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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档案‖彝族九零后诗歌评论专辑

 民间诗歌档案馆 2020-09-04

目录

三句真言——致《夜行者》诗刊/老象

彝族90后诗歌速写与思考/孙守红

给【夜行者】诗人们/孙谦

致【夜行者】/易杉

爱的面孔就是《夜行者》的诗歌之灯/西域

行动就是希望,凝聚就是力量/ 黑惹子喊

磨血造创的起始/ 发星


--致彝族90后年轻一代诗人及其它

三句真言——致《夜行者》诗刊


                                           老象

从发星命名 “彝族现代诗”,编排推出《当代大凉山彝族现代诗选》,到阿索拉毅继起拓展命名“彝族现代诗群”,并主编出版了《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1980-2012)上下两大卷;《《中国彝族当代诗歌大系》等若干大型选集与丛书,不过20多年,中国大陆这一边缘民族现代诗群强势崛起并乘风破浪,势头骇人。更可惊的是,新一代诗人已接踵而来,眼下所见的《夜行者》创刊号,由阿牛静木主编,集群性推出了90后彝族诗人50家!啧啧,要你一瞥不惊吓才怪!

如同面对一桌丰盛佳肴,而无从一一品尝;抱歉和遗憾都不足以表明老象此刻的沮丧之感。由于常年用眼过度及老年白内障等故,近年视力大减,看电脑上的字已相当模糊吃力,这不是换一付眼镜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么,不如奉献几句真言给青年一代,聊表真情与歉意。

所谓“真言”并无奥义,不过真诚之言而已。

第一句是借用张爱玲所说的那句名言:“要出名得趁早。”才气横溢的张爱玲说这话时那么年轻,老象直到六七十岁才心中认领,心中自然多了世道沧桑与人生阅历的若干况味。才女张爱玲处于那个风雨飘摇的历史时期,哪及如今互联网自媒体气势风发的岁月,咱们细看当下成名之轻易,出个名吸引人不过弹指之间!然而当下成群获名者的闪闪烁烁,与历史站台上那些角色能比么? 在其“名”中,隐然包含有某些成色,成为不可磨洗的元素。由此咱何妨思忖:一个人的“名”有大有小,影响或广或狭,其“名”中包住,却有恶有善,有良有劣,有暗有明,有虚有实,有伪有真,有正有邪……犹如各种镜片折射出来的,是多么不一样的人生。那么,作为成就一番事业终归水到渠成的个体,尽管成名快慢不一,其实未必那么要紧;而要获取什么样的“名”,岂非值得预先寻思?


透过“名”这玩意儿,老象凝目的,更多的是那“名”背后长久艰辛的付出,例如我戏称为彝族现代诗的教练师周发星,从80年代被激情之火点燃至今,其地域写作与推动彝族现代诗潮的激情越发稳实而健旺不息;又如彝族现代诗群的领军人阿索拉毅,小学时便已热爱读书写作。他们都证明了为完成一种“使命”而奋不顾身地影响诗界历史;他们令人称许的努力,已经化入一种群体性的正当事业,以其独立自由的写作指向彝族现代诗事业长足发展的永恒。成名的早与晚并不影响其中含金量的品质。


彝族现代诗潮汹涌而至,而今的90后,成为排浪呼啸的群体;如此后浪后浪推前浪的景观,令人鼓舞;不久,00后,01后的彝族现代诗排浪,还将滚滚滔滔接踵而来!一个诗人作为分子汇入这场惊心动魄的现代诗写作潮,是多么有幸;在当今,作为孤单的个体,再努力也收效甚微;但无论什么个体,如果有人发现有人组织,早早得以随着集体亮相而引发关注,这是那些仅靠自己只能碎片式的存在于黑暗之中的写作者不能奢望也无从幸遇的。

至于进入大江大河之后每一个体如何翻波击浪,如何扬名立万,又回到上述话头,仍然只能作艰辛努力,首先要多读多写!


