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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喜风情录|赵好玲:早年,那些事

 享道 2020-09-11

早年,那些事

赵好玲

    每次附着小小的身子,透过花池间的茎叶使劲往屋里瞅。其实没有具体要捕捉的事物。就单纯的好奇,试试能探见啥就啥:爬炕沿写字的二姐;卷旱烟叶子的父亲,总是卷的就剩个角时不用浆糊,伸舌头一舔,纸尖往上轻轻一抿就能黏住;小妹睡醒若遇着屋里没人就会自个爬起不抹眼泪发嗲……许多趣事。能遇上母亲拿了点心放柜里,算是捡着了漏。没有啥鬼精,捉狭的心思。这情形总是被出屋压水或经过的人打搅。也怪,一扰就没了那兴趣。

    出门穿过大大的碾麦场就是二婶家。二婶家住窑洞,临土崖。院子大的跟外面碾麦场差不多大。鸡鸭都散养着。时常,二婶择菜有剩的烂菜叶啥的站花池前“咕~咕咕咕~”一叫唤,鸡鸭就奔过来。我喜欢将烂菜叶子扔老远,看这群活物扑浪着翅膀撒欢叫着抢食。时不时啄一下对手,透着骨子里的叛逆和野性。不像母亲,要剁碎了搅麸皮倒食槽里,一只只遁食槽“咕咕”叫着低头叨食。循规蹈矩的牵不起劲头参与。也就是捡鸡蛋,有馋虫勾着跑的快些。家里院子小,母亲又及爱干净,不喜欢鸡鸭的乱窜。不圈养咋养?这会想起倒有些羞愧,自己何尝不是骨子里嵌着份野,只惦着自个喜欢。倒是后来世事经临,越活越拘谨。

    院子东面扎细篱。有门。园里韭菜、油麦、南瓜、西红柿、豆角、黄瓜之类水灵灵一片。我是自个不敢到里头捣蛋。除非二婶姑娘霞陪着,西红柿、黄瓜衣服上蹭蹭,装一肚子。有时二婶会喊一声:不敢瞎糟践,捡红的摘。谁说那时候小,竟也知道个轻重不敢皮。也怕皮了再没机会进园子。回家总要带回些。有时淘了韭菜,母亲会给我们烙菜盒。白面皮裹着韭菜鸡蛋粉条平底锅“吱溜”一声那鲜香弥久根植在记忆里。

     因为临着打麦场又有口井,这院子人气一直很盛。早年村里吃水都靠这口井。粗麻绳上带着活扣一圈圈的绕着辘辘。打水时,拴了水桶的麻绳随着坠物嗖嗖往下落,辘辘,拐把手轮了圈的向回转,只听“噗通”一声水桶临了水,井上的动静才算安静下来。不过这是莽人干的事。真正惜过日子的不会这么干,都是手摇着拐把慢慢往下送,还想着这桶得用一辈子。临水了,轻晃麻绳就能满盛。路远的推个架子车,挂四五个桶一路晃悠晃悠,见着谁都要撇几句。拉回水半晌过去了。队里人碾麦子,晒场子,口渴的借家伙什的趁着窑里的凉快劲都要多坐会。透着世俗的人情与邻里间的亲厚。

    那会不知是真跟二婶亲近还是贪二婶院里的事物。反正常去,去的多了不去就念。早晚的跑过去。哪怕是大冬天下学回来,坐她炕上蹭火盆也要蹭会。

    不记得到底是哪天,反正洗完脸正蹲花池边瞅着屋里发呆。冷不丁被母亲扇了后脑勺拽着进了堂屋。“瞅啥瞅?一个个看着怪伶俐,不教真啥也敢动了。”训的我一脸懵。并一个劲的释问是不是昨个看见霞拿盒东西去学校了?我是跟霞一个班,可她昨个拿啥真没见。一个班就二十几号人,就是我没看见。谁拿了东西不显摆?在一片嘘声里堆砌自个小小的虚荣?你传他他传你一会保准全知晓。要说她拿也是前阵子不知道得罪了哪个?班里那几个厉害的教唆全班女生不跟她相好了。下午来拿了盒稀罕的耳坠子。黄灿灿有环形的、会摇头摆尾小鱼的……反正是讨好巴结了那几个人。这一阵她倒是保全的挺威风。那几人干啥都拉上她。也不知道当时的班里是哪刮来的歪风,拉帮结派的,谁要是跟谁为点事翻脸,以往吃过人瓜子啥的都要这几个人撑腰惦着清算了还回去。拿的多给班上人发一圈剩下的给了那几人。大伙吃的高兴就免了受疏离之苦。只是二婶发现的晚,这些东西早散出去了。等拉着霞去那几家讨,家长各个撵着追打呵斥。就是没讨回一件。都没有看见娃往回拿,不知道野的撒哪了。二婶破天荒在大街上骂了半宿。第二天上学校找着质问也没问出个啥。倒是打了学校的脸,一天吆喝教娃五讲四美,临了娃们强成匪了。一连开了几次全校大会,纠校风。

    有人到院里打水,二婶就絮叨银钱渡人心。后来因为个窜过墙头的冬瓜,也会疑神跟人起争执。回头生气撅了园里的冬瓜蔓。时间久了大伙就开始躲闪。

    有时候就想,这世间万物本攥着一份美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开始迷失。

关  于  作  者

About the Author

赵好玲,笔名零凌, 1975年生于山西省闻喜县上峪口村,热爱阅读和诗歌。有诗歌发表获奖,入选年度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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