的人哪里找？老唐不放。他毅然理清账目，不辞而别。其间，有一位随二唐到港岛阵亡师长的年轻漂亮姨太太，身价百万大洋。看上了相貌堂堂的罗炳辉，要他随她到上海去。罗炳辉不为所动，坚持回到云南，投到中山先生麾下的滇军朱培德部。
红军时期罗炳辉 一心反抗不平，不能与黑暗共存的罗炳辉，最终加入我军是必然的。他的聪明才智在人民军队充分展示出来。如果罗炳辉只会打枪，那只是匹夫之勇，勇敢战斗、善于战斗才是人民军队的优秀指挥员罗炳辉。在滇军，他的最高职务是营长，到红军后很快独当一面，福建军区司令员、红十二军军长，到长征前的第九军团军团长。在苏维埃一大获一级红星金质奖章，这是当时的最高奖励。 在长征中，罗炳辉的九军团担任“战略骑兵”，负责引诱、迷惑敌人，掩护主力部队的行动。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是一个可以牺牲的角色。罗炳辉凭着出色军事才能，多次化险为夷。主力部队渡乌江时，召唤九军团赶上，待九军团部队紧赶慢赶到渡口时，却发现桥已被主力部队毁掉。面对湍急的乌江，追兵又迫近的情况下，绝望、埋怨的情绪在部队蔓延。罗炳辉沉着冷静，严厉批评了失败情绪。他并不孤注一掷让下河泅渡，而是先向西北撤离，在老木孔巧妙指挥设伏，通过攻击敌指挥部，打垮了追兵黔军五个团，缴获不少军需物资，趁敌混乱渡过安定河，又把桥毁掉，让敌追兵望河兴叹。崇山峻岭中，从险恶小路上偷渡北盘江，占领宣威。利用罗炳辉的声威，不战而下会泽，取钱粮，扩队伍。为了渡过金沙江，罗炳辉细密安排，当主力部队还在皎平渡用7条木船渡江时，九军团一夜之间就全部过完了。 自乌江与主力分手，九军团单独行动，在主力侧翼牵制敌人，掩护主力北上，作出较大贡献，受到嘉奖。九军团罗炳辉的飘忽不定，被称为“神行太保”。红军渡过大渡河，危险并没有解除，蒋军追兵接踵而至，前有刘文辉部队占领天全山隘，后有大渡河与追兵。罗炳辉指挥九军团灵活攻克了天全，打开了红军通过夹金山的道路。这个功劳并不亚于强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只是没有宣传少为人知。长征以来，在过雪山草地前，九军团是唯一增加兵员的部队，而且还支援了主力部队钱粮马匹。 在抗战时，罗炳辉将军的新四军五支队，以后的二师，都是战斗力很强的队伍。二师的淮南根据地是新四军最稳固的地盘，新四军军部就在淮南的黄花塘。日本人以及桂军对罗炳辉部队可以说闻风丧胆，曾有一队日军欲侵犯淮南根据地，罗炳辉部队进行堵截，日军来到新四军阵地前，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见战壕后齐刷刷倒插一排大刀，有百多把，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四野一片死寂，只有拴在刀柄的红布在风中舞动，日军不寒而栗，转身快跑，新四军竟追赶不及。 罗炳辉将军要求每一个指战员都必须掌握五大技术：射击、投弹、拼刺、劈刀、土工作业。练劈刀，不仅要掌握武术的四十多个基本套路，还要准确有力，要将大刀劈出“呼呼”风声，一刀下去，能把十枚叠在一起铜板劈成两半，变成二十片。 在新四军二师，有一首《罗炳辉射击手》歌曲： 高高树上一只鸟，呯通一声把它打倒。谁是这样高妙的神枪手，罗炳辉是射击的好榜样。打靶瞄准百发百中，射击敌人绝不落空。谁是这样高妙的神枪手，罗炳辉是射击的好榜样。 他到部队，基层指战员请求他演示射击；他深入群众，群众要求他表演打麻雀；他出席根据地各界人士会议，会议代表恳请他展示枪法，都是常有的事。罗炳辉枪响靶落，次次都是欢声雷动，一片掌声。在二师他传授自己的射击经验说：练，苦练，一是练眼力，像纪昌学箭那样，能把蜜蜂看成麻雀，把麻雀看成车轮。二是练臂力，要练得拳头上立得起人，胳膊上跑得了马。有时部队集合了，他在正式讲话之前，叫出几名机枪手和他比赛单臂举枪，我们都知道，机枪手一般都是膀大腰圆的大个子，可是从没有哪个小伙子赢过他。他言传身教，要求各部队都要培养一批神枪手，“三发子弹也要拿出一发打靶”。 二师的战斗力，在战场上得到检验。桂系部队的战斗力在蒋军部队中是比较强悍的，可是在二师面前，从没有占到便宜。有名的“大桥战斗”，二师部队千人一个团攻击桂系牢固工事里的八百人的“模范”营外加四百人县大队，20小时不到就结束了战斗。何况桂系装备弹药强于新四军。这次战斗的意义，在于以往桂系在五尖山等野战战场败于二师，现在躲在工事里固守照样打不过二师。 二师坚强的战斗力，除了罗炳辉军事训练搞得好，也是因为有雄厚的家当。当时在江南新四军各根据地流传着多个版本《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新四军》歌曲，徐克作词谱曲歌词是这样的： 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新四军；打仗总是打胜仗，从不欺负老百姓。