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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旱无雨的日子里，终于度过了这个漫长的秋天，虽然己是暮秋时节，风的味道还是那么柔软，留给人的感觉还是那么温暖。秋天是多么美好，秋景是那么让人留恋！谁知一夜风骤起，顿觉冰冷身子单，昨晚还是温柔夜，一觉醒来天亦寒。一场秋雨袭来，树上便己是金黄落地，不经意间就到了立冬的季节，农历十月一又到了，也是中国民间的传统节日――寒衣节。 寒衣节，是我们中华民族民间传统节日中，又一个用来祭奠先人的日子。当秋天渐渐的去了，寒冷的冬天来了，人们脱去薄衫换上厚衣的时候，也忘不了去世的先人，这个时候要去坟地上为他们送纸钱或者“送寒衣”。为的是让逝去的亲人们手中宽绰些，方便去置办衣衫，以便穿的温暖些，能在另一个世界度过寒冷的冬天。但在如今，这个节日似乎已经被世人遗忘，其实它由来已久。据《诗经》记载：“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古时人们从九月就开始缝制寒衣，准备过冬了。 其实，人间秋去冬来，风儿萧萧，另一个空间自然也寒风凛凛，于是人们在为自己添衣御寒时，念及亡亲也需要寒衣保暖，便为“他们”燃起烟火，送去冬日的衣裳。恰是这样的关怀，寒衣节从一开始就裹着一股温暖的气息，被人们格外地珍惜着，也正因为有所挂怀，才更显人间的温暖。虽然那个世界活着的人谁也看不到，谁也没去过那个空间，但是却是人们在精神层面对亲人的关怀，也是对逝去的亲人，一种心灵的怀念。堆堆纸钱，燃起温暖的火光，送去的不仅仅是“钱”，也是对亲人的关爱和祭奠。 我小的时候，记得三爷爷和三奶奶两位老人对逢年过节上坟烧纸，祭奠祖先是非常讲究的。他们一辈子无儿无女，早年过继了二老爷家的一个儿子，谁知我那个叔叔在结婚生了一个女儿后便生病去世了。从此，三爷爷和三奶奶便辛辛苦苦拉扯我那个堂姐长大。后来，堂姐结婚嫁人走掉了。按理说，三爷爷夫妇算是无后之人，对一些家族事情也无需过问。但是老人家对烧纸上坟这些事倒特别上心。他们能记住每一个该上坟烧纸的日子，每到节日都提前买好火纸，亲自用剪刀剪成一捆捆纸钱，无论阴睛，无论风雨，及时把纸钱送祖宗林地烧掉。平时的祭扫活动都是三老爷一个人去，唯独寒衣节，三奶奶总是提前给那位早逝的叔叔做好寒衣，亲自到坟前烧掉。那时候，我总是听三奶奶在嘴中念叼：“立冬了，天冷了，在那边一定要穿暖和些，别冻着腰。” 送寒衣虽然只是个象征性的仪式，但人们对此却十分讲究。寒衣是用五色彩纸裹着棉花剪成的冥衣、鞋靴、席帽的御寒用品，每一份寒衣上都写上先人的名讳，以防有“人”错拿自己的冬衣，令祖先受冻。但这样，那些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就只能挨冻了，为保证他们也有衣服过冬。人们在家祭之外，也另找一个空旷的地方，或者就找一个三岔路口烧寒衣。当“寒衣”被火点燃后烧成灰烬，那边的人便可以收到了，拿去穿上便可以度过冰冷的寒冬季节了。 还记得当年，每当我三奶奶去给我那位叔叔“送寒衣”的时候，我的奶奶都会在自家屋内暗暗落泪。因为我父亲离家出走几十年音信全无、生死不知。我奶奶担心他儿子已不在人世，怀疑被歹人残害，如果那样估计身上衣服也会被贼脱光，寒冷的冬天，身上无衣，怎么御寒呢。她多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生是死，需不需要给送去过冬的寒衣。然而，每当她提出要给我父亲去送寒衣时，都被我母亲严词拒绝。因为我母亲一直坚信我父亲依然活着，人如果还活在世上，烧纸“送寒衣”就成了诅咒，是不吉利的！所以，我母亲坚持不让奶奶给我父亲“送寒衣”。每当这个时候，她们婆媳二人虽然各怀心事，但都是各自在心中流泪。这时候，娘便会给我讲起“孟姜女千里送寒衣，哭倒长城”的故事，并含泪哼起那段民间歌瑶。 新婚之夜夫别离， 残风传来孤雁啼， 烛花悲怆泣曳移， 凉月雪映床半席。 秋风飕飕天气凉， 孟姜孤寂独守房。 昼望云天思杞良， 晚伴豆灯恨夜长。 心忧衣单夫着凉， 不分昼夜织衣忙。 千针万线情深藏， 但愿衣暖把寒防。 谁知一切白恓惶， 送衣不见我夫郎。 怨!怨!怨!恨!恨!恨! 怨恨全是这筑城墙…… 每当听到母亲泪流满面讲完这个悲壮的故事，我的心里已经不是听到故事的新奇，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知道奶奶心里在想什么，也明白我娘心中在期盼着什么。父亲的失联，是我们一家三代人永远的痛，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是永远不能愈合的伤痕。直到奶奶九十七岁去世，也没有父亲的音讯，那时，奶奶早己盼瞎了双眼。我娘也在八十七岁时离开这个世界，临死也没能实现与我父亲再见一面的心愿。 如今，我娘已离世三年，父亲如果还活着也该有九十三岁了。我想，父亲他一定是走了，不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也许奶奶、父亲、母亲早己在那个世界，在那个空间见了面。他们母子、夫妻在那边实现了团园。如今秋已过去，又到冬天。烟雨霏霏的时节，又到了“送寒衣”的日子，我骑着单车，踏着泥泞，再一次来到母亲的坟前。娘，您老去世的时候留下遗言，您不让我给父亲招魂，您说我父亲还活着。我只好遵照您的遗命，没给父亲招魂。把您老孤零零地安葬在这里，等将来父亲的生死落实了，我再给您二老合葬立碑。母亲，您要告诉我，我的父亲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是生还是死？如果他己不在人世，想必你们是已经见面团园了吧，你也该给儿子托个梦，告诉我真相，让我心有所寄，明明白白。可叹我父亲，生又不归来，死在何处眠？立冬天寒冷，无衣怎挡寒？儿心无所寄，思父如剑穿！只当父己死，只当您团园，送来堆堆币，买布做衣穿，二老同安在，报团能取暖，阴阳虽两界，真情天地间！ 是啊，天地有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人间有真情也有冷暖，但只要一双双传递温暖的手还在，何惧寒风呼啸冰封雪冻的冬天。一件寒衣，加上一声嘘寒问暖的叮咛，装满了家人深深的思念与心中牵挂。一句句问候，不在千山万水，天遥路远。今日十月一，寒衣节，我心中默默地祝福所有的亲人，道一声：风寒了，请添衣；天冷了，多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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