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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遣支队出色地完成了深入江南敌后、进行战略侦察的任务，故先遣支队的建制撤销，部队解散。各指战员回归原建制工作。于是，粟裕率领原第二支队的指战员，回到驻在当涂马家桥的第二支队司令部。 回到二支队，张鼎丞司令员就说：'粟裕啊，集中思想，在军事上多动动脑筋，多下些功夫，多打几个胜仗。' 遵照张司令的要求，粟裕首先歼灭了专门袭击新四军、阻碍我军开展抗日游击战的国民党溃散之军余忠承部。接着又在小丹阳查湾镇、大官圩、青山、黄池一带，积极地频繁地开展机动灵活的游击战，每次歼灭日伪军五六十人。 与此同时，日寇也明显地加强了对这一带的反复'扫荡'。彼此你来我往，反复较量了三个多月。 在积小胜为大胜而频繁战斗的三个月里，粟裕一直在认真思考，如何寻找战机，发动一次较大规模的歼灭战，狠狠地打击日寇，争取更为主动的局面。是的，打蛇要打七寸，打日寇也得打要害。  他面对地图，研究再三，认为官陡门是日伪一个很有战略价值的大据点，是一个比较好的攻击目标。于是对这个大据点进行了多次详细侦察，他的歼敌构想也就逐步形成并逐步成熟。 听说要攻打官陡门，张鼎丞特地从皖南赶回第二支队司令部。他对粟裕说：'前些日子，我看见你经常在地图前，目不转睛看着官陡门思考，就知道你打算从这里下手了。这个决心下得好！官陡门在芜湖机场附近，是日军的战略要地。在这里歼灭敌人，不仅在军事上给敌重创，而且在政治上也能震动全局，这个决心下得好！' '是的，张司令说得对。'粟裕笑了。 '你准备如何攻打官陡门？' '长途奔袭。' '准备了多久？'' 考虑这个问题有三个月了，下决心在这里干也一个月了。这个月里，主要是做些针对性侦察和针对性训练。' '很好。' '我向司令员详细汇报一下作战部署吧。' '不必了。不过，有一点我是要提醒你的： 分配任务时得给我张鼎丞留上一份。' '这……'粟裕感激地看着张鼎丞，不知说什么好。 对于张鼎丞的信任，粟裕决心以胜利来报答。于是再一次地仔细检查部署情况，看看还有什么遗漏和不当之处。在地图前又一次沉思起来。 官陡门是一个四面河沟交叉的水网地区，只有两条可进攻的路线，而且都要渡过好几条又深又宽的河，并必须经过敌人青山街、黄池镇两个据点，既难偷袭，又颇有被截断退路的危险。此外，敌在宣（城）芜（湖）铁路沿线，每隔数里就有据点。  官陡门距铁路最近点仅3华里，距离机场也只有6—7华里。官陡门南面8华里的永安桥、北面10华里的年陡门均有日伪重兵驻守。 战斗打响后，增援之敌可以很快从西、南、北三面压过来，敌机如果出动就更快了。官陡门大据点本身的防御也非常严密，外围阵地设有三层铁丝网和鹿砦等障碍物，铁丝网之间筑有隐蔽的战壕和地堡。这样的防御体系，无疑会给我军进攻造成极大的困难。 但是，古往今来的战争，常常是出奇者胜也！敌人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突然袭击最容易得手之处。粟裕把各项准备工作，以及可能发生的意外如何应对再想了一遍，觉得确有取胜把握，才在作战报告上签了名并呈送张鼎丞。 1939年1月18日清晨，粟裕对全体参战部队作了简短动员，指战员们便轻装出发。他们先向北疾进，待黑夜到来时，突然转向西急行军。 每到一个渡口，都有预先准备好的船只在等候，部队摆渡时，船只不多不少，正好一次渡完。就这样，粟裕率参战将士，神鬼不知地渡过了丹阳湖，顺利到达西岸。接着，在夜幕掩护下，很快翻过堤埂，那里又有事先备好的船只在等候，部队乘船继续西行。 一路之上，不准说话，不准提问，总之，严禁一切声响！除了个别侦察部队的干部外，指战员都不知今晚要干什么，感到紧张而又神秘。黎明前，部队来到了距官陡门仅80华里的预定隐蔽集结地，粟裕命令全体官兵隐蔽休息。 经过了八九个小时的调整休息，于午饭后，粟裕亲自主持召开了排以上干部紧急会议，宣布攻打官陡门日伪大据点，具体分配了各连队的作战任务和战斗程序。  明确规定了40分钟内必须完全解决战斗，迅速集合撤回。随即参谋人员给各部发放了地图、命令、联络记号、对敌口号、宣传标语等。接着，各连队自行召开军人大会，宣布命令，进行政治动员；根据作战任务，各排分别召开'诸葛亮'会，拟定杀敌立功竞赛计划等。 有的连长接到任务再对照地图，才茅塞顿开。原来，粟司令好几次亲自到连队来，狠抓水网地区的攻坚作战，就是为打好这一仗派用场的，那股欣喜激动的劲头就甭提了！ 一切准备就绪，天也黑下来，各部队按照既定作战程序，向指定的攻击目标进发。晚8时整，部队准时到达亭头镇附近，粟裕命令一部分部队从南北两侧通过青山、黄池两个敌人据点，以确保突击部队的归途安全。其余部队继续向攻击目标疾进。 1938年6月21日凌晨4时，部队已经赶到距官陡门约4华里的王石桥。 粟裕命令一部分主力沿着东岸向北攻击前进，自己亲率另一部分主力，过桥绕道向东攻击，以进行夹击。部队已接近敌人据点，粟裕又命令战士，用早已准备好的器材，迅速撕开铁丝网，随即，敌警铃响了，粟裕一挥手，命令全线出击，顿时，轻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枪、手榴弹同时打响，硝烟弥漫，火光四起！紧接着，四面八方，冲锋号声响彻云霄！