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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不已

 东营微文化_ 2020-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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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 鸣 不 已

作者丨张欣芳   摄影丨曹务传

 每次去早市,总不愿去活禽市场,并不仅仅因为那里气味难闻,更因为那一笼笼的活鸡挨挨挤挤委委屈屈的样子让我不忍。放眼街头各色的小饭店,用“鸡”命名者也着实不少,什么黄焖鸡、大盘鸡、沂蒙炒鸡,什么炸鸡排、炸鸡柳,应有尽有。鸡,是我们饭桌不可缺少的美食。我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也不是素食主义者,隔三差五我也会去买只鸡解解馋,可是,当活蹦乱跳的鸡仅仅变成了一道道美食的时候,鸡便从我们的生活中死掉了。

 上课时,跟学生提到有关鸡的诗句“鸡鸣桑树颠”,学生惊问:鸡竟会爬树?我哑然失笑:鸡当然不会爬树,鸡会飞呀!学生更惊讶,因为除了炸鸡烤鸡肯德基,他们并没有见过会飞的活鸡。他们见的鸡不是在笼子里就是在盘子里,哪里会在树上呢。

 我不禁深深地为他们悲哀了,没有听过鸡叫,让他们如何理解“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含义, 如何体会“鸡声茅店月”的意境呢;没有见过活生生的鸡,让他们如何想象“鸡栖于埘”“鸡鸣桑树颠”的画面呢。如果鸡仅仅变成了一个名词,鸡便在我们的诗词中死掉了。

 可在我的童年,鸡还是那么伶伶俐俐地奔跑着……

 喜欢看成群的小鸡在院子奔跑着、争抢着。虽然每天早上,满院子都是东一滩西一滩的鸡屎,一不小心,便会踩上“地雷”。但还是喜欢拿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的树下看小鸡们刨食。只见它们抻着脖子,用一只爪子飞快地刨着,速度之快,简直可以媲美佛山无影脚了。一时间,只见杂草与尘土齐飞,小鸡与垃圾一色,场面热烈堪比农业学大寨,一只只小鸡埋头苦刨,浑然忘我。一旁观刨的我也乐得前仰后合,恨不能大喊号子来指挥一把。

 也喜欢看小鸡们啄食小米,每次给鸡喂食,我都抢着去。端着一个簸箕,盛着小米,嘴里咕咕地唤着,扬手将一把把的小米洒在地上,小鸡们便会闻食而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无数的小脑袋飞一般地低下,迅速地一啄,又迅速地抬起,喉咙里还发出咕咕的声音,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给它们放一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做伴奏,因为我觉得唯有此曲,方可表达它们此时快乐的心情。

 小鸡们特别愿意东刨刨西刨刨,却又十分懒惰,从不洗爪,于是乎,每一只小鸡的爪子上都累积了厚厚的一层污垢,像穿着一双厚底的松糕鞋。穿上这双鞋子的小鸡,走路姿势十分好笑,失去了平日里的轻快敏捷,变得歪歪扭扭,笨拙无比,几乎要用“挪”来形容了。而且更要命地是,锋利的爪子包在里面,刨食就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了。在这个时候,就该我们出场了,一手拿一把剪刀,一手猛地抓住奔跑的小鸡,轻轻将松糕鞋剪开脱下,露出那尖尖的小爪子。然后,手一扬,惊魂未定的小鸡就扑棱棱飞走了,眨眼间又恢复了它的轻快敏捷。

 太阳落山的时候,母亲会张开双臂,嘴里嘘嘘地叫着,赶鸡上窝,这又是一个大工程。小鸡们上蹿下跳地不肯就范,母亲也便东奔西跑地追随着它们的脚步,一点点将它们逼近鸡窝,反抗无果的小鸡们只好乖乖进窝休息。但每次总有那么几只小鸡无比热爱自由,奋力反抗,咯咯大叫着扇动翅膀,飞上草垛,再从草垛飞上树梢,找一根足够结实又舒服的树枝趴在上面睡去。每次抬头看鸡,总担心它们会掉下来,可奇怪的是,它们好像长在树上一般,从未失爪。

