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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照‖我与绿皮火车的故事

 纪实纵横 2020-09-11

作者简介

王照,内蒙古临河乌兰图克人,65后,中共党员,别名,王海荣,网络昵称:昨日少爷,文学门外汉,曾在《巴彦淖尔报》、《临河晚报》、上海《故事会》、《都市生活报》等刋物发表作品,系本土作协会员,发表的作品有《老井》《古币》《公园见闻》《愚人村的故事》等。

2018

纪实纵横

往事悠悠

我与绿皮火车的故事

王 照

 第一次出远门,是在2004年新年刚过的正月初八,去山东打工。正值南下打工潮的高峰时期,整个硬座的车厢里到处是人,说出来人们可能不相信,就连小小的厕所里也会挤上六七个人,别的什么过道之类就可想而知了,但这确是我亲身经历的,十几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下来,每个人的脚脖和小腿都是肿胀的,这样的旅程一走就是十年,也开启了我绿皮火车上的岁月人生。

 所谓绿皮火车,就是没有空调的,在夏天靠打开的车窗还有车顶的电扇降温,其实也降不了温,所以夏天很热。

 冬天呢,它靠锅炉烧煤供暖。车上会非常地冷,喝的水也是锅炉烧的。绿皮火车没有电水炉,人多,供水紧张,打水就跟打仗似的。

还有绿皮火车比较慢,停站的时间长,它必须给比它等级高的火车让路。还有些绿皮火车站站都停,就像公交车,但是它的票价非常便宜。

 这就是我所说的绿皮火车,而结缘绿皮火车还要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说起。

 我出生在乌拉特前旗西小召一个叫“南黑柳”的地方,2岁的时候得了一种病“拉肚子”,所有的医生偏方都用了,不见效,于是坐车去大医院,这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时间大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单从坐火车的角度讲,和同龄人,甚至岁数更大的人比,我是幸运的,因为很小我就坐火车了,这对哪个时代的人们想都不敢想,有的岁数老大了,还没有见过火车。我邻居家的几个女娃,直到出嫁时,才跟着对像到城里的火车站看了看真正的火车,而时光也推移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或许人们不相信,但这确是真实的身边事。

 在我5岁的时候,因为生活的缘故,我们家搬到了临河乌兰图克一个叫“蒙五队”的地方。这样,我的奶奶便领着我们常常往返于东西两地,一地是东,我的出生地,有我的爹爹和姑姑生活在那里,一地是西,是我们的新生活地,于是我们成了火车上的常客,而那时的火车也正是这种真正的绿皮火车。

 只是年龄尚小,没有太多对绿皮火车的记忆,只觉得很长,声音很大,鸣笛声很亮,冒出的烟很浓,里面能拉很多人,候车室的冬天生一个很大的火炉,看上去比家里的要大好多好多,个头比小孩还高,四周的墙上,挂着有字的牌扁,有时我会看着这些字读出声而遭到大我几岁的姐姐的阻止,因为我的“胡诌瞎编”的读音,遭来好多陌生的眼光。

 还有就是车站跟前的供销社,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画着图案的小人书了,《我的大学》《童年》《在人间》《表》里面的图案,往往会引我发笑,这或许就是我最早的文学启萌了。

多少年后,我没有走进文学的殿堂,却与绿皮火车接下了不解之缘,2000年我光荣下岗,也就是从那时起,为了生存,我成了绿皮火车上的常客,做为一个生活在底层的下岗工人,出门坐车首先考虑的是价钱,至于舒不舒服,身体能不能扛的住,这些都是次要的。

南下打工潮最热烈的时候,为了减轻农民工的负担,各地都开通了民工车,包头到沈阳,呼和浩特到成都,长春到乌鲁木齐等,包头到沈阳的硬座,全程票价108元,便宜吧。

大家有坐过绿皮火车的可能会有这样切身的体会,就是非常地拥挤,会有很多站票。开始会站着,但是当人们的体力透支到一定的程度以后,就不会顾及面子了,千姿百态,都是一种自然状态。

 就像这种场景,妈妈会安排一个最好的位置让孩子可以躺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展示着生活的又一个层面。

 绿皮车厢就像一个大杂院,尤其是车厢里的各种味道。如果你不能忍受这些,你也就看不到闻不到车厢里的百味人生。

 绿皮火车的座位不像高铁,高铁的座位朝向是一致的,一致的朝向它已经阻隔了人们的一些交流,但绿皮火车是面对面的,方便交流,那些能聊的,三五分钟就可以称兄道弟,能海阔天空。

