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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刘家云的随笔《双抢》

 黄石新东西 2020-08-21

      这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这是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抢收、抢种,高温,高强度,高效率。虽辛苦,但乡亲们乐此不疲。  
这就是“双抢”,儿时记忆中的“双抢”。  
“双抢”到,翘首盼。随着“双抢”的到来,“一季红苕半年粮”的日子终于可以告一段落,早餐不用再吃苕丝、苕片了,取而代之的将是白花花、香喷喷的新米粥、新米饭。这样的日子,怎不让人翘首以盼?  
盼来了,盼来了。流火七月的一天,生产队长和两位老农来到稻田边,从沉甸甸的谷穗中随手撷下几粒稻谷,剥出米,置于各自手掌,像欣赏艺术品一样反复观赏,然后放进口中,用牙轻轻一咬,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会心的微笑:“熟了,熟了,明日就可以开镰了!”  
这是丰收后的喜悦之情。从第二天开始,一年一度的“双抢”,将以开镰为标志正式打响。  
“双抢”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在接下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早稻得及时收割,否则,不仅会影响晚稻的种植,若遇一、两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沉甸甸的谷穗还会被打趴,满畈的谷粒更会在原地发芽,丰收将会化为泡影,那将是谁都不愿看到的功亏一篑;晚稻要赶在立秋前插完,一旦误了农时,会歉收甚至绝收,并直接影响公、余粮能否保质保量的上交,影响整个生产队几百号人一年的温饱问题能否有保障。在鄂东南农村,当时有句“不插八一田”的口号喊得震天响,说的就是这意思。  
“双抢”是一场战“天”斗“地”的特殊战斗。这“天”,是持续不断的高温,是不期而至的倾盆大雨,或是大地起青烟、晚稻秧苗难以按时插下的大旱;这“地”是稻田里已成熟、等待收割的稻谷,是收割后亟待翻耕的田垄,是翻耕平整好后需抢时间插下的晚稻秧苗。  
“双抢”适逢盛夏,唯一的防晒工具是头顶上那顶戴了好几年、依然舍不得丢弃的旧草帽。赤着脚,站在热得发烫的稻田中干活,下蒸上烤,若脱下衣服能拧出串串汗滴。生产队里专人送来的一担消暑、解渴的井水,瞬间就可见桶底。  
有水的稻田就有蚂蟥。这些可恶的家伙悄无声息,直往人双腿上爬,瞬间将人的双腿咬得遍体鳞伤。人在高温下劳作,既流汗,又流血,苦不堪言。可为了“双抢”,为了家家户户、老老少少能填饱肚子,谁也不会偷半点懒,更不会因为怕蚂蟥而拒绝下水田干活,而是争着、抢着干。  
这是一场人人参与、个个出力、团结协作的整体战。割、收、耕、种一条龙,男女老少幼齐上阵,由生产队长统一调度、指挥。大家众志成城,群策群力,将这场整体战打得漂漂亮亮。  
男女劳力无疑是“整体战”的先锋、主力军。无论是割谷、挑“谷草头”、脱粒,还是扯秧、挑秧、插田,事事都冲锋在前,气吞万里如虎。他们,或依性别分兵团割谷、插田,看谁割得快、插得多;或合兵一处,携同作战,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演绎得淋漓尽致。  
挑“谷草头”既是体力活,更是技术活,杀,起,刹,再杀,上肩,一气呵成,全靠瞬间爆发力支撑。一些身材娇小的妇女很难产生这种爆发力,顺利将一担尚未完全晾干的“谷草头”扛上肩。每当这时,总会有男同胞主动上前,接过对方肩上的枪担,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就为她们搞定。对方自然会投来感激的目光。  
一些老人和小学生们也不闲着,他们在谷穗收割完后,到稻田拾谷穗,并自觉上交给生产队,按斤两记工分。这叫“颗粒归仓”。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投入到“双抢”战斗之中,心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犁田、打草滚、耙田,是“老把式”老农的“专利”。骄阳下的他们,头戴草帽,一手扶犁(或耙),一手扬鞭,上身赤裸,肩搭一条自制棉布毛巾,身体晒成了泥土色,从不叫一声苦、喊一声累。这一耕作形象,定格在我记忆中,并常在我梦中出现。  
雨水对庄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稻田里的水不宜太多,亦不宜太少,更不能出现干旱,否则都是灾,最理想的状态是刚好漫过脚背。为了把好这个“度”,看水员日夜在田垄间转悠,遇汛,开缺放水;若干旱,须到几公里外的水库引水。水一旦引来,“老把式”们得抢时间犁田耙田,其他村民得抓紧时间将晚稻插下去。即便如此,看水员还得隔三差五到水库引水,否则,刚插下的秧苗一样会干死。这令靠天吃饭的乡亲们最头疼。  
晒场脱粒,多选在晚上错峰进行。几盏大功率白炽灯一亮,整个晒场如同白昼。脱粒是流水线作业,需多人共同协作完成。在脱粒机上脱粒,高温,多尘,噪声又大,双手得不停的翻转谷穗,还带有一定的危险性。这种高强度工作自然只能由男劳力来承担。他们两人一组,各自戴上口罩,轮番上阵,轮番休整。女劳力将“谷草头”搬到脱粒机旁,不停的给男同胞提供谷穗;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从男劳力手中接过已脱粒的秸秆,重新捆成捆,运到晒场边,堆成一堆堆接上云端的草垛,待农闲时翻出,再用石滚碾压,届时就有同样香喷喷的沤米饭吃了。  
在脱粒现场,还有从脱粒机下向外爬谷的,有向空中扬谷去尘的,有运谷堆谷的,更有此起彼伏、和着轰鸣脱粒机的说笑声……整个现场气氛热烈,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当时,我还是一名乳臭未干的初中生,星期天、节假日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每天只能拿4个工分。好在割谷、插田都是按面积计算,我和小伙伴们自然想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自己,为各自家中多拿几个工分,多分一点粮食,也算为一年一度的“双抢”出一份绵薄之力。也因为如此,我身临其境参与了“双抢”,也亲身感受了“双抢”之累与艰辛。  

[黄石文坛]刘家云的散文《查代文的诗意生活》


刘家云,1964年3月生,鄂州市人,大冶市人民检察院检察官。省作协会员、杂文学会会员、检察文联文学学会副主任委员,黄石市散文学会副主席,大冶市作协副主席。近些年主要从事杂文时评创作,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出版个人作品集2本。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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