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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童年丨贪得无厌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贪得无厌

   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东北农村,可以说物质生活匮乏、文化生活枯燥,我童年就是在那个时期度过的,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电影,然而,放映队月则是余才来一次,每逢演电影全村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其实电影也无非是地道战、地雷战等老掉牙的片子,可是村民们依然不厌其烦地看,有人本村看完第二天还跟随放映队去邻村观看。

  记得十三岁那年夏天,曾发生过一件与电影有关的事情,某日下午李奇和铁蛋找我去生产队地里偷瓜,我们先穿过一片高粱地,迂回到瓜地旁谷子地时,却见瓜把式老头似乎早有防备,如同稻草人一般坐在瓜地里死看死守,令我们根本无机会下手偷瓜,无奈只好在谷地里潜伏着等待时机。

  谷地里不但闷热还有蚊蜢叮咬,可气的是俩瓜把式老头居然换班看守,而我们偷不到瓜也不死心,耐着闷热、忍着叮咬和俩老头进行耐力比赛。

  熬到近天黑时见一辆毛驴车朝瓜地走来,路过我们潜伏的谷地时,才看清楚是放映队的毛驴车,放映员赶着毛驴车在瓜地边站下,不知和老头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便自己摘瓜往毛驴车里装。

  此时已是夕阳西斜,谷地里蚊蜢多得嗡嗡乱叫,虽被咬得疼痛难捱却不敢弄出响声,期盼放映队毛驴车和俩老头尽快离开瓜地。

  片刻之后放映队毛驴车走了,可是俩老头并不曾跟车一起走,他们似乎知道谷子地潜伏着几个偷瓜贼。

  虽然俩老头没走,我们认为他们肯定会回村看电影,所以依旧潜伏在谷子地和他们耗着。

  直到天色已经朦胧、村里也隐约传来放映队喇叭声时,俩老头可能认为我们已经撤兵,于是二人先回瓜窝棚拿了些东西,又返回瓜地虚张声势地呼喊了几声,然后才聊着离开瓜地回村去了。

  俩老头走后我们依然没敢马上去瓜地,唯恐被他们杀回马枪逮到,在谷地里又熬过一阵子之后,认为二人已经到家不会回瓜地时,才在谷子地如脱兔般窜出跑进瓜地。

  我们上衣早已塞进裤腰扎紧,从解开的第二个扣子处拣好瓜往里面塞,且边摘瓜边吃,湿漉漉的香瓜塞进衣服挨到肉皮很不舒服,却谁顾不了那些都忙活着找好瓜。

  不一会儿衣服都塞得像个孕妇,包括后背衣服里也塞进了香瓜,直到衣服里再也无法塞进瓜时,一个个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瓜地。

  其他伙伴不知道,我偷回的瓜不敢让家人知道,藏于柴草垛里伺机和弟弟妹妹们偷着吃,因父亲知道后轻则训斥一番、重则会胖揍我一顿。

  我们偷完瓜回村时电影即将散场,但我藏完瓜后还是跑去操场观看,还记得那天演的电影是《上甘岭》。

  尽管电影没看到开头,但并不感到惋惜,因第二天可跟随放映队去邻村观看补上,何况我们还偷到了瓜。

  令我们感到奇怪的是,每次放映队来村里只演一晚电影,不知何故第二天竟然没走,傍晚时队长在大喇叭里喊:“社员们注意了,为了鼓励大家生产积极性,放映队今晚给我们加演一场电影……”

  偷瓜时尽管衣服被塞满,我一共才偷了十八个瓜,兄妹几人一上午就吃了个精光,听见喇叭里喊继续演电影,脑海里立即反映出偷瓜的画面,回味着利用看电影偷瓜真是好机会。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正盘算着是去操场看电影、还是撺掇伙伴再去生产队地里偷瓜时,铁蛋和李奇来了我家,见二人挤眉弄眼立刻明白他们意图,于是谎称去看电影匆匆离开了我家,但并没急于去瓜地,去太早唯恐瓜把式还没回来,所以在家里出来直奔学校操场,一是想看演什么影片、二是想侦查一下俩瓜把式是否来看电影。

  全村人都集聚在操场上,我们发现俩瓜把式都站在放映机旁,边和放映员聊天边看着银幕。

  见俩瓜把式都看电影我们心里有了底,虽不愿意离开却禁不住香瓜诱惑,再说了,偷瓜的刺激也不亚于看电影,何况电影今晚看不到明天还可去邻村补上,而这种稳操胜券偷瓜的机会却不是每天都有,所以我们便匆匆离开操场消失在夜幕中。

  因亲眼目睹俩瓜把式都在操场看电影,故此不担心会被他们逮到,走进瓜地后二话不说便摘起瓜来,而且也不再偷偷摸摸,明目张胆地在瓜地里挑挑拣拣。

  就在我们兴高采烈摘瓜、也眼看把衣服塞满即将得胜回营时,陡然听见我们昨天潜伏的谷地里一声断喝:“小兔崽子,都他妈给我站住……”

  还不仅如此,随着断喝声几束手电光在不同方位集聚到我们身上,同时几个人影以极快速度朝我们包抄过来。

  我们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因大家听出来骂人的声音是队长。

  那些人把我们包围在中间,队长进行过简短询问之后,便“押”着我们直接去了学校操场,此时电影还没散场,队长让放映员暂停播放影片,把我们几人偷瓜的“恶劣”行为用大喇叭进行通报。

  原来我们上一天偷瓜时,不管不顾把瓜秧糟蹋了够呛,瓜把式把情况反映给队长,队长认为偷瓜贼是利用了演电影机会,于是和放映员沟通,以加演一场电影为名定计逮偷瓜贼。

  为了使偷瓜贼上当,俩瓜把式还故意在放映机前亮相,而队长则带着四个基干民兵提前埋伏于瓜地四周守株待兔,结果我们中了队长设下的圈套被逮个正着。

这次偷得瓜一个也没捞着不算,我们家人都被生产队扣去十天工分,其他伙伴不知道,当天晚间我便挨了父亲一顿胖揍,时光虽然已流淌过去半个多世纪,父亲打我时那种愤怒的样子依然不曾忘记。

  

作者简介:王明忠,笔名弄潮儿、男、白城市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林业作家协会会员。
  文章散见于《小说月刊》《喜剧世界》《中国散文大系》《文化月刊》《作家与记者》《北京青年报》《吉林日报》等多家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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