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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莲梅​|老院的味道

 西宁的表情 2020-09-06

老院的味道 
Table qing in Xining
作者|王莲梅(青海)

刚好休息了几天,今天快到中午婆婆打来电话让我们回老家吃晚饭。说是哥哥姐姐们也要回来,如果大家都回来那就一大桌人了,所以我俩也早早去了想帮着做点啥。
 


休息了心也静了所以很轻松很自在,刚出县城眼前的景色加上此时的心情,好像是什么东西失而又得的感觉,又好像从没在意过的某种事物重新细细认真地体会了一遍,也许根本表达不出此时的心情。路两䧛的柳树头对着头黄的就像枫叶,把路侠在中间在我看来它就是一条金色的时间隧道,这种景象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同的韵意和感受。
 


树底下的藏藏狗和蒲公英种子都成热了,满天飞舞车窗前有好多像小伞降落粘在了当风玻璃上。时间很快,感觉刚启动,一踩油门,一次挂挡几分钟的时间好多美景就留在路旁与车后,痴痴的几分思绪还没有清醒,又一次减速就到了村子,眼前的这块大石头上刻的这个“和”字今天看来特别现眼,和对面石头上刻的“最美村庄”互相对迎着稳稳当当站在我家门前,形象的代表着这个村子,村子的广场上三三两两的几位老人在玩牌,年轻人都不见了应该都去奔波美好的未来了吧!
 


刚进家门满院子的花椒味一闻就知道是新花椒的味道,这味道刺激的刚吃过早饭的我又想吃东西了。婆婆迎我们进了门,她已经煮好了萝卜不用问就知道要做萝卜馅饺子,这个怀旧的味道彻底刺激到我的胃了,舌两边的液泉不由自主喷出了口水……婆婆和我拉着家常同时也早早拌馅和面的做了起来了,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过了中午我们随便吃了几口午饭,就忙着准备丰盛的晚餐。每道古老的美食做法都有讲究 ,农历八月是最好的季节,萝卜刚长足还没有下窖下了窖的萝卜就不好吃了,葱也是最好时季,这个季节花椒也刚好成熟了,路边村子里都有叫卖花椒的,这个新花椒自己哄干捻细才有特殊的味道,牛羊肉也正好是肥状的时候,不用过多的调料就用新花椒和盐用季节抢来的食材肯定与平时不同。
 


婆婆不让我干,说我外面太忙,回家了好好休息个,让她来做换换我们的口味,但包饺子的时候我还是参与了。饺子快包完了哥哥姐姐们也回来了大家都围着公公婆婆拉着家常。我把咱家的大桌早早收拾好摆上了餐具就闲散地在院子里转了转,院子里那些花儿大部分都开败了,菊花的颜色还正艳丽着。就短短两三个月细细想想错过的还很多,不过花盆里的花开的开了含苞的含苞,我蹲在地上欣赏它们还美美的享受了一番——自拍了几张“花中人”西房里有一大桶成熟了的大豆角婆婆让我带回一些煮着吃,大豆花打苞的时候我还来过一次,好像是前几天的事,时间眨眼睛的功夫换了一个季节。看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婆婆用这点时间把院子里那些枯萎了的花枝清理掉了。
 

我去帮忙她还是没让我帮,阳台西侧公公晒了一堆蕲艾说是让我带到我的小饭馆里给客人泡茶,我何不犹豫地点了答应了,时间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我们炒了几个院子摘的新鲜菜,煮了羊肉、煮了饺子……煮熟的饺子更加好看形状像树叶一头园一头尖,封口捏的花纹像麦穗。其实这种包法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就有了,以前不叫饺子而叫“扁食”还形象地取了个别名叫“老鼠儿”嗯!真的好好吃!像以前的老味道,我有点迫不及待吃的很饱了,婆婆又夹了一块肉我没有拒绝,再饱也吃下了那块肉。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着大桌品着美食,评着美食,回味着美食……说是我做的“荨麻口袋”她们情有独钟的,兄弟姐妹们只要能凑在老院里就会吃这道美食,以前婆婆做后来我琢磨着做了几次,算做出了既简单又古老的独有风味,我给她们滔滔不绝的讲着荨麻口袋的工艺流程:野生荨麻风干后捻沫,做时放适量的荨麻加水熬上几分种再慢慢加白面(也有人用青稞面)绞成湖状闷几分钟然后加上花椒粉、八角粉、鸡精、盐、再加一把小葱花,菜子油烧过炝在上面然后绞均匀即可,剩下来就是合面烙饼了,面要和的软硬合适,擀成溥饼越溥越好烙饼很关键火候很重要,锅沬上油放入饼,要烙出金黄色泡点还不能烙干,这就看你的技术啦!
 


