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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鄱专栏】  主编：胡柏涛 执行主编：徐和生/宁宏翎/王智林/朱爱华/胡迎春/柳依依 特约摄影：汪填金    近日，不知为何时不时就想起金老师来。 其实，在所有教过我的语文老师中，我对他是最为敬佩的，虽然他只教过我一年。他个子不甚高，眼睛高度近视，经常戴一副厚底眼镜。但他目光炯炯，似乎可以洞穿你的内心。他喜欢穿中山装，上衣左边口袋经常插着一支钢笔。冬天时，喜欢戴呢子面料的帽子。 其时，我在鄱二中读高二文科班时，就对金老师很是仰慕。当时，他在教高三文科班，就在我们班的楼上。听很多同学说他教出的学生，大都是在文学方面出类拔萃的。当时他班上就有几个佼佼者，我们班上就有一些人特意上楼去结交他们。当然，以我的性格，我是不可能做出那些举动的。 据说，金老师是北大毕业的高材生，只是由于某些原因被下放到我们县城，一直兢兢业业地在教学工作中发热发光。 等我终于升到高三，才得以与金老师正式见面。我当时是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升到高三的。语文成绩更是突出。金老师任班主任，教语文，似乎对我印象比较好。让我代理了一段时间的班干部后，有意让我继续做下去。可是，我对当干部并无多少热情，又不想辜负他的盛情。于是在正式投票选举班干部时，他让我唱票，我便利用我的职权，把人家投给我的票都让给了另外一个女同学。过后，他诧异地看着我：“不可能呀，我明明看到有很多人投你的票呀。”我笑笑，不出声。  不可否认的是，上金老师的课，于我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我常常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平静。当然，同学们都很尊敬和喜欢他。金老师阅历丰富，知识面广，他上课时也是专心致志，全心投入。他上课特别风趣，博古引今，旁征博引，不知不觉把我们带进去了，不想出来。当他讲到毛主席的诗词时，他更是以一种崇敬的态度，用唱的形式演绎出来。到高潮处，他便把手背在后面，眯着眼睛，在讲台上踱着方步，那样子着实可爱至极。唱了一遍还不过瘾，于是一遍又一遍，那抑扬顿挫的声调极具感染力。有时，他突然停下来，两手用力挥舞起来，要我们跟着一起唱。于是这堂课几乎成了音乐课，嘹亮的歌声惹得隔壁班的同学十分羡慕，这样的方法教课，令我们久久难忘。课堂上，大家情绪高涨，早就把诗词记在心里了。 那时，只要是上金老师的课，我就特别兴奋。金老师很喜欢提问，他提问后，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逡巡，当看到没人举手时，有些失望；然后他用期盼的目光注视着我，当我举手完满地回答他的问题后，他才稍稍释然，继续后面的讲题。 我最喜欢听金老师讲解古文，他引经据典，不时穿插一些逸闻趣事，往往引得我们哄笑，课堂气氛很是活跃。金老师那时快退休的年龄了，可是他记性极好。随便找出一句古文，他会说出是哪一学年的课本甚至是哪一页的，这确实令我目瞪口呆。说完，他快速巡视全场，问我们那句古文的篇名是什么以及作者是谁、以及那句话的含义。说完，他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停留在我脸上。当我及时说出了满意的答案后，他不住点头，说我悟性好，互动性强。 金老师很喜欢南唐后主李煜的诗词，当他教到他的词时，他放下课本，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吟哦起来，从教室的这端踱到另一端。我们虽然一知半解，但也被他的热情感染，跟着他吟哦起来，自然，这些诗词也就印在脑海里了。 金老师虽然上课风趣幽默，得人欢喜。但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当时，班上一个男同学比较倔，不知道为什么和金老师吵起来了，那个倔倔的男生站在那里，一直和金老师顶撞，金老师在讲台上气得不行，竟然顺手撩起门后的扫把急急地冲到那个男同学身边。而那个男同学一把夺过扫把，扔到一边。我们看了，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金老师气得摔门而出，不上课了。当时，我们就觉得，这个金老师很真性情，太可爱了。  后来，金老师告诉我，那个男同学向他道歉了，他也释然了。 我们那时年轻不懂事，课余时，讲起金老师时，喜欢用当地鄱阳话叫他金老头。有次，不小心被走在后面的他听到了，他有点恼火，追上来问，你们叫我什么？我们赶紧赔笑脸，金老师，我们称你金老呢。他这才转怒为喜，敲敲我们的头，像个孩子似地笑了。 高三那年，上语文课，大概是我最值得留恋的事了。 后来出来工作后，我和同学拎了两瓶酒去看金老师。他当时正在浅酌慢饮，非要留我们一起用午饭，顺便陪他喝两杯。以前，就知道金老师爱喝两杯，就算就着一碟花生米，他也喝得津津有味。我想，一个人的某些爱好是会伴随一生的，没必要去剥夺。 我们边喝边聊，讲起读书时的旧事时，我看见金老师的眼睛熠熠发光，似乎又回到从前的时光。记得他当时说过，对我们那届学生，其中有三个女同学令他记忆深刻，其一是一个古典美的女同学、其二是一个特别活泼调皮的女同学、而我是属于沉稳大气的。我不知道金老师教过多少学生，但像我这么资质平平的人竟然也被他记住，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大概，师生之间也是有缘份的吧，好像我们是他教过的最后一届学生了。而我有幸能在他的课堂中学习，接受他的授课，虽然只是一年，但也受益良多。我尤喜在课堂上和他的交汇，即使无语，我们也在用思想交流；有时，只要一个眼神，就懂了。这种懂，大概只有我们之间才懂得。他要表达的某种意思，有时，只要一个人懂就够了。他曾不止一次地赞过我的悟性好，而我，是那么愉悦地吮吸着他的知识和智慧。 后来，由于工作忙碌，很少回家。等过了几年，再问起金老师，想去探他时，却听说他已经驾鹤西去了。斯人已去，不胜唏嘘。但愿他在那边仍然逍遥快乐。 我想，如金老师这般睿智聪颖之人，他一直活在许多人的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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