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母亲

        在我的记忆里，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都是母亲忙碌的身影。无论我醒多早，从来就没看到母亲在炕上躺着，或是在屋里洗菜做饭，或是在院子里打扫卫生，母亲是个勤劳的人。

       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一年回家不了几次。所以，一家老小的生活重担就落到了母亲一个人身上，照顾我们姊妹三个，还要照顾我神情恍惚的奶奶，当时压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我奶奶不犯病很好，对我母亲跟亲闺女一样，可是犯起病来就疯疯癫癫的脾气非常暴躁，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母亲总是说没啥，娘是她的亲人，是她的主心骨。
        记得有一次，母亲在煮菜喂猪，奶奶问她为啥煮菜，说煮菜浪费柴火，母亲说：“娘，天冷了猪吃点热乎的长得快。”母亲继续干活，奶奶坐着自言自语了一会，就开始大骂大笑，接着就暴躁起来了，二话没说那拐杖照着母亲背上就是好几下，当时小小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的跑上前去，夺过奶奶的拐杖大声喊道：“不要打我娘！不要打我娘！打我娘就是不行！！”边说边使劲推奶奶，母亲见状二话没说，一把把我拖过来，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当时的我感到特别委屈，就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边哭边嘟囔：“我向着你你还打我！为啥啊！”也不知道是被这场面镇住了还是咋的，奶奶看着看着渐渐平息了许多，慢慢的清醒了，跌跌撞撞地走到母亲跟前抚摸着母亲的背问：“孩子，疼吗？”母亲拉着奶奶的手说：“娘，不疼。”奶奶平静下来也就睡着了。
        母亲把我拉到一边问：“还疼吗？”憋了一肚子委屈的我一下子爆发了，边哭边大声喊：“疼，很疼！就是很疼！！”母亲边给我擦眼泪边说：“奶奶有病你是知道的，打我也不是故意的，其实你奶奶最疼我了。”母亲接着说：“奶奶是长辈，不可以这样对奶奶的，”孩子记住一句话，“百善孝为先”从此，“百善孝为先”这句话，就在我懵懵懂懂的幼小的心灵上烙上了深深的印记。等我长大了上学了，才充分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母亲的言传身教叫我们姊妹几个受用一生。
        奶奶86那年去世了，当时我不算很大，记得母亲哭的很伤心，说娘走了她少了一个亲人，没有了主心骨…

  

       渐渐的我们长大了，姐姐大我十几岁，那时候已经到外地上班了，我和哥都在上学，哥读初中，我读小学。母亲对我们各方面都很宽容，唯独学习和生活习惯要求特别严格。比如每天放学必须先写完作业才能出去玩，每天的作业必须写认真，否则就重写。每当我们写作业母亲总是在一旁纳鞋底监督我们，这时候我的心里很是不爽，但也不敢反抗。还有，每天上炕前必须洗脚，上炕要先扫炕，脱了衣服要叠好了放在枕头边，总之，我很嫌麻烦，心里总在偷偷的想，啥时候母亲能离开几天啊！也好叫我感受一下什么叫自由。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姥姥生病没人照顾，母亲要去照顾姥姥三四天，母亲跟我们一说，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赶紧说：“娘，你去吧！家里有吃的，我和哥能行。”母亲没离开过我们，怕我们在家吃不好，这天晚上母亲那是一顿好忙啊！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给我们准备上了，蒸了一大锅白面馒头，那可是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啊！还给我们煮了十几个咸鸡蛋，咸鸡蛋过年我们都舍不得吃，只有家里来客人了才煮上几个，切成两半，看着都流口水，等客人走了，母亲就分给我们吃，自己从来不舍得吃。那时候我还小，不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母亲把馒头晾好了放进竹篮里，咸鸡蛋也放里边。然后把哥叫过去再三叮嘱：“你大了要听话，在家好好照顾妹妹，每天晚上要监督妹妹作业，学着做点汤喝，跑一天容易上火。”

早上母亲要出门了，又把哥叫到跟前嘱咐几遍，像是要出远门似的，那么不舍，那么放心不下。

  