 在寂寞而漫长的旅途中,与人聊天是打发时间的最好选择,而绿皮火车的这种座位布局,又恰恰增添了这种机会,一次从河南转车到浙江,与几个女孩同座,途中一个女孩拿出花生什么的让人吃,也友好的示意我吃,我谢意的笑了笑,这样就算认识了,我们一路交谈,她告诉我她是云南的,生活在一个山村里,是布依族,没怎么上学,早早就出来打工了,在深圳的一家玩具工厂做流水工,因为生病,在家待了一年,这次出来是找弟弟的,弟弟也在打工,好长时间没回去,家里人不放心,让她出来找,我问她没目标怎么找,她说,听老乡说在温州,她先去了找个活待下来,就打工就慢慢寻找。我还问了她布依族的一些生活习俗,诸如红白事宴和汉族有什么不同,她说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基本差不多,这是2005年的事,好多时候我都会想起这一幕,这个个头不大,睫毛长长的布依族女孩有没有找到她的弟弟,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奔波,生存,这在我们父母的眼里,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在江苏芜湖的旅途中,见一女孩在吃一种很小的表皮发黄的东西,剥着皮吃,看着像红薯,待车厢有了空座,我们在一排坐下,我问她吃的是什么?她说是芒果,我说骗人,芒果我见过,这么大,我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她听后用手抿嘴发笑说,芒果有大有小,说我说的是大芒果,她吃的这是小芒果,就这样,我们搭上了话,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有着南方人的水灵和白净,她向我介绍了她们这里的特产,如水果、稻谷,问我是哪里人,我说是内蒙古的。外地人,由其是南方人,一听说内蒙古,首先想到的就是大草原,因为她们多数对内蒙的了解,就是从书本和电视画面里看到的绿色大草原,于是她就很好奇的问我是不是住在像电视里那样的草原上,我逗她说是,住蒙古包,喝马奶酒,吃手把肉,出门骑马,她问女的也是,我说嗯,就连上厕所也是骑马去山里…逗的她不停发笑,就这样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也快。

  绿皮火车里最便宜的盒饭是5块钱一份的,那些开始卖15块的盒饭,等到小推车推了两趟过后就会降到10块钱,坐的多了有经验的会说再等等,再等一趟就是5块钱。

为了熬时间,绿皮火车里打牌的人是最多的,也有打毛衣,吃东西,聊天的,里面的生活场景真的是应有尽有,因为慢,一切也就显得悠闲自在,有拿保温杯泡方便面的,还有把窗帘椅套裹在身上的,这看上去很不文明,可有时因为真的是太冷了,尤其在深夜,比如春天从南方回来,上车还是单衣单裤,当车过了北京就开始冷了。

 坐的多了,也就多了些趣闻,每逢看到拿编织袋的人越来越多了起来,经验告诉我,车己进入巴盟地界,家很快要到了。

从新疆乌鲁木齐到吉林长春的车,全程3000多公里,两天三夜,58个小时,因人多拥挤,车厢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烦燥,他(她)们要到那里去?会和我一样是要赶着回家吗?面对这提着大包小包行里卷的打工者,我在心里默念着。

车厢里的旅客上演着形态各异的表情。有拿到工钱透着快乐的,有欠着工钱锁着眉头的。也有一些穿着干净亮丽的异客,表情各异的说着话或玩着手机或吃着东西。

 环顾着陌生的旅客朋友,面部的表情随内心的变幻而变幻。 生活,让多少人疲于奔波,又让多少人背景离乡。人们都说这样的绿皮火车是不能停的,因为一停就要影响他们的生活,但是现在有些这样的绿皮火车已经升级为空调车了,票价翻了一倍,没有以前方便了,但是他们没有选择。

 一火车的故事,意味深长,很多是平淡无奇的,也有偶感意外的,一些失物叫嚷着,一些争抢霸座者,噪噪闹闹,再现着有声世界,流露出游离于文明之外的丑陋,而一切又都是为了两个字:活着。似乎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听我说坐了这么多火车,走了这么多地方,觉得应该是又有钱又闲的主,其实我所有的行走都是为了生活,是属于绿皮火车一族者。这么多年的行走,走过了很多地方,就是没到过港澳台。而我所有的行走都是有目标的,就是坐上火车、班车,到一个叫工地的地方。

 每个地方都有夜排档都有麻辣串 每个地方的人也都喜欢打麻将这么多年的行走,除了工地,就是工棚,除了睡觉,就是干活,只有透过移动的车窗看变化着的山山水水,看苍劲的藤蔓爬过墙角,看高高的白墙灰瓦讲述传奇,看小桥流水匆匆而过。感觉每一处日暮吹烟都写满诗意,每一架纺车都缠着曾经,轻触一扇扇古老的门窗,思绪万千,不知道如烟往事,锁往过多少寂寥惆怅,也不知道古老长巷,有多少故事曾纷纷上演?

越来越多的高铁,动车应用而生,绿皮火车做为一个时代的印记,在渐渐退出视野,只留下绿皮火车的故事在曾经一代人的心底埋藏,对年轻一代,更年轻一代而言,绿皮火车只是书本里的记载和影视画面的再现,汽笛,煤烟,锅炉和拥挤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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