老百姓、老百姓，人人拥护新四军。 谁说工农不中用？今朝抗日打先锋；为国为民为自己，快快参加新四军。新四军、新四军，个个爱护老百姓…… 淮南根据地是这样的： 吃菜要吃白菜心，当兵要当新四军。一天给你三顿饭，三顿给你二两荤。一条裤子两条缝，大五大十钱崭新。长官不压民拥护，都是工农子弟兵。 罗炳辉将军常说，“热不张盖，冷不着衣”，就是烈日下，战士没有草帽戴，干部不能先戴草帽，冬天里，战士没有棉衣穿，干部也不能先穿棉衣。二师坚强的战斗力，让根据地民众安居乐业，各项生产稳定开展。有了“飞马”卷烟厂，这是每天生产一二千条香烟的烟厂，远销上海、南京，供不应求，每月上缴30万元给新四军军部。二师近水楼台先得月，比其他根据地有钱，罗炳辉对士兵的关怀得以实现。另外，由于与南京、上海接近，通过商人、自己的采购人员购买根据地各种所需物资，甚至整船整船崭新的军火也可以买来。当然这么繁荣的商业，二师是保护带收税的。 著名“军工模范”吴运铎主持二师兵工厂，罗炳辉很关心吴运铎的衣食住行。吴运铎不负所望，二师可以自产迫击炮弹、枪榴弹、子弹、手榴弹、各式地雷、还有平射炮。在六合桂子山战斗中，二师部队发射的枪榴弹像“倾盆大雨般飞向敌群，打死80多个鬼子”。在1945年大反攻中，日伪的碉堡、炮楼在二师火炮面前不堪一击。 “1945年8月15日，裕仁发表投降诏书。21日，日本乞降使节、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的代表今井武夫一行八人飞抵湖南芷江。晚8时30分，具体会谈开始。今井武夫强调指出：（日军）在徐州、蚌埠、芜湖附近，尚受到延安军的攻击，另有一个师进入浦口，其中一部分要求占领南京。对此种‘不法’行为，应当如何处理？希望贵方明确指示。” 日本人说的“延安军”，就是罗炳辉将军的二师部队。 罗炳辉将军那一辈军人，不忘初心，始终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一次，部队过河征用渔船作浮桥，罗炳辉来到河边主动问船家，部队给补偿没有？船主回答还没有给，答应的数字也较低。罗炳辉马上赶到桥头兵站查询，兵站负责人说，原来规定要给米的，可是地方因未接到上级通知不肯发粮，兵站已经打报告，上级还未答复。 罗炳辉很生气：人家在饿肚子，你们却在等公文。为什么不一边发米、一边派人到上面报告？让群众饿肚子埋怨我军，你们就过意得去？我们做事是对人民负责呢，还是对公文负责？罗炳辉命令立即发米，安排好群众生活。这样的事，罗炳辉管多了，被百姓呼之为“罗青天”。 罗炳辉将军的身体，在1943年后越来越差，穷苦底层的拼搏往往用身体为代价的。在广东，陈炯明叛乱时，罗炳辉为救朱培德的部队，一天之内徒步200里不休息奔走报信，见了朱培德时，人不能讲话而晕倒。在长征中攻克天全时，他满身大汗被暴雨淋浇，高烧几乎丧命，走路跌跌撞撞，带病指挥部队攻克天全。抗战胜利后，上级要他去苏联治病，他仍然坚持工作。从记载中可以发现，1946年6月10日他还指挥了攻打枣庄战斗，6月21日病逝于鲁南前线。
罗炳辉与陈毅等新四军将领 罗炳辉将军与陈毅元帅是贴心知己。两人曾经有过一次误会，两人有一次一起吃饭时，陈毅就一件事批评了罗炳辉，罗炳辉感到委屈，军人的脾气暴躁，罗炳辉一下把饭桌掀翻了，汤汤水水搞了陈毅一身。陈毅反倒冷静了，他想炳辉一向尊重我，这样必有原因。陈毅把事情原委搞清楚了，确实冤枉了罗炳辉。他马上回来向罗炳辉道歉。罗炳辉将军的表现令人诧异，高大的罗炳辉抓住陈毅的手，像孩子一般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自加入红军，因为是“那边”过来的，免不了受一些气。长征前，他就想辞去九军团长的职务，组织当然不同意，只是让善于与外来同志打交道的何长工担任九军团政委。长征中，他与五军团的董振堂一样担任后卫居多。再到四方面军担任后卫，在二方面军还是担任后卫。后卫往往是危险大，缴获少，消耗多。又因为被张某人带去南下，违心表了态。虽然主席已经说过只怪张，不怪你与何长工。但还是时不时被人提起。心曲千万端，委直谁与说？陈毅却不计较自己态度，真诚以待，罗炳辉在病危之际，向陈毅托付了家事。 罗炳辉在鲁南病逝后，葬于当地。拉锯战中，被蒋军还乡团暴尸，百姓暗地里埋藏起来，解放后重修陵墓。 斯人已逝，英名永存。那天晚上，病中的罗炳辉被一只獾子吵得难以入眠，拿起一支汉阳造步枪，黑暗中对准声响处轻扣扳机，那一枪至今回荡在耳，留下永远的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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