多读多写不过是练习,多读、多思、少写!多踏实做事。或许才是应对互联网时代成名速朽的不二法门,这是老象奉献给年轻一代的第二句真言。


多读多思少写,或许还对应了另一位立志做大作家的丁玲女士的“一本书主义”,一个作家诗人立名就得靠那一本书。这话得到另一名作家林斤澜先生的呼应,他说:我写了那么多(他的小说被公认为有许多精品),可若有20个字传世,我就满足了。20个字之作,不就是一首五言绝句么?一位影响一时的作家如此郑重其言,岂不令后生我辈认真寻思?!


第三句真言:做自己想做的人,做自己爱做的事。这是我对激情有余,理性不足,觉性尚不明朗的青年诗人,年轻一代的真诚期望。这个时代大起大伏,最好与最坏都可以做到极致!要能明辨做什么,以卓识去怎么做,的确太难!时风格调那么无常,社会变化多么迅疾,与其跟风,不如先佇立下来,返观自身,适合做什么人?反观自心,该做哪些事?轻重缓急怎么安排?适合做什么人? 这个问题意味着,作一个诗人很好,不做诗人,做一个自己高兴,对他者有益,有用的人也不错。该做哪些事这个问题,轻、重、缓、急?,是确定了自个做人目标之后,该怎么具体着眼着手去落实,通过什么样的人与事去实施? 应是更切要的。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社会再怎么纷繁复杂,本质上仍然逃不过18世纪狄更斯的概括: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最好的时代。如何投身进去,全靠自心的定力,如何把握条件与机会,唯有实力可以依赖。但即便靠实力获取成功,其价值与意义何在? 人类历史上多少所谓功成名就之徒,最后才后悔不如做一个普通公民更幸福。因此,一个人的人生事业选择的前提——是必须具备明智的辨识力。一旦缺失“正知正见的辨识力”,即使侥幸暴得大名,终将自食恶果、自咽苦果!这已经有彝族青年提供的教训!聪明并不能决定一切,唯有智慧的觉性才能真正照亮自他,成就真实不虚的宝贵人生。而要拥有智慧的觉性,其前提仍然意味着首先确立“正知正见的辨识力”。年轻一代前途无量,似乎只差如何投资的本钱。但有一样本钱绝对不缺:时间。时间有如地产,如何耕种,那就看你自己的了。鲁迅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于读书写作的,阿索拉毅告诉我:他每天的时间,是按每分钟来安排的。


即此不赘!


老象20190828—20190903

于贵阳乌当松溪寓所


张嘉谚(老象),生于1948年初。人文学者。佛门居士。教授。批评家。诗学理论人。



彝族90后诗歌速写与思考


                            孙守红


序言


诗歌是一件与年龄有关的事。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年少时,因为诗歌独特的形式和情感,大部分青少年都热爱诗歌,并喜爱尝试创作,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的逼迫,不少曾经的诗歌爱好者们,都不自觉地放下了诗写的笔。很多曾经辉煌诗歌群体因后继乏人,不得不偃旗息鼓,成为历史的遗迹。

21世纪以来,在发星两大武器——《独立》和《彝风》的推波助澜下,彝族的诗歌群落变得蔚然壮观,成为中国现代诗不可忽视的生力军。然而,据我所知,21世纪初彝族现代诗群中最生猛的80后们,已有不少人进行了转向创作或直接暂停了手中的诗性之笔。所以彝族诗群会不会像其他诗群一样,最后因后继乏人而偃旗息鼓,甚至销声匿迹,成了我心中的疑问。

诗歌在彝族似乎是被推崇的一种高雅的艺术,青少年们都喜欢用诗歌来表达心中的喜怒哀乐。这不,就在心中充满疑问之际,发星老哥给我发来了《夜行者》创刊号的诗歌,让我随性进行点评。一为发星老哥的盛情;二为彝族90后们奔涌的诗血所感,便有了这片小文。

总体来看,在诗歌艺术不断走向现代多元化的时代,彝族90后的诗歌创作呈现出了以下鲜明的几个特点:一、回归民族传统文化,呈现诗性的人生追求;二、对纯真爱情的向往、忧伤和讴歌;三、异乡的个体的生存状况和对现世生活的思考。本文就以《夜行者》创刊号所选的50家为例,对彝族90后诗歌群体目前的创作态势进行简要述评。


