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世乡愁（组诗）
谢鹤仁
娘
年轻的时候
怕您痛，没敢问
现在想问也问不成了
可我还是想问
娘，姥姥姥爷走的那年
您几岁
您向来是自己碗里有
别人就不会饿
娘，请您原谅我的自私
我在给您烧纸时
也学孙猴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这样谁都不能走进圈，抢您的吃喝
祭祀完毕列祖列宗
我就想多给娘磕几头
是做儿子的不孝
让手术刀割掉了您的胆
苦了一辈子的人
没胆，苦水该往哪流
苦水蔓延到肝，肝割了
娘，您什么都舍得给我
就是不肯把苦水分给我一部分
小蚂蚱，倒着飞
一只蚂蚱要飞，要奔跑
一条渠，一棵树想挡也挡不住
在庄稼地，在麦场
我经常看见一只或者几只
梳着两根小辫子的蚂蚱
它以草茎做支点
轻轻松松的跳到向往的地方
特别是两条高射炮一样的长腿
彰显出非凡的弹跳力
当时，我就站在一只的对面
它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神了，这些小生命
倒着，飞过重重障碍
泥土做的村庄
泥抹的炕
睡大了我多梦的童年
坷垃垒的锅灶
至今喂养着我微不足道的一生
每天扛着锄头
走在洒满草屑、马粪的小路上
我在想三道坑、四里梁、西大滩
这些泥土做的村庄
怎么听，都土得像
村里的七老舅八大爷
土生万物，土是生命之源
我想我可能就是个土命
活着，吃泥土里生长的五谷杂粮
死了，入土为安
每次离开村庄前
都要把衣服上的土磕了又磕
鞋上的土刷了又刷
甚至连指甲缝里的土扣出来
然后扫进簸箕，倒在院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