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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水泛舟|马路明:在北京一家小书店邂逅大师波德莱尔

 九天揽月v6ruyz 2020-08-24

 在北京一家小书店邂逅大师波德莱尔


我就是采花大盗。我就是好色之徒。

采的什么花?——《恶之花》。

好的什么色?——美色!哦,不,书色。西汉学者扬雄《法言▪吾子》篇里写:“女有色,书亦有色。”
 

        读有些作品,可以不去了解作者。要懂有些作品,却必须了解作者;比如——《恶之花》。
 

        培植恶之花的园丁是法国人。他叫波德莱尔。是我写作道路上有幸早早遇到的大师。
 

        我的大师1821年4月9日生于巴黎。
 

        6岁前,波德莱尔的生活平静美好。他有着很好的家世。他在一首诗里回忆:“我的摇篮啊背靠着一个书柜,/阴暗的巴别塔,科学,韵文,小说,/拉丁灰烬,希腊尘埃,杂然一堆,/我身高只如一片对开的书页。”
    

        波德莱尔6岁时,父亲去世,母亲服丧期未过就改了嫁。他与母亲的一段充满爱的时期结束了。继父成为他早岁生命里最仇恨的男人。据诗人自己说,为了报复这对新人,新婚之夜,他故意将钥匙扔出窗外,让这对新人进不了洞房。
   

        1836年,波德莱尔来到巴黎,进入路易大帝中学。他才华超群,却蔑视制度,常常出语尖刻,对学校当局不敬,洋溢着反叛精神。1839年,有一次因为拒绝交出同学传递的纸条而被开除。这算是波德莱尔和社会的第一次冲突。
   

        21岁时,波德莱尔带着父亲留给他的遗产,约10万金法郎,离开家,过起了挥金如土、放浪不羁、惊世骇俗的生活。在过这种生活方面,文学史上可以和他有一拼的,大约仅有拜伦和王尔德两位。他厌恶一切职业,不想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两年后,波德莱尔花去了他财产的一半。慌张的母亲和继父找了公证人替他管理财产,每月只给他区区200法郎。波德莱尔这才不得不去干他一向鄙视的事儿:写作。如果他一生一直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那么十九世纪后半叶的法国乃至世界诗坛,不知该有多寂寞。
   

        1848年,巴黎工人武装起义,波德莱尔持枪参战:他想枪毙这个资产阶级社会。
   

1857年6月,《恶之花》出版。波德莱尔因此将名满天下,同时谤亦随之。不久,他的作品被指为“亵渎宗教“、”伤风败俗”而遭到法院起诉。伏尔泰、卢梭、拉封丹、孟德斯鸠、巴尔扎特、乔治▪桑等作家和诗人为他辩护。最终,亵渎宗教的罪名未能成立,他被勒令删除了诗集中的6首诗。
   

        1866年8月的最后一天,波德莱尔病逝于巴黎。
   

关于波德莱尔和他的《恶之花》的评价多矣。兰波尊他为“最初的洞察者,诗人中的王者,真正的神”。T.S.艾略特称波德莱尔为“现代所有国家中诗人的楷模”。魏尔伦说《恶之花》“是这个世纪整整一个方面的精粹和极度的浓缩”。
    

        钱锺书先生《宋诗选注》的序言里写道:“据说古希腊的亚历山大大帝在东宫的时候,每听到他父王在外国打胜仗的消息,就要发愁,生怕全世界都给他老子征服了,自己这样一位英雄将来没有用武之地。紧跟着伟大的诗歌创作时代而起来的诗人准有类似的感想。当然,诗歌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不过,前人占领的疆域愈广,继承者要开拓版图,就要配备更大的人力物力,出征得愈加辽远,否则他至多是个守成之主,不能算光大前业之君。”波德莱尔面对的正是这样一个状况。与波德莱尔同时代的大批评家圣伯夫写道:“在诗的领域中,任何地方都被占领了。拉马丁占领了天空。维克多▪雨果占了大地,还不至于大地。拉普拉德占了森林。缪塞占了激情和令人晕眩的狂欢。其他人占了家庭,乡村生活,等等。泰奥菲尔▪戈蒂耶占了西班牙及其强烈的色彩。还剩下什么呢?剩下的就是波德莱尔所占的。”
   

        波德莱尔占了什么?他瞄准的是城市的丑恶与人性的阴暗面。他有在声光和色的背后捕捉事物秘密的才能。他在习以为常的具象中,展现人生的各个层面。他拒绝把生活空虚地理想化,拒绝浮面的欢娱自足,他要返回存在的本质层次,因而把社会病态诉诸笔端。
    