一、回归民族文化温润,呈现诗性的人生追求


翻阅这些呈现在我电脑桌面的文本,很容易发现其中大部分仍然保持关注自己的地域民族文化。只是与他们前辈不同的是,在这生存与生活仄逼的时代,他们关注的重点不再是民族文化的神性,而是直面生活,希望“携带心悸/遨游过青春”(勒尔尔且),在青春中的热血中回归民族文化的温润,去寻找诗性回归,以表达自己的生活的诗意追求。

过强物质的欲望,会让一个人变得贪婪,为物所累。然而今天的人们,一直备受物质欲望所挟裹,陷入无休止的物质欲望中,整天疲于奔命,忘记了生命不该仅有眼前的苟且,还应该有诗和远方。大多数人们似乎忘记了陶潜的《归去来兮辞》欢心,忘记了苏东坡《定风波》从容淡定。值得庆幸的是,年轻的彝族诗人们没有忘记,他们在民族的文化中,找到了简单生活诗的意:


我们需要:

一堵黄土墙,盖着零散的松枝

几棵干净利落的大梨树核桃树

温暖的阳光,一堆荞麦杆

我们需要:

就此,席地而坐

简单利落地说话

懒得说话就直接自己睡大觉

不必觉得辜负了又一个春光明媚


——罗洪达汗《我们需要》


一堵黄土墙,零散的松枝,几棵梨树核桃树,一堆荞麦杆,这与城市里的摩天高楼,高档的皮沙发或席梦思比较起来,的确寒酸了很多,但你不用背负沉重的贷款,身心不会被重压得无法放松。阅读这首诗,你一点也不感觉到寒酸,因为你会在它的文字之间,感受到李白长安市上眠的惬意和舒心。

火,一直是彝族的信仰。当苦难降临时,生存困难时,只要有火,彝人就能看到希望。所以:


守着火炉我们喝酒到天亮

饮尽这一年所有的乡愁

守着火炉我们思考到天亮

春天正飞舞在百花丛中

守着火炉我们孤独到天亮

习惯黑暗但不歌颂黑暗

守着火炉我们写诗到天亮

写你的感冒我的斧头

守着火炉我们倾诉到天亮

交换故事,思想和秘密

守着火炉我们相爱到天亮

画一片田野一起去耕耘


——吉狄日都《火炉》


吉狄日都在“火炉”得到了他想要的;吉布日洛“在衰草连天的荒野里行走”,在黑暗中“与璀璨的星光一同归来”;罗家兰“在黑色的经文里”,“ 呼唤春天的颜色”;出生于毕摩世家的比曲邱明,则在“西昌的忧郁”中,孤独地为为彝族的母语招魂;曲木拉铁却发现“母奶是甜的,母语是美的/我的字典里才出现了甜美这个词”;阿布马森在他祖莹足迹里,找到了一切;地地阿木在“阿西西里的夜晚”,向世界大声喊出了“我——是——彝——人”的自信;吉候路立则在那条时间也无法到达,瘦长干枯的河流里,找到了来自于祖先骨头的蓝色篝火;莫洛·吉史拉里在石头和黑土中找到了诚恳与真实的族人;森特伍勒无数次声情并茂地叩拜先祖,在祖先的注视下爱着彝人的土地,并时时因此而热泪盈眶;宾杰在群山之中“举着放荡的火把/高昂起永不落下的英雄结”;何斌民族文化的精血里,“找到了通往天堂的光路”;阿西壹布在明亮的村庄里窃听口弦的疏松和轻灵;马海阿晶嫫这个苦难的彝族女儿,在“梦中有泪的夜晚”,看见“直冲云霄的白鸽。”

在以往我所知道彝族90后诗人的前辈们,惯常以民族特有的器物(如口弦、火镰、猎枪等)和彝民常见的事物,古老的神话传说、祭祀和巫术文化等为载体,体现出彝族诗歌的异质,表现它与其他地域现代诗歌在文化上的不同。而我们以上罗列的这些90后年轻诗人,则是在他们前辈的基础上,更深一步地挖掘了彝族文化的积极内质——文化的诗性,并且试图借一切积极的民族文化内质来对抗时代洪流带来的碎片化生活,寻找到自己完整的诗性的生活。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他们这一做法具有巨大的文化人类学上的积极意义。