       母亲不在家我可算是自由了！中午放学吃着白面馒头就着咸鸡蛋，美餐一顿，那叫一个解馋啊！吃完匆匆上学。晚上放学回到家感到好时候终于来到了，把书包一放，到竹篮里拿上俩咸鸡蛋一个馒头，撒腿就往外跑，哥在后面一个劲的喊：“等做完作业再出去玩，要不娘回来我告你状，回来！回来！”任凭哥怎么喊，我就是没听见。
        跑到外边找到小伙伴们，左手拿着白面馒头，右手拿着咸鸡蛋，玩伴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我瞬间就觉得非常富有，那种感觉真叫一个“爽”啊！给小伙伴们每人分一小口咸鸡蛋，一小块馒头，小伙伴们都围着我转，当时的我心里甭提多美了。
       玩罢回家，匆匆写完作业，不用洗脚，不用扫炕，把衣服一脱，随便一扔，倒头便睡，真爽啊！第二天还是我行我素，涛声依旧，尽管哥百般阻挠也无济于事。第三天，娘给留了四天的咸鸡蛋叫我两天就干光了，吃着馒头咸菜，坐那里默默无语，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哥问我：“想娘吗？”我没有直接回答，顷刻答到：“嗯！”。不知道怎么了，说出这句话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酸楚，看来是想娘了，到了晚上，躺在炕上，看看身边没有母亲，第一次体会到了母亲的重要性，心里感到无比的失落，这一夜我有点小小的失眠…

 

 第四天中午母亲回来了，哥进门早，母亲看到哥，第一句话就问：“你妹妹呢？”“娘，我在这儿呢！”我飞奔着跑到娘跟前，娘抱起我像是好久没见我似的，上下打量，看了又看，心疼的说：“看你造的这小脏样！哪像个女孩子啊！”接着母亲亲自给我洗手洗脸，用香皂整整洗了两遍，水都变浑了，到了晚上习惯依旧，母亲还是坐在一旁纳鞋底，陪着我们写作业，睡觉也是老习惯，晚上依偎在母亲身旁睡觉，感到特别的温馨，特别有安全感，这一夜我睡的特别香甜…

渐渐的我长大了，哥哥姐姐都去了外地工作，我也上初中了，父亲退休在家，负责监督我的学习，我也懂事多了，基本不叫父母操心。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已长成大姑娘了，初中毕业以后，我到了离家五十多里路的县城的一个厂子上班，那时候交通不是很方便，我住单位宿舍，每周末骑自行车回家一次。每到星期六下午，母亲都是到村口等我，每次我老远看到母亲就瞬间觉得不累了，飞快的边骑车边喊：“娘，我回来了！娘，我回来了！”母亲总是笑嘻嘻的问：“累吗？”“娘，我不累，给我做好吃的没有？”每次见了母亲这是我问的第一句话。母亲总是说：“早就做好了，怕凉了给你盖锅里了。”回到家里手也顾不得洗，拿出饭菜先大吃一顿，这时候母亲总是在一边看着我的样子边笑边说：“别急，有的是，现在不是前几年了，管你吃个够，看你那吃相，哪像个女孩子啊！”每当我听到母亲说这句话，心里总有种自豪感。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我出嫁的年龄，记得我出嫁那天，母亲在一边偷偷的掉眼泪，父亲劝母亲说：“孩出嫁是件高兴的事，别哭。 ”母亲说：“姑娘出嫁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说完又偷偷掉眼泪，我在一旁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一天我至今记得很清楚。
    光阴似箭，我们姊妹三个都已长大成人也都为人父母了，看着母亲日渐增多的银丝，真觉得自己长大了，母亲总是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但是一提起我们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母亲眯起眼睛总有一种陶醉感，有说不完的事。

不幸的事情来临了，2000年春天，母亲得了大面积脑梗塞，严重偏瘫，整个身体右半边一动也不能动，生活不能自理，那时候我已为人母，深深体会到做母亲的不易，看着母亲饱受着病痛的折磨，恨不能把病情转移到我的身上，替母亲来受罪，由于病痛的折磨，母亲在2001年9月17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母亲离开的那一瞬间，我觉得跟天塌了一般，我的世界一片漆黑…

    母亲去世至今已经十五余载，我也已是不惑之年，但是，对母亲的思念只增不减，总是盼着上坟的节气到母亲坟前跟母亲唠唠心里话。每到回家上坟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思绪万千，不停的回忆着跟母亲在一起的许多许多…
    提起母亲有写不完的故事，道不尽的思念……到此止笔吧，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祈求上苍，保佑我的母亲在那边一切安好....

作者

简介：闫美兰 山东东营人，出生于1969年，初中文化，现自己开一小店，最大的爱好就是：闲时煮一壶清茶，放一段音乐，然后翻几页好书……

征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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