        于是,恶就开出了花朵。——波德莱尔开创了一个新的诗歌流派:象征主义。他成为了现代主义文学的创始人之一。
    

        每个人的“自我”,都是一个合成体:他内心里无数人、无数事、无数想法,经过加减乘除乃至思想的化学反应,就形成了他的“此在”的思想。自从与波德莱尔相遇,他就一直闪烁在我心中,成为一个神一样的存在。他对我的影响深远。至今,还有许多新的东西,有待我去发掘。常常是这样:当我被一些教条束缚得透不过气的时候,我就告诫自己: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像波德莱尔一样勇敢,你要敢越雷池一步,否则你的心灵就要窒息了,你的创造力就要衰竭了。
    

        我与大师波德莱尔邂逅在1994年4月30日,地点:北京一家小小的书店。我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好些情形:书店老板,店员,顾客,我当时的心情,等等,都已经被时间从记忆里抹去了。我所记得的就是当那本书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刻:正午时分都显得幽暗的书店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翻开书,蓄长发、留胡须的22岁的波德莱尔,忧郁、颓废,又自信、玩世不恭,斜躺在一幅油画里。那幅油画出自著名画家德卢阿之手。当时,诗人正富甲一方、春风得意,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书中还有两位与波德莱尔有关的女性的画像。她们也因为诗人而很有名。一位是让娜▪杜瓦尔,她原先是一家小剧院里跑龙套的混血女子,波德莱尔钟情于她,分分合合不断,晚年的杜瓦尔穷愁潦倒,波德莱尔回到了她身边,不离不弃,悉心照顾。据说最后,这位女人不知所踪。还有一位,是一位十足的美人儿:萨巴蒂埃夫人。波德莱尔暗恋她,为她写情诗,匿名寄给心中女神,女神后来发现是大诗人,愿意以身相许,诗人却退缩了。诗人有个让人怀疑的理由:一旦有了肉体关系,女神就瞬间成为凡人。

        翻开内页,处处都是令人心醉心动的诗句。“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我全部的快乐,我全部的敬意!/你呀,你可曾记得抚爱之温存,/那炉边的温馨,那黄昏的魅力,/我的回忆之母,情人中的情人。”(出自《阳台》)“我的青春是一场晦暗的风暴,/星星点点,漏下明晃晃的阳光;/雷击雨打造成了如此的残凋,/园子里,红色的果实稀稀朗朗。”(出自《仇敌》)

        这些,对于20岁刚出头的我,自然魅力无穷,启示无限。我心中,隐秘的激情伴随着怕被人发现心思的隐约怯意和羞意。当书被我抓住,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手和目光,直到我付款后,将之装进背包。

        这本书的翻译者是郭宏安先生。漓江出版社1992年出版。
    

        邂逅我的大师的前一个小时,我在天安门广场。在一个啤酒摊前,我一口气干完了一大瓶燕京啤酒。老板向我翘起大拇指,大声赞叹:“大哥好酒量!”这是一位明显比我大几岁的小伙子。我心想:“今日我在京城溜达,来日我要因为诗篇而在我们的祖国青史留名。”那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几十分钟后,我将有着怎样惊艳的与大师的邂逅。

2017-4-20

马路明 男。汉族。70后。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刊》《飞天》《黄河文学》《诗歌月刊》《中国诗歌》《汉诗》《中西诗歌》《诗潮》《青年文摘》《山东文学》等刊物。有作品入选《2003年度中国最佳诗歌》《2015年中国诗歌精选》《飞天60年文学精品·诗歌卷》等多种选本。重要作品有《私奔到唐朝》《十三节诗》《致马路明先生书》《把钉子砸进大海》等。

马路明的诗

《那些花朵》


那些花朵
越开越张扬、肆意
越来越大,越来越美
也越来越接近凋零

开,或者凋零
花朵自己,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一切
它们只是受制于某种神圣神秘的指令
仅此而已

所以,我的感叹,惆怅
仅仅只是我自己的
与花朵没有任何关系


《风在吹》


风在吹
一千年前
没有这样的风
一千年后
也没有这样的风
只有此时此地
才有这样的风
你这样想
不一定对
但是只有这样想
才有意思
你就这样想着
在草地上躺着
直到一块璀璨的宇宙
出现在你上方
把你和你四周的寂静
轻轻覆盖


《布谷鸟》


布谷鸟的叫声
穿过山谷的寂静
并未被磨损多少


我不知道布谷鸟的叫声从
布谷鸟嘴里涌出来
是什么颜色

反正它们到达我耳边时
已经成绿色的了
春天了
地球向四方喷射出无穷的绿色


《兔子》


一只兔子
从我身边跑了过去
它后边的另一只
看见我
又折了回去
原来我
是个危险因素
这让我有点不爽
我是无心的
我不认为我有啥错误
实际是
我已经因此而改变了
黄昏世界的秩序
尽管这微不足道
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2017.4.27

陆水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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