二、对纯真爱情的向往、忧伤和讴歌


谁没有过对纯真爱情的向往?谁不曾幻想和梦中情人共度良宵。曾经年轻而血气方刚的你我,心中一定存在着爱情的幻想,只不过而立之年后,在无情的现实中,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幻化成隐藏在我们心底的无奈与失望。然而,彝族90后诗人们的这里,我看到了真性言情的情诗流脉,在他们波兴跌宕、忧欣交集的诗写中,透露出了有别于新世纪以来的红颜写作、女性写作、身体写作、向下写作的清新明净之气,展现出了彝民族青少年恋情的原初之美。

阿加伍呷的情诗紧贴生活,不作无病呻吟,感情自然流露,是其个体生命本能的情感流露。所以读他的诗歌,常常会与他一样,“一思念,日子就疼痛“,”你击中了/我的温柔与多情/在此刻/我多想与你相拥而眠”;江华饮下的,则是“一杯漂泊的酒/洋溢着亲情、爱情和友情”。在他的祖父祖母那里,我们看到了彝族人关于“爱的承诺”;杨吉华沉溺在《初恋的祝福》,“在午后泡一杯茶静静的将往事回想/那微笑的脸庞!/难忘啊,多么难忘!/其实,前面的都是虚伪的假话。我愿:/更美的你,更好的我,终会重逢……”;马海阿晶嫫虽然迷失在林中,但她仍然“在预知的道路上,/与你生死依恋:/依恋——你甜蜜的微笑/依恋——你沉默的嘴唇。/我的爱意遥遥无期,/从生——死/从死——生/只愿与你依依相恋。”;阿牛静木为他的爱人永远编织着美丽的鬼符,念九十九遍的经文,写九十九卷经书,建九十九个鬼宅;吉立土者不敢走太远,害怕看不到,或者错过自己的爱人,从而小心翼翼地躲在某个地方;毛拾贰为他的索玛花,在异乡一遍一遍地失眠;阿力么日牛勇敢地用她的诗歌劝说指腹为婚的姑娘,希望她能够认识到:“你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最后才是,女人!”而自己则以不会做饭来宣告:“我曾笔直地站着从天空下/走过”,体现了彝族女性的个体意识觉醒。

总的来说,彝族90后诗人的爱情诗歌,看到了情窦初开的他们对生命内在本初的纯净,还原了爱情在生命与生活中的意义。他们诗中描写的爱情美好而单纯,绝无半点礼教和低俗的泛滥,且不乏哲理和思考,发人深省。他们的情感态度和内在的诗性精神给了世俗中人一种深深的震撼,使现代精神匮乏、物欲兽欲满脑的人们学会领悟爱、去爱人、爱自己,从心灵深处构建一种和谐、健康的爱情生活理念。


三、异乡的个体的生存状况的关注和思考

 

有人说,90后是衔着汤匙的一代,他们关注的更多是自我的感受,没有社会责任感。钱理群先生在就如何看待“80后”这一代问题时就指出:“每一代人都被他对的上代人所不满,最后还是接了上一代的班,完成了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以至有资格来批评下一代人。”21世纪以来,一体化的经济发展已经打破了边缘民族的生存旧境,他们从自我圆满的生存湖泊融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离开故乡,走进陌生的异乡寻求生存。面对异乡的光怪离陆的社会环境和社会文化,诗人敏感的心灵遭到了巨大的冲击。于是,他们纷纷把诗笔伸进复杂的异乡和故乡,将自己的感受诉诸诗歌,以此来展示当代彝族青年在异乡的心理动荡和生存困境等。这类诗歌比较杰出的诗人有罗洪达汗、穆依色、孤鹰、吉狄日都、曲木轲丹、井中、今古尔布、江华、加巴瓦则、阿雷石哈、杨吉华、吉力木乃、阿达史拉、阿甘凸浪、阿卓日古、安日日、毛志颖、阿克杨冬、达则果果、苏钰琁、曲木合合、贾使子日、吉尔羊力、拉玛伊祖、阿别务机、阿克杨冬、加主布哈、马海曲干等人。

