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是一年的过年，这几天头脑里满是儿时的过年情景。 小时候，我随祖母住，每年腊月，祖母都要挑个晴朗的日子，把屋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搬出去，把屋子打扫干净之后，还要用“石泥”将墙壁粉刷一遍，然后，将搬出去的物件，擦洗干净，再一一搬回去。在此过程中，我给祖母打打下手，干些小活。晚上，躺在打扫一新的屋子，感觉十分舒心。 腊月二十七、八，是蒸过年馍馍的日子。父亲因为在蒸馍铺当过小工，烧火的重任，就属于父亲了。父亲说，馍刚搭上锅，一定要赶火，蒸汽上到笼顶，才可以用中火。担心锅里的水熬干，要在锅里放个瓦块，瓦块发出响声，就是锅里的水熬干了。馍馍有走亲戚用的馄饨馍，有一个人一个的小馄饨馍，主要是自己吃的疙瘩馍。这两天，还要炸炸格、油饼，烤点心。当雪白的馍馍出锅，晾在大蒲蓝里，馍馍麦香的味道，油锅炸出的味道，烤点心的味道就是浓浓的年味。 物质短缺的年代，肉是要凭票供应的。公社的食品站就在我们村，社员都拿肉票排队买肉，且都盼望能买上缠腰部位的肉，因为，那个部位带板油，不仅可以吃肉，还能炼油炒菜。从小到大，我没有过年没有肉吃的记忆。（妻说有一年她们家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吃肉）月尽中午是要吃煮饺的，母亲说是“颠麦桩” 。下午还要扫院子，把家里的门前屋后扫一遍，干干净净过新年。要贴对联。对联是自己买一张红纸，要么央村里的会写毛笔字的写，要么自己写。那时，没有卖对联的。赶天黑前，家家户户的大门上都贴上红彤彤的对联，过年的气氛就营造出来了。 除夕夜，父亲将买下的猪肉清洗干净。有的年份，还会买个猪头，要将猪头的毛发用炉火棍子烫干净，然后下锅煮肉。煮肉时，在锅上还要蒸上馄饨。馄饨里的馅是红萝卜加豆腐和香菜。馄饨里要随机放进两三枚钢币，第二天早上吃饭时，谁吃出了，谁就要在新的一年发财了。我们都希望父亲吃出，因为，父亲是挣钱的。与此同时，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炕上，说是熬年，也没有什么吃食，就是说说话，等肉熟了，吃点肉。 睡觉前，我们兄弟姊妹要将母亲在冬天给每个人赶制出来的新棉袄、新上衣、新棉裤、新外裤、新鞋子，买的新帽子、新袜子、新裤带放在各自身边，初一一早起来换上。由于是母亲手工做的鞋子，刚穿上，很夹脚，一般都得走上两天，才舒服。
初一的早饭，有用红萝卜片、白萝卜片、莲菜、宽粉条调制的凉菜，有凉肉，有热肉片，有自家腊月生产的绿豆豆芽菜。饭食是把除夕夜蒸好的馄饨，再加上面条下锅。每个人一个馄饨馍。吃饭时，母亲总会给我们准备一些葱段、大蒜，父亲说是吃了大葱聪明，吃了大蒜会算账。挺好的愿望！ 初一的午饭是大锅菜，就是用肉汤将猪肉、白菜、茄莲（有时用白萝卜替代）、豆腐、粉条、海带一起熬。吃饭时，一人一碗大锅菜，再吃上平时吃不上的白面馒头，那是怎样的美食啊。上午，我转到祖母屋里，祖母在切肉时，还会给我切一两片肉吃。 初二，母亲带领我们兄弟姊妹去给舅舅拜年是每年过年的必需项目。因为外公外婆去世了，父亲没有和我们去拜过年。从我们家到舅舅家的匼河村大约有五里地，我们大多是从一条叫小涧的小路上步行去的。后来，有了自行车，哥哥骑自行车从大路去。在舅舅家，妗子会给我们每个人发两毛钱压岁钱，而舅舅会给哥哥和表哥每个人发五块钱。舅舅自己只有一个闺女，对这两个大外甥是格外关照的，令我们羡慕不已。 过个年，能得到祖母的两毛钱压岁钱，母亲的两毛钱压岁钱，妗子的两毛钱压岁钱，总共才六毛钱。
过年时，去亲戚家拜年和我们家招待客人的程序都差不多，先是端上茶食，有点心、炸格、花生等，让客人喝茶。接着，上一大盘凉菜， 一壶酒，主人要给每一个客人敬酒，晚辈要给长辈敬酒。最后，上所谓“八碗一盘子”，就是四角是四碗热菜，每碗上面放四片肉，每人两片，两碗凉豆芽，两碗烩粉条油炸豆腐丝，正中间一盘带肉的凉菜。主食是馍馍。 过年时节，打麦场成了学习骑自行车的训练场。小伙伴在哥哥姐姐或着同年伙伴的陪同下，学习骑自行车。那时候，学会骑自行车的快乐和现在领到小汽车驾驶证的快乐没有两样。 初五叫破五，早饭是要喝油茶的，就是把花生、黄豆煮了，再加上白豆腐、油炸豆腐、粉条、炸格、芝麻，搅上白面，最后煮上馍馍。这是过年最后一顿好饭了。午饭时，大多数人家就开始夹带粗粮了。 过了初五，随着生产队开工，年就算过去了。 作者简介：郑作升，生于一九六二年四月，现供职永济市公安局，是一个有38年警龄的老警察。喜欢文字，有十几篇文章在《黄河晨报》见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