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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五色梅

 探秘桂北 2020-08-18

文/叶兰

这个周末只有一个主题——上坟两日里辗转于两边老家之间祭扫先人墓。昨日随爹去城郊三道桥,而今晨,他则我回竹园。

大伯说后山新修了水泥路,今年再走往年那条土路,于是跟着叔伯们走进一条小巷。竹园多巷,宽宽窄窄。从幼时至今,几十年,我从分不清这些巷子会通往哪里。在其中穿行,我的神思忍不住会恍惚,有走着走着就能走回旧时光的感觉。记不清拐了几道弯,穿过几条巷,走至一条倾斜的石头小路。往上,看见路的尽头,是大伯所说新修好上山的光滑平整的水泥路。

上山的路边开满五色梅,红、黄、橙、粉、紫……深深浅浅的色彩交织一派缤纷春光。五色梅又叫马缨丹,或是七姐妹。花呈半球状,由许多小花密集而成。初开时为黄色或粉红色,渐渐转桔黄或橙红,最后成红色或紫色。我一直觉得这是种热情的植物,细碎而鲜艳。一开,就是满枝。其实,五色梅若分开看,会觉得缺乏大气的美但这许多不同的颜色聚在一起盛放,偏又渲染出别样景致,像少女明亮的笑,像天空耀眼的光。

我家祖上并不是竹园本地人,到曾祖父的父亲那辈才搬到竹园街生活。曾祖父只有兄弟俩,唯一的弟弟无子嗣留下。而他也在爷爷9岁那年过世,只留下爷爷一个独子。许多年里,家族一直人丁单薄。幸得到了父亲这辈,总算有兄弟姐妹7人。各自成家后,又衍生出我们这辈近20人。三十年多前,爷爷奶奶都还在世。每年春节,老老小小一大家子围坐在堂屋中央的松毛边吃年夜饭,热闹喧嚣。

随着我们这一辈人长大各自成家,曾经的大家庭,陆续分散成几十个小家庭。两位老人离世后,再没有一个春节能聚齐一大家人。只有清明,才会相约着一起来进行祭扫。但也从没有一年,能够到齐所有人。而今年,是我记忆中人数最少的一年吧。我们这辈,只到了4家。我心里有点淡淡伤感,却也深知凡事难勉强。

山间多松树,地上落满厚厚一层枯黄松毛。踩上去,软而滑。堂姐明年春节定要来扯一堆青翠松毛回去,铺地上摆年夜饭。我不禁莞尔,原来儿时记忆,不光深埋在我一人心底。是啊,有人早已忘记,但也有人始终会想起,那些亲亲热热的喧嚣,那些带着淡涩清香的味道......

近年提倡文明祭祀,不许烧纸。于是我们只细细清扫,摆好贡品逐一祭拜。父辈都老了,大伯今年79岁,父亲三年前离世,最小的老叔也已63岁。再往后,该是由我们这辈人来主导。然而我不知道,到时,又能聚齐多少?

下山依然沿着来时的路,依然经过那些五色梅。正午的阳光如火,照在五色梅上,越发显得晶亮。或许,在这样生机盎然的春光里追忆缅怀逝去的生命,本身就是对活着的一种敬意。一个家族,何尝不是与这路边的五色梅一样。一整朵花是一个家族,每个小家庭,则是其中的一小簇。虽说一簇分开也可算是一朵,但那样小而单薄,又怎会比得上聚拢的美丽?

我回首,望背后那座埋葬着先人的青山。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命就在这生死间一代一代延续下去。清明祭扫,是以一种正式的仪式提醒我们,做人,当记得来处。

 距离有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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