贾使子日在《远方的路上》写到:“为了梦想能在远方开花/我把生我养我的故乡/存在了另一个我的记忆档案库/把爱我的亲人们/留在了我出发地,我的故乡/我把翻滚的童年/留在了翻滚的原野/把滚烫的记忆/归还滚烫的山泉/为了梦想能在远方结果/我把爸爸的神话,妈妈的歌谣/以及来时毕摩的预言/送给了远方的远方/把自己融入到远方中更远的远方”,带着爸爸的神话、妈妈的歌谣,以及毕摩的预言,希望把自己融入更远的远方。这一行为让我们看到,彝族青年诗人的出征,乃是带着故乡的文化精血的。贾使子日的诗歌让我看到了彝族青年诗人的壮志和憧憬,以及他们身上的文化自信。

吉尔羊力与贾使子日刚好相反,在异乡的漂泊,让他更加的思念家乡。在他思想家乡的亲情的温暖和见一面少一面的老人。儒家孝道里讲究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的窘迫,不发达地区有多少能不远游的青年?这个答案不言自明。就算迫于生计远游,理想还未实现,身在他乡的人们也该想想“或许这时候/她正站在屋后望着开进山里的车/看着每一个下车的人/直到最后一个”的“她”了,于是他劝说道:“收拾行囊/我们都该回趟家了”。

马海曲干所表现的,则是在异乡的孤独。面对异乡汹涌的文化暴风雨,感到自己的无法融入,于是便只好在异乡的风雨中特立独行,以一颗“赤诚且热流横溢的心”呼唤着同类:“走吧,继续走吧/行吧,继续行吧/跑吧,继续跑吧/请不要在意世人异样的眼光/你自有一番只属于你/且仅属于你的/自由、热枕的天地!”是的,任何一个敢于在异样的目光中奔跑的民族和个人,都会跑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我是谁?来自何方?又将去往何处?”此灵魂三问,在离开故乡寓居他乡的时候,就显得更加迫切了。在彝族90后年轻诗人的诗作中能看到这样的探索,我感到非常欣喜。自文艺复兴以来,文学就一直关注个体的生存情况,追问人个体的由来。有人称关注时代个体生存的诗歌为时代的良心,如果此说成立的话,那么我们无疑又看到了这个时代的数颗时代良心。


小结


就目前彝族90后诗人的创作情况来看,他们一方面在延续了前辈们民族地域性诗歌传统,另一方面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对传统的诗写方法、内容进行了突破,不断开拓新的诗写空间。总的来看,不管是回归民族传统文化,呈现诗性的人生追求;还是对纯真爱情的向往、忧伤和讴歌和对异乡的个体的生存状况的关注和思考,彝族90后的声音、情感、观念、信仰和欲求,已经开始流布于中国的诗坛。这说明彝族现代诗歌在一些前辈偃旗息鼓后,不但没有呈现出暮气沉沉的枯萎景象,而且出现了更多的新鲜面孔,让彝族现代诗歌这个百花园依旧百花齐放,香气宜人,照旧在大小凉山美丽着自己的美丽。


草就于定南听雨楼

2019年9月11日


孙守红;80后,居贵州定南。字守一;号源清居士;好古、嗜书、喜酒、爱诗;2004年开始学习写诗,2008年开始游历长江以南的大地,进行独立创作,研究地域诗学理论;2012年至2015三上大凉山拜访民刊《独立》主编发星。在发星的鼓励下完成《中国地域诗学探秘》一书文稿;2015年于贵州创办民刊《大荒》,倡导“续脉写作”,2017年入选“新世纪贵州十大诗评家”;2018年公开出版《续脉笺语》,同年,于民刊《大荒》上提出“黎明诗学”,并践行之。



