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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其负之,何以至此(资治通鉴卷零二六之十)

 德昌馆 2020-09-27

  东郡太守韩延寿被任命为左冯翊。当初,韩延寿担任颍川太守时,颍川郡在前任太守赵广汉鼓励人民相互告发之后,民间多结怨仇。韩延寿改变作法,教导百姓们讲究礼让,又征召年纪大、阅历丰的长者,和他们共同研究决定嫁娶、丧葬、祭祀的礼仪,基本上依照古礼,不许超过规定。百姓们都遵从韩延寿的教导。凡贩卖纸车纸马以及其他陪葬用的各种假器物者,将其物品没收,抛弃于街市之上。之后,黄霸代韩延寿为颍川太守,继续延续韩延寿的做法,将颍川治理得非常出色。
  韩延寿为官,崇尚礼义,推行教化,每到一地,必定聘请当地贤士,以礼相待,以广泛地听取建议,采纳他们的批评意见。韩延寿还注意表彰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品行高尚之人,修建地方公立学校。每年春秋两季,都要进行古代的“乡射”之礼,用比赛射箭的办法选拔人才。届时,赛场上陈列钟鼓、管弦,举行隆重的仪式,人们上下赛场时,都相互作揖礼让。到每年检阅地方武装的“都试”举行时,在考场上设置斧、旌旗,命将士们演练骑马射箭之事。官府修理城池、收取赋税等事情,都于事前明白布告日期,把按期集合作为一件大事来抓。官吏和百姓非常敬服畏惧,每次都奔走前往。他又在民间设置“正”、“伍长”等管理人员,督率百姓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禁止收留奸邪之人,街巷、村落之中如有不寻常之事发生,官吏立即就会闻知,所以奸邪之人不敢进入韩延寿管辖地界。
  这些政策开始施行时,大家觉得似乎有些繁琐,但后来官吏却因此而不受追捕盗寇之苦,百姓也因此而不必担忧遭受杖责,所以都感到安全便利。韩延寿对待下级官吏,一方面施以十分深厚恩德,另一方面又加以严格约束。如有人欺瞒、辜负韩延寿,韩延寿就痛切自责道:“难道我有什么事对不起他,否则他怎会如此!(岂其负之,何以至此!)”属下听说后都深自愧悔,其所属某县尉甚至因此而自杀。有一位门下官吏也因此而自刎,后来被人救活,韩延寿为此感动得流下眼泪,派官吏和医生探视医治,并大大地减免他家的赋税徭役。韩延寿在东郡三年,有令必行,有禁必止,刑狱大为减少,因此而调入京师任左冯翊。
  到了左冯翊任上,有一次韩延寿出外巡视各县。他来到高陵县时,有两个兄弟因争夺田产而相互控告,分别向韩延寿申诉。韩延寿为此深感悲伤,他说:“我有幸被摆在左冯翊这一职位上,是全郡的表率,而今我不能宣明教化,致使民间出现亲骨肉因争夺产业而相互控告的事,既伤风化,又使贤德的地方长官及啬夫、三老、孝悌等民间乡官蒙受耻辱,过错在我,我应引咎辞职。(幸得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讼,既伤风化,重使贤长吏、啬夫、三老、孝弟受其耻,咎在冯翊,当先退!)”当天韩延寿就称病不再处理公事,自己躺在客舍中闭门思过。全县官员见韩延寿如此,都不知如何是好。县令、县丞、啬夫、三老也都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等待处罚。于是诉讼的两兄弟同宗族的人相互责备,两兄弟也深自悔恨,都自己剃去头发,袒露身体,前来谢罪,表示愿将土地让给对方,终生不敢再争。全郡上下一片和睦,都传播此事,互相告诫劝勉,不敢犯同样的错误。韩延寿的恩德威信遍及所属二十四县,无人敢自己挑起诉讼争端。韩延寿以至诚待人,官吏和百姓都不忍心欺骗他。
  以德服人是中国人的理想,然而以德服人也是极其难的,对于本人的要求是极其高的,只要有一丁点的瑕疵,就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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