完了后就开始卷饼了,案板上饼面朝下铺开舀勺荨麻糊均匀的抹在饼上,两边对称着卷起来叠在一起,横着用手在中间压个槽在切成两半这样就做好了,咬一口饼皮柔而不劲,荨麻糊软硬合适,这个特别的香味无法用文字说清楚真的好香!”……围在大桌旁谈着、说着、吃着、笑着兄弟姐妹们全来了气氛也就自然愉快,就连花盆里的花儿也吸取了愉快的养分摆弄着它那点小巧玲珑的腰肢,兴奋的不得了!吃罢饺子大家起来洗碗的、收拾桌子的,其间还有谁提高嗓门说:“那天在院子里用大锅做一次熬饭……”边说话边干活几分钟的时间就搞定了。大家继续高一丈低八尺的谈论着古往今来,回忆着小时候妈妈做的美食。
 

是啊!为了生活都难得团聚,聚一次就是一次过去,一次回忆!每年端午节中秋节我们都尽可能地团聚在老院,趁父母身体健在还能给我们做饭就是幸福,就追着妈妈不放,就让妈妈用简单的食材给我们做小时候我们吃过的道道美食。回忆就像一幅不退色的画圈,小时候我妈做的青稞汤面叫“破布衫”其实食材很简单:“青稞面加点食用碱,凉水和面揉光滑手工擀开擀薄,晾干水分。萝卜、洋芋洗干净切成滚刀小块不用炒直接加食材两倍到三倍的水做汤煮烂(也可以按人数来算)然后把面切成比巴掌大的片,不规则的揪到汤里大火煮熟,再把菜籽油烧过,汤面里放一点酸菜、一巴野葱花炝上去就做好了”刚炝锅的野葱花味会飘满整个房间,又是一种独特味道,就这么简单却很有回味。
 


放到今天的餐馆里那也得几十块钱一窝,也许还失传了简单的做法增添了新的味道。小时候我姐弟俩坐在炕上围着桌子边等待妈妈做饭边没完没了的响妈妈问好多的问题,可她从来没烦过忙里偷闲地回答着,还记得当时我问过妈妈“豆面饭疙瘩”是怎么做的我还记得,其实饭疙瘩就是豆面搅团剩下以后放在盘子里整平晾冷,然后切成小块,大火烧开水后放入饭块加盐煮热就行,再加点酸菜还是炝上野葱花,汤清清饭块滑滑的原汁原味,要是当早餐比混沌、稀饭还好吃。
 


有好多食材简单的美味,现在我们照猫画虎地做出来也没有妈做的那个味道。比如地皮菜现在超市里也有卖的但做出的包子也没有原本的味儿,记得那时候春雷没响之前我跟妈在草滩上去拾地皮菜那时候我们叫它“地软儿”用它做的包子让我回味无穷:地娃儿很不好洗要得拾掇好几边才能干净,然后肉切沬菲菜切碎备用,热锅冷油法把肉沬炒出油汁在放入地娃儿炒几分钟加盐、花椒粉、八角粉拌匀凉冷再加韭菜拌匀包子馅儿就做好了,地娃儿的土腥味,韭菜的鲜味合成了一种很圆润味道。
 


记得最后一次吃才十四岁那年,之后从超市里买来做过也在餐馆里吃过都追不到那个原来的味道,再以后都忙着打工上班都没有时间去做那些美味了。等我老了无事可做了也去草滩上寻找一下还有没有当年的地娃儿,我也打捞一些岁月里留下的记忆模仿着做一次地娃儿包子给我儿子尝尝……。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了,我要回去了,临走时婆婆给我带了先前准备好的青稞面搓鱼儿和几个油饼,回家一趟享用不完的美食,好把!我明天接着吃。我又呆在地上没完没了的和姐姐们讨论着怎样吃搓鱼儿最搭配,惹得姐姐们笑出了眼泪,我抢着说:“吃搓鱼要炒一盘洋芋丝,切一盘酸菜,炝上蒜蓉和韭菜再调上炝辣子再来几粒生盐,咦!那个味道是最搭配了,想想就会流口水。
 


我真的要走了,给我带的全不带上了我没有拒绝,我不能负了她们的良苦用心要接受这份爰,我怕拒绝一次就会少一次这样的爱戴,什么美好的不美的都在时间里蹭蹭的往后窜,过了时间那就是失去。就比如说一道古老的美食错过了时间,流失了传承,留下的只能是追逐的回意,年轻时不在呼时间、事物、季节的变化,也感悟不到什么到底是生活人情,当然现在也悟不出什么,但还是稍稍懂了些事,一路走来失去的错过太多太多了,现在想来不管是情感上还是事物上都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错过了,把不必要往事和不堪回首记忆都通通的放下,真真切切地把自己释怀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任性了,想把一切都满满地揽在怀里不想放开,不想去验证那句话,等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珍贵。
 


回一次老院就少一次相聚,当在他乡或者在自己的小屋里做上老院里妈妈们做过的美食那再也没有原本的味道了,我们尽力把老院的美味围着大桌其乐融融地吃在老院里,笑在老院里只要父母在,老院在,古老的美味也还在,我们尽可能地把这种美好的现实留的久一些,以后这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慢慢的就会成了我们微笑着抹着泪滴的回忆!

现如今有好多我们同龄人的父母都不在了,老院应有特殊原因也搬迁了,路过老院的时候已经变了模样,时间久了以后再想起那只是牵动心肠的回忆。
 


人生匆匆几十年好多人情世故从我们的忙碌中已经错过,等我们回过神来再去珍惜时已经来不及了。趁父母健在,就多去端详她们忧郁的双眸,就去揣测揣测她们的心思,去打扰打扰她们的宁静。那些老院的故事、那些笑声、那一道道美食、那两双被岁月刻满痕迹的双手、那两张纯朴可爱的脸庞、那些简单语言后面的做人之道都是留给我们的无价之宝。我们把这些只能留在心间的某个角落,在必要的时候拿来感导身边那些温柔善良的人们,再久了我们也被岁月刻画了,老院里留下的一切美好都成了故事——听故事的人那只有我们的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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