                   给【夜行者】诗人


                                          孙谦


这是继发星的《独立》,阿索拉毅的《此岸》和吉洛打则们的《灵》之后的第三波发源于大凉山的彝族诗潮。潮涌般的诗人群和潮涌般的诗歌作品,都再再见证了彝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诗歌的民族。《夜行者》诗人群以青春的热血抒发发自一个山地民族的感情,在发掘自己民族的社会生活,自然环境和文化生态的同时,也深入涉及到更大范围的现时代的表述。这里少有华丽虚饰的词澡的卖弄,更多的是落地有声的真切感受,且以汉语言所联结的一个整体发出震聋发聩的声音。《夜行者》诗群的诗作天然带有山野草根的气息,气韵,气质,纯朴而自然,丰茂而和谐,无疑是注入死水一潭的诗坛的清澈之流。它仿佛在告诉我们:一切纯正的诗歌永远来自大地深处,而大地的表达蕴含着无限的时空。地域诗学所导引的大地诗歌正方兴未艾!夜行者的命名,表明凉山诗人要在漫漫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意志,志是灵魂之所在,不可褫夺。以此祝贺《夜行者》创刊!2019.9.2陕西天水。


孙谦:50后,当代著名回族诗人,著有【新柔巴依集】【月光和它的反光】【穆斯林词】等诗集。



    致【夜行者】

易杉


西部大凉山地缘历史文化的深度反省,族群意识的情感个性张扬。在当代多样化和个性化重叠以及对话和独白重叠的语境中,大凉山《夜行者》的创刊,是来自具有优秀现代诗歌传统的地域诗性的再次苏醒,是灵魂朝向记忆的献礼,是本地历史与现代意识张力中一次集约式的语言土地性回归。创刊号以代际视野去审视丰富多彩的现代生活,挖掘生命本体的在场和生命原欲的崇高,为大凉山新时代诗歌书写范式及观念创新、形式自觉注入了活水。而书写与现代文明的对应,更加兑现词语与生命与生存与生活的关联,使我们更加真实的内在表达去呼应艺术的立法和美学的秩序,包括良知和责任,担当和批判,如何在当代困境中找到抒情的方向感,依然任重道远。



易杉:诗人、评论家 ,民刊 《圭臬》主编。



爱的面孔就是《夜行者》的诗歌之灯

                                                           

                                                                   西域

由彝族90后青年诗人阿牛静木主编的民间诗刊《夜行者》创刊号出版了,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继《灵》、《此岸》诗刊之后的第三本由彝族青年诗人主编的民间诗刊。这让我有些惊讶,大凉山彝族的诗歌生命力太旺盛了,同时也要给予祝贺!祝贺《夜行者》创刊!祝贺彝族诗歌!祝贺发星兄长二十年前的诗歌“初心”终于在那片黑山黑水的神奇地域开花结果。

《夜行者》创刊号共刊发了阿加伍呷、达则果果、苏钰琁等五十位彝族青年的诗歌,他们中既有省级作协会员等成熟的作者,也有在校的学生这样的后起之秀,基本上都是90后,他们构成了彝族诗歌的新一代。他们的作品有的还很稚嫩,有点已经很熟稔,但真诚而热情,真实而不媚俗是他们作品的共同特征。

像阿甘凸浪的这首《写父亲》:“把父亲写在纸上∕让父亲的眼睛∕在纸上的黑夜一闪一闪地亮着∕让父亲的头发∕在纸上的黄昏一点一点地变黑∕ 把父亲写在纸上∕让父亲的脸蛋∕在纸上的白天照见千沟万壑的沧桑”,整体来看就很饱满、诚恳。因为真实真情而具备了打动人心的力量。

1999年发星在《彝风》诗刊中曾经预言:“如果中国的边缘民族诗人在吸收汉文化及其它一些优秀外文化上多下功夫,努力保持自己的文化特色,用现代的意识、目光重新审视,发掘独特的文化优势,在现代性上富有创造性,那么二十一世纪前二十年的中国文化先锋优势特别是诗歌,可能在众多边地(即少数民族集居地)发生、形成。”,今天回头再来看这段话仿佛宛若昨天,但真实的愿景已经实现。

