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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永之伤——送我上青云

 乐儿小筑 2020-09-17

滕丛丛的《送我上青云》票房很不理想,我听到把票房归之于排片的声音,顿时对片子有了反感,主演姚晨的发声,让这点反感加剧。随手点开这片时,带着挑刺带着批判的念头来看,不到一百分钟的电影结束后,发现,影片涉及的内容与题材,包括表现手法,镜头,都可圈可点,姚晨也没有那么令人讨厌。

导演在她的女性电影中塑造了盛男和母亲两个主体,一对母女,两个时代的女子,性格与经历完全不同的女人,盛男有些用力太过的感觉,母亲又显得差了些意思。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几个镜头不多立意一言难尽的男子:游离于世外却挡不住红尘欲望的李老;一心钻到钱眼里的四毛;在金字塔上层为富不仁的阔佬李平;还有,反复在我脑海中出现的刘光明。我想写的仲永,是出镜并不多的刘光明,由袁弘饰演。

初见刘光明,带着眼镜,挂着相机,像极了文艺青年。他说他只拍云,那高高在上的云,距离我们至少有一千六百公里。他问盛男,当记者要什么学历,盛男说什么学历的都有,他又问盛男是什么学历,盛男说硕士,实际上盛男是博士,她怕说了博士把刘光明吓跑。后来他问盛男读博士很难吗?盛男说还好。导演用这几句对话勾勒出了刘光明的心底:他渴望自由,像云一样自在;他也渴望被人认可,像云一样被人仰视与注目;学历是他渴望又不可及的东西,他羡慕,却没有能力达到。

内心如此丰富的一个中年文青,自然有着自己的故事。导演很残酷也很冷静,她赋予刘光明的身份是阔佬的女婿,被阔佬女儿死缠烂打追到手的被阔佬不屑的女婿。他一方面享受着婚姻带给他的丰厚物资,一方面鄙视着赐予他物资享受的人,从不曾真正与生活和解,顽固的坚守着自己茫然的清高。在长期的压抑里,他的性格早已发生了扭曲,他将自己的相片贴在玄关,让每个进门脱鞋的人向他弯腰就是明证。在阔佬们的聚会上,他又被叫上场背圆周率,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这一刻的刘光明是他人手中的玩物。而骨子里的懦弱让他保持着沉默,他回避这一切的做法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背诵圆周率。

他对知识的渴望一直都在。小时候背圆周率上了小城的电视台,被称为神童,这让他有了仲永的名气。后来三次高考只上了专科,想升本又被人阻止,学业的终止并没有打断他追求知识。小城里无人的图书馆是他一个人的地盘,撑起他的精神世界,也令他画地为牢,与其他人泾渭分明。导演给了他仲永般的人生,古文里的仲永后来与村中人毫无差异,刘光明却刻意让自己与小城中的其他人有差异。他像是被拔去了羽毛的鸟,抑或这羽毛都只是他关起门来的想像。

他相信人是有灵魂的,死亡不是终点,说到这些时他的眼眸闪亮,那刻的他将自己伪装到一个高度,甚至让盛男为之倾心。当盛男讽刺他连死都不敢时,他跳了回楼,那楼不高。但我们至少看到了他的反抗。最高潮也最意味深长的画面出现在李老的丧礼上:当人们排着队向李老鞠躬告别时,刘光明挪动着轮椅到了李老的灵柩后,他面带微笑看着那些鞠躬的人,平静祥和。那一刻,我的理解里,他是真的死了。希望死了的他从此与这世界相融,拥抱属于自己的生活,将被捆绑在命运罗盘上的日子过出花来,在余生里。

记录是最长情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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