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锔盘碗张马尾箩补漏锅 货郎一到笑声多 ——乡间往事 （一） 锔盘碗 我家门口有一块平场地，小时候我们称其为“街”。场地北侧略低一些，并列着一大一小二个石碾，离小碾约二米处长着一颗四五个人才能合抱的老榆树，好多好多童年趣事几乎都发生在老榆树遮盖的“街”里。 “锔盘碗嗷——”一声悠长高亢的异乡匠人的叫声，由远及近，终止在“街”里，爱热闹的孩童们蹦蹦跳跳地围在匠人的四周，鹦鹉学舌似地模仿着艺人的叫声，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锔匠不紧不慢地放好担子，取出随身携带的马扎坐下，卷了一根又粗又长的旱烟抽了起来，一圈圈淡淡的青烟漫过他那久经风霜的脸颊，飘向空中。 一会儿，左邻右舍的大娘婶子们便端着、抱着残裂的瓷碗、瓷盘，三三两两地来到了匠人的面前，她们嘻嘻哈哈地与锔匠讨价还价了一番。锔匠擦灭刚吸不久的旱烟，拉开秀珍的工具箱，取出小钻、小锤儿及其他工具，接过残碗、残盘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拿起小钻便在瓷器上“吱吱吱”地钻了起来。眼儿钻好后，见他娴熟地拼好残片，将铁巴钉用一柄小巧玲珑的铁锤牢牢地钉在小孔内，一个，二个，少时，一个完整的瓷器便修好了。此时，他又在箱子里捏了些白色的粉末抹在巴钉的四周，笑眯眯地递给物主人说道：“大姐，放心用吧，肯定耐用，绝不漏水。” 修了几天，见没有多少活儿干了，锔匠收拾起箱子颤悠悠地挑起来，嘴里哼着小曲乐哈哈地向别的村走去了。 （二） 张马尾箩，补漏锅 记得小时候秋末冬初的一天，大榆树下的“街”里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刚刚吃过早饭，人们正考虑在这农闲时节上山打些柴草，忽听一声高亢婉转的“张马尾箩哎——”的叫声在“街”里响起，孩子们、妇女们嚷嚷闹闹地围拢在箩匠的身边。 随着“补漏锅来——”的叫声，又一个挑着小火炉的修锅师傅来到了“街”中央，修锅匠人是本地人，熟悉的叫声很快吸引来了一群准备上山的村民。男人们一边与修锅师傅调侃逗乐，一边帮他支好火炉，做好开工的准备。妇女们对锅匠的到来不闻不问，依然喜笑颜开地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着箩匠，半成品的罗圈在她们的手中传来传去。箩匠操着异乡口音满脸堆笑紧张谨慎地回答着她们的提问，嬉闹欢笑声此起彼伏。男孩们早被吸引到了锅匠那边，瞪大了眼睛盼着小火炉尽快点燃。 一会儿，箩匠便给妇女们做开了面罗，根据要求，有粗有细的箩底很快便镶嵌在大大小小的圆形木箩圈上。憨态可掬的罗匠将做好的箩子递给她们，陪着笑脸，深怕不中意。 这边，叔叔大伯们抬来了几个破损的大铁锅，人们七手八脚地帮忙点着了火，小风匣“呱嗒，呱嗒”地将小炉膛里的煤炭吹得通红。锅匠拿一把修长的铁钳将一放满铜块的甘锅夹放在火中，然后再夹起一个瓦片盖住甘锅，炉火窜出老高，很快甘锅便被烧成了暗红色。在熔化铜块的一段时间里，锅匠取出一炳手摇钻，换好钻头，沿着铁锅的裂缝钻了一排小孔，“叮叮当当”地将巴钉卯紧。此时甘锅内的铜块已熔成了铜水，精彩紧张的补漏洞的作业开始了。 锅匠双手戴了厚厚的手套，左手手套中心里搁了一层型似锯末的隔热粉，右手用钳子夹起通红的甘锅，将铜水倒在左手掌心内，铜水冒着炽热的火苗。人们屏住呼吸瞪着惊恐的眼睛，为锅匠捏着一把汗。锅匠有条不紊地将甘锅连同铁钳放在一边，右手里迅速抓起一团棉布，左手托着铜水自锅洞的底部用力按压，右手中的棉布团也快速压紧，布团冒着黑烟。几秒后，只见他松开双手，摔掉手套，破洞便被凝固的铜水牢牢地堵好了。 “哇——”大家高叫着，凑在铁锅前，看着牢固光滑的铜补丁，偷偷地瞄一眼锅匠黑黢黢、布满老茧的双手发现没半点受伤，这才开着玩笑赞扬锅匠高超的手艺。满脸黑灰的锅匠咧着大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一边和大家打着哈哈，一边抓起一把石灰抹在补丁及巴钉周围，一口铁锅就修好了。 （三） 货郎到场 “扑楞楞”一连串的拨浪鼓声音在“街”西边一闲置的石碾盘上响起，走街串巷的小商也来了。 停放在碾盘上的货郎担，“哗”的一声将两边看热闹的孩子们吸引到了身边。张箩师傅周围的大娘婶子们，迫不及待地与箩匠算好账，也陆续来到了货郎担旁，箩匠无耐地呆在那里，不无遗憾地收拾起箱担。锅匠处的叔叔伯伯们，抬头瞧了一眼卖货的，又专心致志地帮助锅匠干开了活。 货郎笑逐颜开地掀开箱笼，针头线脑，绦条花布，纽扣香皂，孩子们玩的小鼓小锣，气球画册，还真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特别是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只引的孩子们俩眼发直，馋涎欲滴。 货郎周围被妇女、孩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娘婶子们认真地挑选着丝线、花布、五彩绦条之类的东西，互相交谈着并不时传出“嘎嘎”的欢笑声。孩子们紧紧地粘在母亲的身边，要这要那，哼哼唧唧地撒着娇。小货郎笑眯眯地一边收钱，一边将箱子里的花花绿绿的货物尽数挂在扁担上。母亲们拗不过孩子的粘磨，只好赶紧给他们买了糖果、气球等物品，孩子们接过买的东西，一窝蜂似地跑出去，撒开了欢儿。 “街”里一直热闹到将近中午，马尾箩匠早已挑着担子去了别处，几口大铁锅也陆续修好了。叔叔、大伯们与锅匠围在一起，听他谈论着走南闯北修锅的所见所闻，不时夹杂着小媳妇、大姑娘之类的怪话，“哈哈哈”的大笑声此起彼伏。 大娘婶子们也各自选购了满意的物品，三三两两地嘻笑着回了家。小货郎独自一毛一分地数着钱，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不几天，孩子们头上便戴上了母亲绣着花草的帽子，穿上了花衣花鞋，母亲们看着花枝招展的儿女们，从心里一直甜到了眉尖。 作者：初心不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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