 父亲在院子的墙根下垒了一个两层的鸡窝。一层是一个大通铺,供小鸡们晚上睡觉休息;二层是两间豪华间,铺着厚厚的麦穰,温暖舒适,适合下蛋。如果有一天,母亲说:你看这只母鸡,脸红了。那便意味着这只小母鸡今天可能要下蛋了。母鸡下蛋时安安静静地,从不张扬,可一旦下蛋成功,便会得意忘形起来,涨红着面皮,骄傲地仰着脖子,满院子“咯咯,咯咯”地大叫着宣告自己的成果:下蛋了!下蛋了!不过,除了主人,其他的动物们全不理会它,自觉没趣的母鸡只好闭嘴,到一边找吃的去了。对于母鸡的这种骄傲行径,当年的我很看不惯,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下个蛋吗,又不是造了个原子弹,吆喝什么呀。于是我便想办法捉弄小母鸡,当它在豪华间里安安稳稳地卧着准备下蛋时,我会故意走过去吓唬它,将它赶出来。它当然不肯出来,但经不住我再三恐吓,只好夹着屁股大叫着跳下鸡窝,飞奔而去,但也并不跑远,而是躲在一个角落里,探头探脑地观察着,一旦确定我不在,便急急跑回鸡窝继续下蛋,好像跑慢一点,鸡蛋便会掉落下来一般。小母鸡那急急忙忙的样子,让我乐此不疲。但不久母亲制止我的恶作剧,因为老是打扰母鸡,它会停止下蛋的。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捡鸡蛋。虽然我常吓唬正在下蛋的母鸡,但捡鸡蛋我还是很积极的。因为下在豪华间麦穰上的鸡蛋非常干净,拿在手里,热热乎乎的,放在眼睛上,滚来滚去,热乎乎的鸡蛋熨烫着眼睛,无比舒服。当然,早上起床后,在第一层的大通铺里也会有鸡蛋,那是憋急了的母鸡慌不择窝下在里面的,这种鸡蛋就脏得很,往往沾满鸡粪,我从不去拿,都是母亲去捡。有时候我们整理杂物间,也会从里面发现鸡蛋,但往往因时间太久坏掉了。更可笑的是有一次,我们家的一只母鸡好久不见,母亲以为它走丢了,还伤心了很久。没想到,有一天,它从杂物间走出来,身后竟然还跟着七八只唧唧乱叫的小鸡!原来这只母鸡自己偷偷地孵了小鸡,做了母亲,来了个先斩后奏!

 如果一只母鸡下蛋量减少,且经常趴在鸡窝不出来,那它便是想做母亲了。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会精心选择一二十个鸡蛋,放进鸡窝,让母鸡专心孵蛋。孵小鸡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母鸡要一天二十四小时趴在蛋上面,而且还不是舒舒服服地趴着,为了使鸡蛋受热均匀,母鸡每天都要定时翻动鸡蛋,想一想都替她累得慌。可是母鸡从不抱怨,尽职尽责地坚守着岗位,即使是吃饭和方便也都极迅速地解决,从不肯轻易离开鸡窝。有时候可怜它,我就会将水和小米送到鸡窝里,当我走近鸡窝,母鸡往往会误解我的好意,把我认作偷蛋的贼,为了捍卫自己鸡蛋,母鸡伸长脖子,脖子上的毛全部炸起,横眉立目,张着长长的嘴巴,咯咯叫着威胁我,准备随时打退入侵者。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才不跟它一般见识呢,趁它不注意,将饭往鸡窝里一放,转身就跑。母鸡一看我是送饭的,不是偷蛋贼,也就原谅了我,继续安心孵起小鸡来。

 二十一天之后,小鸡终于要破壳而出了,不过它们并不会同时出生,总有那么几只小鸡姗姗来迟,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将这些鸡蛋拿进屋子里,包上棉胎,放在炕上,人工孵化几天。我也就借机好好观察小鸡出生的过程。将耳朵贴近鸡蛋,听到嘟嘟的声音,那是里面的小鸡着急出来,用尖尖的嘴巴在敲击蛋壳。慢慢地,蛋壳裂开了缝,有一片小小的蛋壳掉落了,只是那层薄薄的膜还在。这时,就会看见一个黄嫩嫩的小嘴巴穿破薄膜露了出来。那小嘴巴左边啄一下,右边啄一下,很快,蛋壳就破了一个大口子,小鸡终于钻了出来了,抖抖翅膀,伸伸懒腰,小眼睛黑豆般灵活地转动着,嫩黄的小嘴巴一开一合,唧唧地娇叫着,应该是在寻找自己的妈妈吧。惊喜不已的我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娇嫩的小生命,送还给鸡妈妈!

 小鸡出生后,立马就会跟着鸡妈妈到处奔跑,鸡妈妈昂头挺胸,大步前进,好像拥有了身后的这些小鸡们,便拥有了整个世界,无所畏惧了。小鸡们一溜小跑地跟着妈妈在院子里游行,一路上东看看西瞧瞧,这里刨一脚,那里啄一嘴,甚是忙碌。有时候忙于看风景,落在了队伍后面,猛一抬头,呀,妈妈走远了,赶紧追,因为刚出生不久,腿脚还不太利索,跑得太急,还会栽几个跟头,惹得我们这些幸灾乐祸的孩子哈哈大笑。也偶尔会有调皮的小鸡,趁鸡妈妈不注意,跳到鸡妈妈的背上,一路摇摇晃晃让鸡妈妈背着走,这样就省得掉队啦!最喜欢看母鸡护着小鸡睡觉了,鸡妈妈张开大翅膀,变戏法般将所有的小鸡都收于翅下,不过,小鸡可不那么老实,总想探出头来偷看这个世界,鸡妈妈就用翅膀将其轻轻盖住,不一会所有小鸡就安安静静地入睡了。

……

 小鸡们渐渐长大,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故事,一轮让人百看不厌的故事。

作 者 简 介

 张欣芳,一个热爱教书热爱写作更热爱生活的语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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