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8月2日晚于敦煌市敦煌大厦 上小学的时候,就诵读王之涣的《凉州词》:“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所以,玉门关的意象早已沉淀在我的心里,并时不时勾起我一览其现有风采的欲望。今至敦煌,玉门关自然成了一个必去的景点。据司机讲,玉门关坐落于敦煌城西北90公里处的一个沙石岗上,需行1个来小时的路程。早饭过后,我与侯广泰、范宗武就坐上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向玉门关驶去。路的两边没有齐鲁大地随处可见的绿色,也没有山东高速公路上大大小小的车辆。收入视野的,除悲哀地摇动于茫茫沙滩上的一些骆驼草之外,几乎见不到一棵树木,甚至一株破土而出的小草都会令你“寻寻觅觅”而一无所获。虽系柏油路,却只有一个车道的宽度,设若遇到迎面而来的车辆,其中一辆必须脱道而行方能“擦肩而过”。好在路上车辆极少,特别是驶出敦煌10多公里之后,整个路上只有我们所坐的一辆小车在孤独地行驶着。司机幽默地说:“今天是我们的专路。”但因了玉门关这一景点的诱惑,也就点燃了前行的希望。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询问抵达玉门关还有多少路程,还需多少时间。距离玉门关愈近,就愈激起我们观览其胜景的渴望。但它远非我心目中的景象,只有趋于残败的四堵墙壁,不展开丰富的想象,怎么也无法再现其昔日的壮观;西、北两方虽然尚有一门,但也已经风采不再。我们一圈又一圈地环绕着这个方形的“关隘”慢慢地行走,用审美的眼光与特有的想象去触摸其内在的壮美。它是衰败了,即使墙上现存的所有黄胶土,也因“年事已高”斑驳陆离,生机不再。但也许正是这种古老与残败,才更加勾起我们对它昔日辉煌的向往。是的,它曾有过特殊的辉煌:自西汉张骞出使西域以来,通过玉门关这座“海关”,中原的丝绸和茶叶等物品源源不断地输向西方各国,而西域诸国的葡萄瓜果等名优特产和宗教文化也相继传入中原。当时的玉门关,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所以,玉门关就成了丝绸之路通往北道的咽喉要隘。沙漠上最缺少和最需要的就是水,玉门关特有的丰厚水源成就了它往日的灿烂。即使今天,它的北面不远处,仍有一片清水,一些植物也因水而丰茂地生长着。据司机讲,一年四季,这里的水从不枯竭。大自然的神来之笔是妙不可言的,就在这沙地漫漫、水如珍宝的地方,竟有了这一汪清泉,如一颗明珠,为广袤的戈壁滩增添了亮色与希望,为丝绸之路提供着不竭的水源。任何辉煌都不是永远的,就是古代的玉门关,也难以走出这一历史的定律。王莽篡位后不久,玉门关便遭遇了丝路中断、关口封闭的悲哀。此后虽有生机再现之日,但命运多舛的玉门关还是在三通三绝之后,关口湮没,长城坍塌,路无人迹,进而沦为废墟。昔日繁华景象已不复再现,成了“春风不度”的荒漠寂野。所以,才有了王之涣悲壮苍凉的而又意蕴悠长的千古绝唱。但也许正是因为既有辉煌又有悲怆,玉门关才有了传奇色彩。据司机讲,玉门关原名小方盘城,因为一个传说才改名玉门关的。当时络绎不绝的丝绸之路上,西域于阗国的特产“和田玉”也源源不断地经过小方盘关运到内陆,然后再从内陆换回中原王朝的大批丝绸。为此,于阗国王还派了一队官兵,专门往内陆押解运送玉石。但运送数次之后出现了一件怪事——驮运玉石的骆驼一进小方盘城就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押运官对此束手无策,愁眉不展。一个有经验的拉骆驼老人告诉押运官:“咱们长年途经此地运送玉石,从未祭礼关神。你看这关城全是土筑的,虽然宏伟壮观,再不祭祀,恐怕下一趟也要生病。”押运官问:“怎样祭祀才能消病除灾,确保人畜平安呢?”老人说:“用上等玉石,在城关门上镶嵌一圈,作为献上的贡品,再诚心向关神礼拜。这样关楼就有了光彩,关神也就高兴了。”押运官按老人的建议办了。骆驼灾病果然消除,他们平安到达长安。小方盘城门砌了一圈闪光的玉石后,使关楼更加雄伟壮观。从此,小方盘城就改名叫玉门关。今日的玉门关早已没了昔日光彩夺目的玉石光圈,但因了这个传说,在我依依不舍地离开此地,走进小车的时候,我的耳畔恍若听到了驼铃声声,我的眼前依稀闪现出玉石光圈的光彩。原载于《行旅有道》,陶继新 著;语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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