新四军勇士们纷纷冲入据点，奋勇杀敌，睡梦中惊醒的日伪军，有的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就命赴黄泉。  很快就将据点内的数十名日伪军全部歼灭。指战员们仍继续追击残敌，街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枪支武器，战士们不顾这些，不停地穷追猛打，勇猛地冲杀到河边，夺取了大木桥、小木桥，占领了日军指挥部，敌人除击毙者外，全部被俘。从发起攻击，到彻底解决战斗，只用了37分钟。 这一仗，共歼灭日伪军300余人，缴获机枪4挺，步枪70多支，手枪10余支和大量军用品。这时一些干部开始议论了，有的说：'凭这里的防御条件，又有这么多武器、弹药、粮食，我保证至少守100天。'另一个说：'我至少可以守半年。' 粟裕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一挥手说：'快集合部队，撤！'他们忙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集合部队，便迅速撤离了战场。 归途中，遇到敌机空袭，由于早有预料，防空伪装做得好，隐蔽又及时，敌机盲目地扔下炸弹，便飞回去了，我军毫无损伤。很快，负责警戒阻援的部队也赶上来了，大家押着大批俘虏凯旋。 到根据地还有相当距离，沿途群众就敲锣打鼓，燃放鞭炮，庆祝新四军又获大捷。场面之热烈，远远胜过欢度春节。由于这次是粟裕率部长途奔袭，一位老艺人特地编写一段鼓词： 《飞将军奔袭官陡门》，传唱了很久很久。许多'飞将军'的传奇故事，甚至流传至今。 这一仗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算计准确，作战过程中，环环相扣，准确无误。有军史研究者给了粟裕一个'算计将军'的雅号。张鼎丞也特地问过粟裕是如何'算计'的。  '张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一天到晚和指战员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对自己的部队当然知根知底；关键是知彼，就是说对敌人的了解越深入、越透彻，取胜的把握就越大。这一次我们对敌人的情况作了大量调查研究和针对性训练，取胜应在情理之中。总之，功夫在作战之外，更在作战之前。'这就是粟裕当时的回答，无疑也是当年的总结。 如果说韦岗之战，如石破天惊，使水深火热中的江南敌后人民，备受鼓舞，黑暗中见到了胜利的曙光；那么，奇袭官陡门就恰似春雷撼大地，令日伪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新四军能够飞兵袭击官陡门。 过去了数月，他们仍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这个失败的事实。然而，他们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失败的事实。于是，在南京日伪政权中设立了专门研究粟裕作战特点和作战规律的机构。 这一仗的战利品中，有两件东西值得一提。就是一把制作极其精巧的高级指挥刀和一匹战马。 此马浑身火红，毛色油亮，没有一根杂毛。骑兵连的几个战士皆试骑过，均未成功。最后骑兵连长也被摔了下来。 粟裕一见此马便赞不绝口：'好一匹赤兔宝马！'说毕就要上马试试，被警卫员牛炳兴拦住了：'人家骑兵连长都摔下来了，你不能骑。' '为什么？' '我爹说过，你要有什么闪失，他在阴曹地府也不饶我！'牛炳兴振振有词。 粟裕笑了：'凡练骑术，总是要被摔几次的。我早不知被摔过多少次了，现在是不会摔了。' 说完纵身上马。说也奇怪，粟裕在马背上，就像贴在上面一样，任凭'赤兔'跳、腾、踢、转、仰、停，粟裕总是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最后，此马将头一扬，尾一翘，飞奔而去，粟裕稳稳地拉着缰绳，让马围着驻地飞快地跑了一个小时左右，眼看就要慢下来了，粟裕狠抽了一马鞭，马又似离弦之箭，飞射而去。不一会儿，'赤兔'一声长嘶，似投降一般，服帖了新的主人，跑着碎步，回到了驻地。 粟裕的这身功夫，少年时期，是在阿驼大哥的带教下，在家乡的'跑马长丘'练就的。 最后，粟裕决定将宝刀留给张鼎丞司令；把'赤兔'马送给陈毅，因为陈毅就是腿受重伤，才没跟主力红军长征的，需要好的坐骑。张鼎丞拿着刀鞘镶着许多宝石的指挥刀看了又看，笑着说：'这指挥刀给我，那我即可全权支配咯！' '当然，当然。'粟裕有些不解。 '那就连刀也给陈毅吧，陈毅同志才华横溢，交际甚广，尤其擅长统战工作，把此刀给他，或许能派上什么用场。' '就按张老的意见办。'粟裕始终把陈毅看作自己敬爱的老领导、老上级、老首长。 转眼间，粟裕先遣江南敌后作战也已经一年多了。在这段时间里，他率领部队与日伪作战300余次，毙伤日伪军达6000多人，缴获各类枪支2000多支，击毁各类车辆100余辆，破坏铁路交通也达数十次。从而，开创江南抗日的新局面，建立了以茅山为中心的苏南抗日根据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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