正是在像阿牛静木这样的90后彝族青年诗人的热爱和身体力行之下,我们得以继续领略到彝族民族文化的传承,而洞视少数民族古老而珍稀的深邃文化长河。

在此谨祝阿牛静木和他的《夜行者》,能够执起彝族诗歌的黑色灯盏,在那片神奇的地域穿行,召唤彝民族图腾,持续的蹈响诗歌之舞。



西域:原籍湖北房县。诗人、诗评家,系湖北省作协会员,房县作协主席



行动就是希望,凝聚就是力量

——读《夜行者》创刊号


                                  黑惹子喊

发星兄传给我的《夜行者》创刊号“彝族90后代表诗人50家诗选”,这些年青的90后的诗作者中,有的在一些诗歌交流会上见过面,有的未见过面但通过网络和书刊有所了解,有的通过《夜行者》创刊号里的文本里才初次相遇,甚至有的个别的诗作者的诗歌我也作过点评。

通过阅读《夜行者》创刊号里众多诗作者的诗歌后,总体上我感到耳目一新,彝族地区这条诗歌的河流始终奔腾不息、源远流长,这是一种诗歌的血脉相承,这是一种诗歌的星火相传,这是一种诗歌的精神绵延。

无论从时间的纵向,还是从空间的横向,无论是不同的国度,还是不同的民族,甚至于同一的国度同一的民族,一代人有一代的时代,一代人有一代的思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精神,一代人有一代的追求,一代人有一代的诗歌。 

从一种内容的艺术表达来说,文学不是唯一的表达方式,还有绘画、音乐、建筑等艺术门类。从一种内容文学的表达来说,诗歌不是唯一的表达方式,还有散文、小说、戏剧等文学体裁。从这一角度来说,诗歌有自己与其他文学体裁有自己独特的表现形式。

纵观古今中外的诗歌发展史,从某一角度来说,诗歌的发展变化可以说是诗歌的表现形式在发展变化,诗歌所表达和反映的内容和精神总是不同时代的内容和精神。

从《夜行者》创刊号里的诗歌文本的内容和形式上看,有些诗作者的诗歌以独特新颖的表现形式诗意的表现出了时代的精神,这是值得关注和可取的地方,但也有个别的诗作者的诗歌,缺少诗歌的表现形式和诗意的美感,需要不断地学习和借鉴来提高诗技和诗意。一个成熟的优秀的诗人总是在追求变化自己的诗歌的风格和形式。一个初学者,需要学习和借鉴,甚至模仿成功的作品也是一种收获。因为盲目的行走,不仅浪费了宝贵的时间,甚至可能有误入歧途的危险。站在前人成功的肩膀上,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阔,行得更远。

《夜行者》创刊号里的年青的诗友们:“夜行”是一种摸索,摸索是一种创新,年青就是资本,行动就是希望,凝聚就是力量,胜利的成果一定属于不息地努力和坚持者



2019年9月3日晚


黑惹子喊:70后,知名彝族诗人,译者,大凉山盐源人。



                     磨血造创的起始

          --致彝族90后年轻一代诗人及其它


                 发星

首先向这些年轻一代的写作者致以敬礼,在这样一代物欲与名利奔驰的时代,你们在写作,这本身就证明了你们不一样的生命意义,其次彝族作为一个诗化民族,写作是其自然之事,就是讲,言说与诗性表达对彝族这个民族来说,本身就是顺势而为,自然而作的事情,特别是当今社会巨变时代,各种潮流与文化板荡彝民族的现实语境,在诗歌写作上应有其社会学与现实学的多重映显,这本身就是诗歌及其它艺术形式存在的理由与意义,再次这样的群体集结,有抱团取暖与整体实力的阅检,也有编辑学的策略等等,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本身就是一种有胆识的亮剑行为。

    自2002年发星编辑【当代大凉山彝族现代诗选】,2011年阿索拉毅编辑【中国彝族现代诗全集】,及其后来编辑的【当代彝族诗歌大系】【当代彝族母语诗歌大系】(与马海吃吉等合编),及鲁弘阿立主编的【第三座俄格--21世纪彝人诗选】等,这一系列的彝族汉诗集结的出版,不仅是秋收了彝诗的阶段成果,更是向山外扔出我们诗歌的炸弹,让那些对边缘民族现代汉诗有偏见与误解,或不解的人,给他一本彝诗正刚的雪经,让雪洁明澈的亮光穿透他们久结的黑眼与旧窗,彝族汉诗如今在中国诗坛具有重要地位与影响,以上诗集的编辑者们功劳是有目共睹的,虽然这只是其一,但就是这其一,产生的影响量能是极大而漫长的,今天又出现阿牛静木这位年轻的编者与诗者,莫不是前面前引者的血依然流淌在他的血中,这是彝族汉诗的幸运与幸福,编辑作为传播的重要手段之一在彝族汉诗影响上得到强烈印证。2018年春天,发星编辑出【2018大凉山新生代诗人40家】对大凉山的90年彝族诗人给了一个初步收集,现在【夜行者】“彝族90年诗展”,则将收集的范围扩至云贵等,显示了年轻一代的胸怀与目光,这是值得肯定与发扬的,也是年轻一代的作为与未来。

     彝族汉诗中现影响最大且具有实力的代表诗人吉狄马加、倮伍拉且、阿库乌雾、阿苏越尔、吉狄兆林五人有诸多启示值得年轻诗人们学习,吉狄马加的“世界性视野写作”,及“大气 、雄浑、开阔、根性的原族写作”,倮伍拉且的“图腾诗写作”,阿库乌雾的“神魔散文长诗写作”,阿苏越尔的铜色澈清的“山性原色长诗写作”,吉狄兆林的“彝族现代口语写作”,他们成功的因素,一是长期坚持写作,30多年不放弃,二是每个诗人已经形成自已的语言风格,或说写作语系,或说个性化语言,这点太重要,一个写作者,没有自已的个性语言,人云亦云,那是浪费青春与才华,二是有一个独特的现象,这五人中有四个诗人都是60后(一人为50后),他们都经历了80年代诗歌理想主义狂飙年代,曾是重要的影响者与参与者,四川作为中国现代诗重镇地位,就是以【中国当代实验诗歌】【现代诗内部交流资料】【非非】(西昌)【汉诗】(成都)【巴蜀现代诗群】【女子诗报】(西昌)等诗歌民刊为代表崛起的,它们推出了天才的第三代诗人及其理论文本,使四川成为当时中国现代诗的首都(圣地),在全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吉狄马加等五人在80年代就已成名,是80年代那股冲天的诗歌理想主义的活血在他们血骨中存留,生长,然后延续燃烧,我认为这是他们至今保持写作旺盛生命力的重要原因之一,纵观全国,当下最有实力与影响的诗人都是从80年代过来的60后,这是一个铁的事实,感谢伟大80年代,让一代诗人带着理想主义的火焰永远燃烧,这是中国诗歌史与彝族诗歌史的奇迹。

    回到90年彝族年轻诗人,我们不难发现,阿加伍呷、阿牛静木、吉布日洛、阿力么日牛、拉玛伊祖、吉尔羊力、穆依色、加主布哈、比曲邱明、曲木轲丹、贾使子日、孤鹰、俄比史布、曲木拉铁、井中、阿布马森、麻卡热古、地地阿木、宾杰、加巴瓦则、阿达史拉、马海阿晶嫫、勒尔尔且等已显示了优秀的才华,让我们看见彝族汉诗未来的希望,彝族没有天才诗人,只有坚持努力付出汗水后成功的诗人,所以,90后诗人们以后的路是漫长的,就像以上五位60后诗人(其中一人为50后),他们血浸80年代理想主义诗血,一直坚持写作至今,30多年后才形成他们秋旷铜然的天空与宽远雄浑的城池,从这一点上来说,90后诗人们还有长路要走,他们要努力磨造自已坚持恒久的理想主义能量,当代的社会语境更加凶猛,名利与物欲时代更加诱引,这正是你们激情的争战之地,多年后,你们有的沉没,有的崛起,命运与缘机总会给付出汗水的人。期待你们。谢谢。

 2019.9.2晨9-10时,大凉山普格双乳山下美穴地。


发星:60后,民刊【独立】【彝风】主编,“地域诗歌写作”的提出者与践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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